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盛春風
第36章 盛春風
眼前人明明就是沈安合, 但是表情神態與平時判若兩人,想起那晚在大鄴城野外過夜的事情,她眸子一沉, 心知這是夜遊病發作了。
手腕被嵌住,她嚐試將手腕從沈安合手中抽出來, 但沈安合極用力, 將皮膚抽疼搓紅了,也抽不出來。
無奈, 隻得作罷。
她凝眸看向沈安合,微微蹙眉。
“安合……”
她想開口讓沈安合將她放開,但是話還未說完。
沈安合突然用力將她這個人翻了過去,肩膀上的傷口還沒好利索, 此一番動作, 傷口重新崩開,疼得她倒吸一口氣。
他將商苑的中衣衣領往下扯了扯, 露出白皙光滑的後頸, 隨後俯身下去。
她還未從肩膀傳來的劇痛中回過神來,後頸傳來一陣酥麻的痛覺,沈安合低頭在她的後頸處輕輕咬了咬。
她一愣, 大腦一片空白, 連呼吸都忘了個幹淨。
隻剩下後頸處不斷啃咬而傳來的酥麻感。
四周安靜極了。
她連沈安合咬了她幾口,用幾顆牙齒咬得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
“苑苑……”
沈安合低聲親昵,那語氣和平日裏喚阿姐大相徑庭。
他低頭看著商苑的脖頸,將那處的皮膚給咬紅了,這才善罷甘休, 隨後用鼻尖蹭了蹭那略微發紅的皮膚,就像是小獸的討好一樣。
“阿姐。”
鮮血洇透傷口處的繃帶, 那點殷紅在中衣上逐漸放大。
可此刻沒有一個人注意,全被那曖昧的氣氛給感染了。
她輕嗯了一聲,語氣軟了下來,是在回應沈安合,亦是被那酥麻感弄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
“你說啥?!你再說一遍?!”
蕭玦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老曹,就連聲音都驚的拔高了幾個聲調,甚至還有一些……顫抖。
老曹皺了皺眉,似乎是被蕭玦的音量給震到了,捂了捂耳朵。
“少城主年紀輕輕的,怎麽耳朵就不好使了呢?”
他耳朵自然是好使的,但他現在巴不得自己聾了。
蕭玦聲音不小,引得路人駐足觀看,但他此刻也顧不得旁人如何看他了,呆愣在原地。
滿腦子裏回蕩的都是老曹剛剛跟他說的話。
“城主失蹤之前曾去了一次南詔皇宮,老奴懷疑城主失蹤和南詔陛下有關,少城主過了年就要進南詔後宮去調查城主失蹤一事。”
進皇宮自然沒有問題。
可是老曹給他的身份,是作為秀女送進後宮,去接近褚泱。
“老曹,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蕭玦抬頭看著老曹,這番話說得嚴肅又認真。
老曹咬了一口手上的雞腿,繼續說道。
“少城主,這秀女的身份還是老奴求了遠房的表親給您求來的,花了不少銀錢打理,人家姑娘才肯放棄。”
蕭玦撇撇嘴角,咬牙切齒。
“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隻要少城主別辜負老奴一番好意就行!”老曹對著蕭玦呲牙一笑。
蕭玦轉身擺手:“我不去,誰愛去誰去!”
“少城主!城主是您的父親,您必須找!”老曹抓住蕭玦的手,嘴裏的雞腿嚼都沒嚼就吞了下去,連忙道。
“而且銀子都花出去了!”
老曹力氣大得很,蕭玦根本就掙不脫,皺眉許久。
“去可以,能不能給我安排個侍衛錦衣衛什麽的身份?隻要不是秀女都成。”
老曹想也沒想就回絕了。
“那不行,侍衛錦衣衛考核嚴格,少城主恐怕通不過。”
“更何況我也沒銀子了。”
蕭玦倒吸一口氣,恨鐵不成鋼:“渝南城不是很厲害嗎?連點銀子都拿不出來?”
“若是別的地方還好,可那是南詔的皇城,想往裏麵插個人多難啊,更何況還是南詔陛下的寢宮。”
蕭玦見掙不脫,心下有些絕望,可還是不死心詢問:“我真的要去?”
老曹點頭。
蕭玦伸手拽著一旁的商溫:“老溫,你說句話啊!”
他想讓商溫幫幫他,實在不想去南詔,在下陵城待著混吃等死就很適合他。
誰知,商溫抓住他的右手,一臉認真。
“我覺得老曹說的對。”
“你爹丟了,你不著急嗎?”
老曹抓著蕭玦的左手,商溫抓著蕭玦的右手,這下他根本就無處可逃了。
“更何況,你去了那也能幫我照看一下渺渺。”商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蕭玦仰天長歎。
“你們倒是舍得!”
——
晚花河畔。
陳箏拽著孟杲卿,一路將他帶進了清心小築當中,這清心小築孟杲卿再熟悉不過了,表麵上是茶樓,實際上……
他站在原地,踟躕著不肯進去。
陳箏也不惱,伸手將麵前的房門推開,露出裏麵的景象。
裏麵綁了七八人,男女老少皆有。
那些人全部被捆綁起來,嘴巴堵住,丟在地上,就像是被困在網裏的魚一樣在掙紮,不過是垂死掙紮。
這些人無一例外,和孟杲卿都長得有幾分相似。
“殿下,好看嗎?”
