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趙汀白
第20章 趙汀白
酒樓下的商鋪跟前聚集了不少百姓,玉春閣的老板馮娘子掐著腰站在店門口,眼睛微瞪,不許謝裕安進去。
“我們商家鋪子有兩不賣,一不賣權貴,二不賣富商,姑娘若是想要進來,從旁邊抓上兩把黑土將臉塗黑了再進來。”
謝裕安氣得跺腳。
“放肆,你們開門做生意的哪有不不賣東西的道理,今日我便是進來了又如何?”
馮娘子還想要說什麽,但餘光突然瞥見了人群中的商苑,連忙放下挽袖子的手,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句。
“姑娘。”
既是在商家鋪子出的亂子,商苑便不能坐視不管了,她抬步從人群中走出,走到謝裕安的麵前。
謝裕安看見孟杲卿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眼神落到商苑臉上。
“這鋪子是你家的?”
商苑輕點頭。
“那你剛才可看見你店內的夥計是如何欺負買主了。”
馮娘子見此,開口說道:“姑娘,這丫頭進店便要拿別人定製好的頭麵,我給這丫頭說過了那是不賣的,這丫頭便拿出身份壓人,好不刁蠻。”
事實跟馮娘子所說的差不多,瞧著商苑看過來,謝裕安有些心虛,不過還是回瞪了回去,嘴裏不服氣地說道。
“多少錢我雙倍給你們,是她二話不說先趕人!”
商苑凝眸看向謝裕安,旋即道:“姑娘有買不買的權利,我們自當有賣不賣的權利。”
謝裕安還想要說些什麽。
人群突然散開,沈安合和商溫從人群後方走了過來。商溫立馬就站到了商苑的身後,不動聲色地用自己身體,將孟杲卿和商苑給隔開了。
圍觀的百姓瞧見沈安合之後,忙彎腰齊齊喚了一聲。
“沈大人。”
沈安合的眼神率先看向孟杲卿。
“這幾日府衙事務繁忙,不知五殿下到來,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
沈安合這句話說的敷衍,就是走個流程,雖然瞧不出多少恭敬來,卻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孟杲卿也應得疏離。
“沈大人公務繁忙,本殿自不好叼擾。”
“你便是沈安合?”二人正在寒暄著,謝裕安突然開口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他轉過頭去便瞧見謝裕安一直盯著自己。
他微皺眉,不過還是點點頭。
在看見沈安合的瞬間,謝裕安這才明白褚泱為什麽讓她將沈安合帶回去了。
她不像其他女子知書達理自小養在深閨中,幼時便纏著靜安王教她武功,自是見過靜安王府的世子趙簷,趙汀白。
“汀白哥哥!”謝裕安突然伸手,抓住沈安合的手腕,激動道,“真的是你!”
這一動作太過突然,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自然也包括商苑的。
沈安合一愣,幾乎是下意識看了商苑一眼,隨後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後退幾步,對著謝裕安。
“我不認識你。”
沈安合的話猶如一盆涼水,澆滅了謝裕安剛剛燃起的欣喜和激動,她皺眉,解釋道:“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裕安啊。”
聞言,商苑的眸色沉了沉。
裕安,永安侯府的那一位。
沈安合和謝裕安保持著該有的距離,然而沈安合退,謝裕安便進。
誓要讓沈安合想起自己才肯罷休。
她沒有看熱鬧的習慣,轉身就要離開,商溫見此追上來。
“姐,你就把沈大哥一個人丟在這裏?萬一被那個女人纏上怎麽辦。”
商苑擰眉:“他若不想,誰能纏上他。”
眼看著商苑離開,沈安合也抬步跟了上去,但他走到哪,謝裕安便跟到哪。
“汀白哥哥,你等等我!”
“你認錯人了。”
見謝裕安依舊跟在他的身後,一直跟到城外,眼瞅著就要到商家了,沈安合頓住腳步,轉頭看著謝裕安。
“你若再跟著,就別怪我……”
他將手放到了腰間劍柄之上。
謝裕安這才停下靠近的腳步,抿了抿嘴唇,如實說道:“汀白哥哥,此次前來找你,是受人所托。”
沈安合冷聲道:“何人?”
見眼下沒人,謝裕安壓低聲音,吐出四個字。
“南詔陛下。”
——
白日裏從街上回來,商苑便將自己關在了書房當中,埋進了賬本中,可怎麽看那一串數字也鑽不進腦子裏。
她有些煩躁地放下手中賬本。
正巧孟青從門外進來,給屋內的燈,添油加蠟。
想起白日的那個名字,她轉頭看向孟青問道:“你可聽過汀白這個名字?”
