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木青歸x白肅真
第124章 木青歸x白肅真
鬼界西北有處山穹煉獄,其中關押的窮凶極惡輩不計其數。
知道木青歸誤入其中時,顧徉烽心都涼了。
那山穹煉獄是天地初開時初代戰神所辟囚籠,非死不得出。其中妖魔肆虐,殘暴無比,木青歸本就體弱,還剛被剔了仙骨去了神格,到了那裏,生還機會何其渺茫。
可再如何焦急,顧徉烽都必須先挑起鬼帝擔子,酆都大帝隨天歸墟,千萬陰魂遊蕩人間,事態緊急,容不得他分心。
十殿閻羅見新主憂慮,寬慰道如今山穹煉獄不比往昔,自萬年前饕餮被收監,在裏麵是日啖妖獸千百頭,現在裏頭除了饕餮,再無其他凶獸。
顧徉烽聽了心卻懸得更厲害。
,那麽多邪魔都讓饕餮吃了,木青歸能安然無恙嗎?
山穹煉獄內。
這裏業火罡風經年不歇,天色是詭譎多變的腥紅,偶有雷電轟鳴,下起血雨後地麵的業火才會稍稍減弱。
體型龐大形貌猙獰的凶獸正在雨裏哼哧哼哧地用利爪刨抓土地,血雨順著新挖出的斜坡溝渠汩汩匯到一起,很快聚出一方淺潭。
饕餮伸出爪子試了試水深,隨即從洞窟裏抓出什麽,輕輕放進血潭。
池麵泛起漣漪,不多時,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浮出水麵。
他的頭發水藻般鋪開,玉一般俊美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手臂頸側均是鞭痕,傷處不見血肉盡是烈火。
饕餮圍在水潭邊,一雙赤紅圓目直溜溜盯著水潭裏的男人,尾巴略微焦躁地在地上拍來掃去,直到見血潭熄滅男人身上火痕,它才將腦袋擱在地麵。
這個男人是……饕餮記不清是對方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了,山穹煉獄無歲月,裏麵活物也早被它吃得幹幹淨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它太寂寞了,所以哪怕很餓,但青年自虛無縫隙跌落時,饕餮雖上嘴咬了一口,最後還是忍住了。
,並不是因為這個人嚐起來一嘴被火燒焦過的木炭味兒。
它打了個哈切,繼續趴在岸邊等待。
昏昏欲睡間,水麵的男人眉心微微抽搐。
……父親……我隻是想把長姐的屍骨從魔界帶回來,沒有違抗神令,沒有擅闖妖魔域,二哥是來找我的,他什麽都沒有做錯,不要責罰他啊!!
母後!母後!您為什麽不見孩兒,帝父要去我神籍剔我仙骨……還有二哥,父親不要我們了,可是我不想去鬼界啊……母後,母親!我給您磕頭,您替孩兒說句話吧!
二哥,我怕嗚嗚,長姐!長姐!我好疼啊你在哪裏,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饕餮盯著水潭裏突然發出淒厲哭喊的男人,有些無措地伸出爪子,小心翼翼碰了碰。
男人卻突然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木青歸還沒從被活生生剔去仙骨的疼痛中回神,他眼裏滿是血絲,錯愕地看著麵前這一頭長相醜陋的凶獸。
……饕餮?
他思緒混沌,隻依稀記得自己被捆在誅仙台上,他的父親,天帝顧霖親自執刀授刑,剖開他的皮肉捏碎他的仙骨,將奄奄一息的他從誅仙台扔了下去……
然後,他就沒有知覺了。
木青歸重傷在身,聚不起半絲靈氣,在饕餮將它的大腦袋湊過來時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
這頭殺不死的天妖孽畜,身軀龐大宛如山嶽,亮著一口森森獠牙靠近時,木青歸在心悸之餘絕望地閉上眼。
……死便死吧,似這般苟延殘喘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腥寒的鼻息打在他身上,連水波也泛起漣漪。
木青歸睜眼,對上一雙燈籠大的紅瞳。
“我還以為你死了。”饕餮沒有張嘴,木青歸卻聽到了它,他的聲音。
饕餮有些可惜,雖然舍不得吃掉這個人,但是它真的好餓,如果這個人自己死掉就好了,正好一口吞下,也不用這麽為難。
它盯著男人的臉看了一會兒,更覺得惋惜。這口食材長得十分具有欺騙性,看起來好吃,嚐起來很難受。
見主動搭話也沒有回音,它又問:“你是木頭妖?”