陳箏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喚回了他的意識,他不知道陳箏是在問什麽,抿著唇沒有回答。
陳箏抬步走進去,寶藍色的衣角劃過地麵上那些人的手,有女子抓住陳箏,嗚咽著求救。
她以為自己抓住了救命恩人,卻不知自己抓住的是惡鬼。
陳箏蹲下身子,將那女子嘴中的布給拿了出來。
“你叫什麽名字?”
聲音極輕,甚至稱得上溫柔。
那女子害怕極了,咬了咬下唇,顫聲道:“公子,奴…奴喚卿卿。”
陳箏突然笑了,笑得很開心。
伸手手指勾起那女子的下巴,讓女子抬頭與他對視。
“我好看嗎?”
陳箏的相貌自當一絕,那女子是奴隸出身,從未見過這麽好看貴氣的公子哥,當下有些癡迷卻又羞澀道。
“奴……從未見過公子這般好看的。”
陳箏伸手將女子從地上撈起來,攔腰抱著朝內屋走去,隻不過在踏進內屋的時候,腳步一頓,側頭看向依舊站在門外的孟杲卿。
“殿下,該彈琴了。”
接下來該發生什麽,孟杲卿再熟知不過了。
他心底雖然抵觸,可還是抬步走進了內屋。
那裏有一把專門給他準備的琴,自陳箏成人之後,他便經常被抓來清心小築彈琴給陳箏聽,起初還會幹嘔害怕,但現在已經波瀾不驚了。
他坐下,將雙手放在琴弦之上。
幾乎是在琴音從指間流瀉而出的瞬間,屋內傳出女子的嬌呼聲。
他麵前隻一扇屏風,擋住他的視線。
但那屏風極透,床上的風景如何,一覽無遺。
孟杲卿隻能垂下眸子,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琴音之中。
屏風後頭是陽春白雪,前頭是放浪形骸,宛若兩個極端,就像是陳箏的表裏之分一般。
陳箏盯著身下香汗淋漓的美人,抬手勾起那人的下巴。
“喜歡嗎?”
“……喜,喜歡。”
那女子覺得羞恥,卻又止不住地歡愉。
陳箏滿意地收回自己的手指。
“卿卿……卿卿亦如我心。”
——
金玉站在身後給孟汝杳挽發髻上妝,她望著鏡中的自己,眉目秀美,因著身體的原因,臉上總是籠著一層病態,柔弱堅韌,隻肖微微皺眉,便讓人止不住疼惜。
金玉也不例外,她望著鏡中的孟汝杳。
“殿下真好看。”
驚豔之餘,難免不會為了美人的身體而心疼。
孟汝杳笑了笑,但微皺的眉頭依舊不肯鬆開,她看著自己,輕聲呢喃道。
“若是再好看些便好了,比哥哥還好看。”
她與哥哥雖是一母同胞,但她卻不像哥哥那樣和母妃長得極為相似。
若是長得像母妃的是她的話就好了。
她輕歎一口氣,眼中滿是擔憂。
自小哥哥便是極喜歡彈琴的,長大之後哥哥也在彈琴,可她再也沒見過哥哥像小時候那般笑過了。
“哥哥最是會討人歡心的,卻忘了該怎麽討自己的歡心。”
纖長的眼睫微垂,孟杲卿低頭,盡可能地將自己埋進琴音之中,忽視那屋內的聲音。
那女子正在極開心之時,脖頸被薄而利的匕首劃開,鮮血噴湧而出,很快便沒了氣息。
至死眼睛都睜得大大的,滿是不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死了。
溫熱的鮮血噴濺到寶藍色的錦袍上,紅色和藍色一中和變成了黑色,陳箏將手中匕首在那女子身上擦了擦,隨後披了件外袍,便走下了床。
走到了屏風麵前。
隔著屏風靜觀孟杲卿。
孟杲卿此刻輕闔眸子,對屋內發生的事情全然不在意。
陳箏突然開口。
“你去下陵城,是想要對付二殿下?”
琴音戛然而止,他抬頭朝著陳箏看過去,屏風隔擋在二人中間,二人看得見對方,卻都看不見對方臉上的神情。
陳箏看著他,語氣平靜自然。
“你想要奪嫡,我可以幫你。”
——
孟汝杳穿戴得體之後,便走出了自己的宮殿,朝著陛下的寢宮走去。
北魏原先不過是南詔的一個諸侯國,南詔陛下荒淫無度,各地諸侯在封地起兵,那個時候北魏陛下就已經四十歲,隨後征戰二十年,才在盛安稱帝。
現如今已經七十歲的年紀了,已至遲暮。
老得連床榻都下不了。
每日都待在寢宮之中,上早朝也是讓身邊的太監傳話,坊間有傳言,說北魏陛下早就死了,是身邊的太監隱瞞下了陛下的死信,意圖取而代之。
可其中真假,誰都說不清楚。
至少,北魏現如今和之前沒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