孟青仔細思索之後,這才輕輕搖頭:“並未聽過,許是哪家小公子的表字。”
表字隻有親近之人才會稱呼,不比大名傳得遠。
“永安小郡主是他的親近之人?”商苑眉頭緊皺,似是想到了什麽,抬頭看著孟青道:“你可知道靜安王府失蹤的小世子叫什麽名字?”
“靜安王小世子六歲的時候便失蹤了,隻知姓趙名簷,表字與否,猶未可知。”
商苑輕點頭,不再糾結此事,抬頭看著孟青道:“蕭峰可有下落?”
當時她隻記得屍山血海,紅得刺眼,現在仔細想來,屍體死狀各不相同,瞧著不像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刺客,更像是江湖上將武功學雜了的武林人士。
若蕭峰當年摻和進了此事,此時失蹤,瞧著像是當年之事的幕後之人擔心蕭峰走漏消息,殺人滅口。
“七天前,蕭峰去城郊拜會老友,並未帶貼身小廝,等他們發覺不對的時候,城郊木屋中早就空無一人了,而且現場並無打鬥痕跡。”
孟青頓了頓:“木屋內也沒有生人活動的痕跡。”
“蕭峰身為武林盟主,身旁高手眾多,一般人很難將他擄走。”商苑皺眉分析道,“去早就沒人住的木屋尋老友,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蕭峰是自己躲起來的?”
話落,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他怕有人殺他。”
可又有誰能殺得了蕭峰呢?
正當商苑皺眉思索的時候,院子裏的嘈雜聲一直都沒有斷過。
此時,初兒從門外走了進來,麵色難看至極,憋著一口氣發泄不出來,像是剛剛跟人吵了一架還沒有吵贏。
“怎麽了?”孟青見此問道。
初兒抱怨:“白日裏街上那位姑娘跟過來了,沈大人說讓她暫時住在這裏,那姑娘現在正在跟我們挑剔被褥,嫌我們府上的被褥麵料不夠好,她要上好的錦緞。”
孟青看了一眼商苑,繼續問:“那她可說何時離開?”
初兒搖頭:“她說她是來尋帕子的,尋不到就不肯回去。”
旋即,初兒抬頭看向商苑,想讓商苑出麵將謝裕安趕走:“小姐,沈大人吃我們的喝我們的也就算了,現如今他帶回一個姑娘來,這未免太過分了。”
聞言,商苑輕笑:“還真被纏上了。”
初兒憤憤道:“我還沒見過這麽難伺候的人!”
孟青忍俊不禁:“不是那個姑娘太難伺候了,是我們小姐太好伺候了,不過就是讓你換一床被子,她去庫房重新給她拿一床便是了。”
“我才不要!小姐!”初兒一臉委屈地看著商苑,想讓商苑開口趕走謝裕安,卻不想,商苑淡淡道。
“既然你不願意送,那我親自給她送過去。”
初兒一愣,旋即拒絕道。
“那不行,我怎麽能讓您去伺候她呢!我去給她送……”然而初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孟青給打斷了。
“小姐既然想去送,那你便隻管拿過來就好了。”
“可是……”初兒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孟青輕輕搖頭,堵死了接下來的話,她隻得點點頭,稱是。
待到初兒離開之後。
商苑拿起一旁的賬本,嘴裏卻輕聲念叨著。
“汀白?”
——
謝裕安能找過來,那必定是朱鶴的功勞。沈安合看著麵前的謝裕安,隻覺得一陣頭疼。
“汀白哥哥,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他並未言語,謝裕安便自顧自地繼續道:“小時候汀白哥哥帶我騎馬射箭,我第一個弓箭便是汀白哥哥送我的,現如今都放在永安侯府。”
“汀白哥哥若是不信我,那你便跟我回永安侯府看看!”
“屆時,汀白哥哥定能想起來的!”
他抬頭看著一臉希翼和期盼的謝裕安,想也沒想便搖頭回絕了。他隻是想要找回記憶,至於回南詔,他從未想過。
“就算我真的是趙汀白,我也從未想過回靜安王府。”
話落,沈安合抬步就要離開,謝裕安有些急了,連忙站起來,快速說道:“你隻是想不起來了,才會說出這種話。”
“自小汀白哥哥便將靜安王府看得比什麽都重。”
“靜安王府和十萬鐵騎皆是叔父一生的心血,你現在一句輕飄飄地想不起來,便不肯回去了嗎,十萬鐵騎白等了他們的少將軍十年!”
他轉頭看向謝裕安,發現謝裕安眼中滿是失望。
靜安王府的鐵騎曾經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可是十年前那一戰,靜安王倒下了,鐵騎倒下了,南詔也倒下了。
他瞧著謝裕安,想要笑卻扯不動嘴角。他本有一百句可以反駁謝裕安的話,可此刻卻如鯁在喉,一句也說不出來。
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冷風順著大開的門縫吹進來,將兩人都吹清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