木青歸也看到自己左臂上幾個不是誅仙台上留下的貫穿齒痕,猜測饕餮是咬自己一口後被菩提佛血傷到才沒吃他。
本想嗬斥這沒眼力的畜生,自己堂堂神界三殿下,竟被視作妖物。
可話到嘴邊,木青歸又想起自己被剔除的仙骨和新冊的鬼籍,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你是啞巴?不會說話?”饕餮又開始蠢蠢欲動,它留這人無非為了養著解悶,畢竟它吃再多也不會飽,永遠都在餓,要是這人能陪著它,那麽忍一口也不是不行。
可若真是個啞巴,養也無用,還不如貪一口。
木青歸猝不及防被饕餮齒關中淌出的涎水澆了一頭,嫌惡地避開:“滾遠點,髒死了。”
……不是啞巴。饕餮如釋重負,又有些惆悵地趴回池邊。
看這畜生目前沒有吃他的想法,木青歸稍微放下心來,他環顧四周,皺眉問道:“這是哪裏?”
“山,什麽獄?”饕餮不太確定,“我被抓起來關進了這裏,這裏好像是天上神仙關妖魔的地方……你被關進來的時候,沒人告訴你?”
原來是山穹煉獄,木青歸心下了然。
他老是不接茬,饕餮隻能自己找話說:“你這麽弱,是做錯了什麽事被關進來的?”
木青歸:“我沒有錯。”
饕餮咧著獠牙直笑:“那些被我吃掉的也這麽說。”
“信不信隨你。”這池子雖是血色,聞著卻並無腥惡,木青歸在裏麵泡了會兒,打神鞭在他身上留下的灼痕愈合得七七八八。
他勾著手摸了摸後背,碰到皮肉便是鑽心的痛,攤開手掌是黏稠的紅。
“轉過去。”木青歸對饕餮道。
饕餮歪著頭:“為什麽?”
少頃,木青歸道:“我要脫衣。”
“脫呀。”饕餮睜著兩個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他。
木青歸抿唇,伸手解開腰帶。
傷口讓他動作非常遲緩,饕餮看著他一件件剝去繁複的衣裳,莫名咂摸出點賞心悅目的陌生感覺。
血池堪堪到他腰際,這人身材修長勻稱,膚白如凝脂,濕漉漉的長發被撩到胸前,那道自後頸蔓延到腰心的血肉模糊的傷口便袒露了出來。
血還在流,木青歸將方才凝聚出的一點點靈氣匯過去,好似泥牛入海,傷口並無好轉。
他閉了閉眼,忍著劇痛將衣裳穿回,餘光瞥見饕餮還直勾勾盯著自己看,頓時生出幾分羞惱:“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饕餮被他突然開口唬了一跳,獸臉隨即露出有些鄙夷的表情:“你還不夠我一口吃的。”
雨停了,血池裏的水很快滲進地底,木青歸走到山洞口盤腿打坐,試圖把神識散開探視這方土地。都說山穹煉獄有進無出,但總歸得試一試,再不濟,找到點兒仙草靈藥養養傷也好。
這裏靈氣稀薄,木青歸花了很久也沒能讓神識跑遍這片空間,山穹煉獄是初代神尊自僻的小天地,無邊無際也就罷了,萬裏內荒原遍野,業火不盡,尋不見其他半點生靈。
饕餮看著這人眉頭緊皺,血從他後背慢慢淌下,洇濕四周。
它小心翼翼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又苦又澀。
饕餮垮著臉,伸出舌頭不停用手扒拉,抬眼就見木青歸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
“反正流出來了,給我吃一口怎麽了?”饕餮理直氣壯,“不過你也太難吃了,從來沒吃過你這麽難吃的東西。你的本體是什麽,木頭?”
