第97章 修文真的溺亡了嗎?
第97章 修文真的溺亡了嗎?
“阿歡,修文真的溺亡了嗎?”攥著她胳膊,盧月明艱難的問出來。
昨晚她走前,修文還好好的。活生生一個人,怎麽可能說沒就沒?
她渴望阿歡給出否定的答案。
齊歡卻頂著嚴捕頭犀利的目光,點了點頭。察覺到胳膊上的力道變鬆,她連忙扶住跌落的月明。
“月明你別太難過了,我會給你找到一個更好的夫子,你相信我。”
她眼神傳遞著異樣的信息,可是心如死灰的盧月明卻並未注意到。
此刻人多嘴雜,她不敢讓月明表露出對修文的特殊情感,隻能讓人以為月明隻是對夫子的遭遇痛心。
盧月明死死咬住嘴唇,哭了半宿的眼睛腫的通紅,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巴掌。
若不是她昨晚借酒意輕薄了修文,他是不是就不會到河邊借酒澆愁,是不是就不會落水?
這時,跟她一起來的晏清河卻無暇傷春悲秋,抱著一絲希望,指揮著盧府的家丁摸排式撈人。
見他這架勢,嚴捕頭總算信了幾分。
可是一上午過去了,還是沒見著屍體,所以他依舊咬緊牙關,不肯讓梁主薄銷戶。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見人與屍,就不能結案。
嚴捕頭為人較真,加上先前的案子,他總覺得凡事沾上黎殊臣就沒那麽簡單。
若黎殊臣還是太子,他自然不敢造次。如今不過是一廢太子,還不如他的捕頭官職大,所以他又支棱了起來。
正當他要再質問幾個疑點時,突然腰間一緊。
嚴捕頭額角跳了跳,怒聲道:“陳錦佑,放手!”
“不放不放我就不放。”
陳錦佑十指扣的很緊,使出吃奶的勁勒住他:“我剛都看見了,阿歡都流眼淚了,一定是你凶的。你快跟我回縣衙,這裏的事交給梁主薄!”
他爹說,嚴捕頭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偏偏辦案嚴謹,也算是個人才,讓他沒事別去招惹這個黑麵神。
可是嚴捕頭竟然把阿歡給凶哭了,所以陳錦佑決定,他一定得給這人鬧回縣衙,換和善的梁主薄在這兒查找落水者。
被他纏住,嚴捕頭頭大如鬥,心道:今天是什麽都幹不成了,隻能氣哼哼的轉身就走。
見他走遠,齊歡連忙抱住盧月明,附在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悄聲說:“月明,我接下來跟你說個事,你要穩住,別叫人看出異常來,,修文沒有死。”
聞言,盧月明猛然抬頭,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緊緊攥住她手腕,絕望的眼神中迸發出一線光亮。
“真的?”
“真的。你相信我,你先回去休息。等過一段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
忍著手腕的痛楚,齊歡哄著盧月明回了盧府,親手喂她喝了一碗安神湯。
*
十四天後的正午。
在離河十裏地的地方,終於浮起了一具男屍。半個月的時間,屍體已經腫脹的麵目全非。
但是,無論衣著,還是身高,看起來都和修文無異。
再加上晏清河沒日沒夜的撈尋,嚴捕頭漸漸打消了疑心。
認屍現場,晏清河眼底布滿紅血絲,頭發亂糟糟的,身上也灰撲撲。
不顧令人作嘔的氣味,他跌跪在屍體旁,嚎啕大哭起來。
若是那晚他不貪杯,若是阿殊叫他回家時,他多一絲清明,是不是就能早點發現修文哥不見了,是不是就能救起他?
雖然修文哥隻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太監。可是流放路上,他吃不下飯時,是修文哥掰開他的嘴,硬塞進一塊饅頭。他走不動不想走時,是修文哥彎下脊梁說要背他。
往日種種,曆曆在目。
他赤紅著眼睛,哭的撕心裂肺。
相比於他,齊歡和黎殊臣,還有偃武,他們三人更為冷靜。他們垂著眸子,神色或哀傷,或麵無表情。
得到消息而來的盧月明,則眼神迷惘。
阿歡不是說,修文沒有死嗎?
這些日子她不停的做噩夢,夢中一會兒是晏清河來找她借用人手,說要撈修文的屍首。一會兒是,阿歡跟她說,修文沒有死。
夢裏夢外,各種畫麵摻雜在一起,她分不清真真假假。
看見地上躺著的紅衣男子,她徹底崩潰了,這件紅袍是她一針一線親自縫出來的。
地上的人不知為何臉部浮腫潰爛的最為厲害,可是他真的很像修文。
是不是阿歡怕她太過傷心,哄騙了她?
盧月明深深懷疑著,撲到屍體旁,抓著他腫脹不堪的手,啜泣起來。
她和晏清河分別跪坐在兩側,你一聲我一聲,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接連落下。
聞者為悲傷,就連鐵麵無情的嚴捕頭,也麵露不忍,打消了最後一絲疑慮,轉身跟梁主薄說:“人死燈滅,銷戶吧。”
“哎。”梁主薄應話。
屍體散發的氣味太過難聞,等嚴捕頭下達撤令後,官差們捂著鼻子跑的飛快。
在他們身後,黎殊臣眸子閃了閃。
等人走遠了,他踢了踢晏清河的鞋跟。
“別哭了。”
晏清河不理他,挪了挪,接著哭。
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外人後,齊歡蹲下身,認真解釋道:“修文沒有死,這是董各裘。”
前些日子,黎殊臣原本讓人尋找跟修文相仿的死囚來替死,卻沒想到董各裘自己撞了上來。
賣過宅子後,董各裘一直居無定所。聽說齊歡建了個什麽福利院,收養沒家的小孩。
他仔細一想,他也沒家,他也不過是一個265個月的小孩。
於是,董各裘理直氣壯的找上齊歡,讓她安排他進福利院。
被拒絕後,他又開始嘴賤,四處敗壞齊歡名聲,說她養小孩是為了吃小孩,說她真的是妖女。
盡管流言並未像上次那般掀起風浪,可是聽著依舊刺耳。
正好他身材、年齡都與修文相仿,黎殊臣便替齊歡送了他一個永久的府邸——地府。
將他灌醉後丟進河裏,等他溺死後再撈上來,對著他臉部塗了秘藥,等腐爛到差不多時,正好被晏清河他們撈起。
為了防止流犯出逃,銷毀罪籍查的比較嚴格,如今有了屍體,再加上陳錦佑的胡攪蠻纏,嚴捕頭就算有疑慮,也很難再查下去。
原東宮罪奴,太監小文子,就此被朱筆劃去。世間再無修文,隻有外出辦事未歸的王修。
聽完來龍去脈,晏清河的哭聲霎時頓住,嫌棄的丟開泡的像白饅頭的手,嘔吐起來。
“你們太過分了,你們都知道,隻有我蒙在鼓裏。我再也不理你們了!”
氣憤的吼完,他跑到河邊,使勁的搓洗著雙手。他剛剛拉的竟然是董各裘那個混蛋的手,他要去把他的手剁下來喂黑子!
岸邊,拉著屍體另一隻手的盧月明卻呆在原地,孰真孰假她已經分不清。
目光朝下,她看了眼屍體身上的紅衣,針腳細密,走線工整,這不是她的手藝。
驚疑不定時,家丁來報:“小姐!府外來了兩波提親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