木青歸被它煩到了:“菩提。”
饕餮哦一聲:“佛修?不對你有頭發,妖仙?”
木青歸:“為何說我是仙?”
“我以前吞過幾個神仙,你們神仙的肉都有一股怪味。”饕餮言之鑿鑿。
木青歸冷笑。
血越淌越多,饕餮看著木青歸越發慘白的臉,問:“你不管一下嗎?會死吧。”
木青歸心中悲怨,沒好氣道:“怎麽管?這裏有半點能療傷的東西?”
饕餮縮了縮脖子。
……其實山穹煉獄一開始不是這樣的,有山有水有靈植。它剛進來那會兒靈智混沌,看見什麽吃什麽,在把大地啃掉一塊後,業火便出現在了這片空間。
在它真正清醒後,山穹煉獄就成了這個荒蕪模樣,它也成了無臣之主。
能被關進山穹煉獄的都不是等閑之輩,饕餮能無往不利,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吞了什麽,就能吸納這東西的能力。
自出生以來它就一直在吃,吞過的人獸妖魔不計其數,搗毀無數仙家寶地,吃下的仙丹妙藥自然也不少。
它瞟了一眼木青歸被血浸透的後背,有些猶豫。
木青歸一心吐納,沒有理會周邊窸窸窣窣的動靜,腳下一簇又一簇業火靜靜燃燒,地麵時不時響起細微的皸裂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己被什麽拱了一下。
“別煩我。”木青歸眼也不睜,沒好氣道。
可是饕餮力大無比,一根爪子就搖得他險些摔地。
木青歸慍怒瞪過去,卻見饕餮捧著一塊巴掌大的肉獻寶似地拿給他。
“什麽東西?”肉塊人頭大小,粉白的肉上滲出絲絲藍血。
木青歸看得反胃,把臉別開。
饕餮卻很執著地遞到他嘴邊:“你吃,能養傷。”
他是天界的三殿下,什麽珍饈美味沒見過,這種來曆不明的肉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可在聽到能養傷時,木青歸又猶豫了。
他狐疑地看著饕餮:“哪弄來的?”
萬裏之內荒無人煙,饕餮又沒離開過太遠,這鮮肉不可能是他獵來的。
饕餮不好意思:“這是虎蛟,我吃剩下的,給你。”
木青歸有些詫異:“給我?”
饕餮點頭:“給你。”
奇了怪,聽過虎口拔牙,沒聽過饕餮讓食。
木青歸盯著饕餮看了好一會,沉默地接了過來。
這個地方太邪性,他重傷在身,本體又是菩提,根本扛不住這烈焰炙烤,若不盡早解決後背的傷,難逃一死。
他抿了抿唇,撕下一條肉放進嘴裏。
味道很怪,從未嚐過。有些腥,但並非難以下咽。
第一口入腹,木青歸就感受到體內靈氣滋生,傷口隱約有愈合的跡象。
他動作一頓,吃的速度變快了些。
隻是快也快得有限,多年修養讓他做不出狼吞虎咽的姿態,饕餮看著他這慢條斯理的吃相,隻覺得渾身都疼,連經年不散的饑餓都消了些。
這一塊肉吃完,木青歸擦了擦嘴,問饕餮:“還有沒有?”
饕餮愣了一下:“還要?”
木青歸難得有些赧然:“傷沒好全……罷了,我自己調養就是。”
他看了不知在猶豫什麽的饕餮,輕聲道:“多謝。”
饕餮本就大半身軀窩在洞穴裏,聞言也不搭話,反倒把腦袋也縮了進去。
木青歸剛閉眼,饕餮悶悶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你還要吃多少才能好?”
木青歸踟躕片刻:“像方才那般大小的,至少兩塊。”
說完,饕餮隻嗯了一聲。
不多時,一隻粗壯前爪伸了出來,三摞肉塊噔噔掉進木青歸懷裏。
“我沒有多的了。”饕餮的聲音更悶了。
木青歸看著手裏的虎蛟肉,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等我出去,百倍賠你。”
“出不去的。”饕餮有氣無力道。
木青歸安靜地咬著肉,沒有爭辯。
虎蛟肉療養效果比他此前聽聞的更奇妙,木青歸身體恢複得很快,不滿足於這一方小小洞窟,他要找出山穹煉獄的方法,饕餮雖然不想動,但更不想獨自窩著,便跟著木青歸在這片杳無生機的土地上遊蕩。
山穹煉獄無日夜,一人一獸乏了便就地而席,饕餮皮甲堅硬,唯獨肚腹柔軟,木青歸一開始有些端著,後來受不了滾燙粗糙的旱地,半推半就地改為枕著饕餮肚子睡。
許多時間,饕餮就這麽趴在地上看木青歸布陣,它幫不上忙,看困了就睡,有的時候睡醒發現肚子上躺了一個人,也沒有亂動,隻是抬起爪子虛虛蓋在上頭,隔絕毒辣的熱浪。
或許是百年,或許是千年,木青歸和饕餮就這麽在這片無邊無際的疆域探尋,他少時頑劣,學藝不精,布的陣法也七零八碎,難起作用。
本以為自己這一生都要交代在這兒啦,可這回睡夢裏,木青歸卻罕見地“夢見”了顧徉烽。
他的二哥看起來比從前成熟許多,想來外界早已過了千年。
顧徉烽難掩疲態,但見到木青歸還是麵露喜色,他這兩千多年一直試著打破山穹煉獄的限製,時至今日才推演出能出來的方法。
“十日後回輪鬼月,鬼門大開,整個鬼界屏障都會削弱,包括山穹煉獄。”顧徉烽沉聲道,“屆時我會在入陣口布置反轉陣法,你務必抓住時機,見天出裂縫立刻出來,否則錯過又是千年。”
木青歸睜開眼,躺在饕餮肚腹看著詭譎多變的天色發呆。
,三弟,此行凶險,過界時需全力以赴,不可大意。饕餮若隨你外出,也不必擔憂,我會在外界策應將其囚殺。你隻用保證個人安危即可,唯盼早歸。
饕餮發現木青歸似乎有什麽心事,雖然這個人平日裏也寡言少語,但最近平靜得太過分了,也不再找什麽離開方法,多數時候就躺在它肚子上睡覺,醒著的時候也喜歡盯著它看。
饕餮被盯得發毛:“你成天看我做什麽?”
也許木青歸自己沒發現,但他剛進山穹煉獄時還帶著少年青澀氣,在裏麵呆了這麽久,他的身量拔高許多,儼然長成了成熟男人。
“如果能從這裏出去,你會做什麽?”木青歸輕聲問。
饕餮爪子無意識刨地:“找東西吃吧,我很久沒吃過東西了。”
在進到這個地方前,它的靈智並未完全開啟,模糊的記憶裏自己總是很餓,總在邊吃邊挨打,進了這裏把其他東西吃光後,它在長久的寂寥裏靈光一現,忽生神智。
也虧得木青歸是這個時候撞上來,稍微早一點,肯定也進它肚子裏了。
木青歸聞言,瞥它一眼:“如果一直給你東西吃,你是不是就可以不作亂?”
饕餮想了想,點頭:“隻要有吃的。”
木青歸嗯一聲,沒再說話了。
這番談話沒頭沒腦,饕餮根本不放在心上,殊不知木青歸已經在心裏下了決心。
,我要帶他走。
進到裂縫時,木青歸恍惚有種墜下誅仙台的錯覺,黑雲翻滾電閃雷鳴,他的靈力在這裏麵被壓製得死死的,寸步難行,罡風將他身體割得傷痕累累。可木青歸咬著牙,視線落在擋在他跟前的巨獸身上。
“你與我結成主仆誓言,同我一道出去,乖乖跟在我身邊,不要逃跑不要為禍,我保證你一直有吃的。如何?”離開前,木青歸這樣問。
明明是對饕餮單方麵的約束,但它盯著木青歸看了會兒,點點頭。
於是木青歸心口多了一道印記,那是饕餮的一縷分魂。
他並沒有利用主仆誓言控製饕餮,但饕餮還是主動攔在他身前擋去大半風火雷電,堅硬的軀體被抽得皮開肉綻,幽藍色的血液濺到木青歸臉上,熟悉的氣息讓他不合時宜地想起一段久遠記憶。
……原來當時吃的是他的肉啊。
木青歸靈氣耗盡,搖搖欲墜前被一雙巨大獸爪攏住,饕餮攥著他艱難爬行,木青歸意識朦朧,幾近昏厥。
顧徉烽的寬大帝袍被陣氣刮得獵獵作響,他目眥盡裂,艱難維持陣法運轉,額頭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著天上那道黑紅裂縫。
怎麽還沒出來?!
他惴惴不安,牙關緊咬之際,卻見那裂縫裏率先伸出一對血肉模糊的巨大獸爪,十殿閻羅圍在顧徉烽身邊,見了那獸爪如臨大敵,紛紛祭出法寶。
可預料中的攻擊並未到來,那雙獸爪探出裂縫後虛虛張開,將握在其中的男子輕輕推了出來。
木青歸聽到了顧徉烽焦急的呼喚,但他此刻並沒精力回應,裂縫正在縮小,饕餮已然強弩之末,朝木青歸咧嘴露出一個笑,回歸黑暗。
木青歸眼底爬滿血絲,抬手結印。
“天聽地證,結誓以盟!從我之令,魂魄同行!饕餮,歸來!”
在陣法徹底湮滅的前一瞬,一團小小的光華落到木青歸懷中,半透明的饕餮魂魄宛如嬰孩沉睡著,陷入了長久的夢中。
木青歸顫抖著撫摸饕餮魂體,如釋重負地閉上眼。
出了山穹煉獄,才知道天界早已滅亡,沒有時間留給木青歸悲痛,他是欽冊鬼帝之一,必須和顧徉烽一同挑起大梁共擔重任。
忙裏偷閑,木青歸為一直沉睡的饕餮魂魄找了個軀體,嗯,一條得了道的蛇精,可惜傷過幾條人命,被天雷劈死了。饕餮魂體強悍,一般肉身不能相容,木青歸費了許多功夫,才撿到這麽一具合適的。
換了新殼子的饕餮依舊沉睡不醒,木青歸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隻好將它變小當個手環纏在腕間隨身攜帶,直到若幹年後,他在人間遇到一個放浪輕佻的男子,對方不怕死地摸了他的手腕,沒等木青歸發怒,他腕間常年不醒的饕餮竟然探出頭,吐著信靠近這個叫葉逐明的年輕人。
葉逐明隻當小白蛇是木青歸養的靈寵,隨手逗弄幾下,那小東西竟打蛇隨棍上,依戀地躺到了他掌心。
木青歸麵色鐵青。
顧徉烽分析說這葉逐明剛剛覺醒青龍血脈,龍氣於蛇最為滋養,連帶蝸居在裏頭的饕餮魂魄也能得到好處。
“我如今是鬼身,對那小蛇並無益處,”顧徉烽溫和道,“不如將饕餮交由青龍後人撫養,我知道你擔憂,但總要讓它先醒來才是。”
於是饕餮就到了葉逐明手裏,木青歸對他並無好感,但礙於饕餮,隻能容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青龍後人隔三差五用饕餮,哦,他還給饕餮取了新名字白肅真,來要挾。
雖然心中不爽,但不得不說,饕餮跟在葉逐明身邊的效果非常明顯,不到一年就化出了人形。
唯一可惜的是,白肅真宛如新生孩童,把木青歸忘得幹幹淨淨,反而是對氣息熟稔的“便宜監護人”葉逐明依賴有加。
葉逐明越發猖狂,讓木青歸很多次都想弄死他把白肅真接回來,可每每暗中窺伺到白肅真純淨燦爛的笑容時,他又一次次摁下這個念頭。
……忘了就忘了,有什麽大不了,我能再陪伴你很多個千年。
木青歸用這樣的想法寬慰自己,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白肅真會卷進天墟澗的爭鬥,夭折在無根之地。
他在妖魔化海裏找了很久,沒能拚出半片饕餮魂魄。木青歸在岸邊坐了很久很久,神思恍惚間見到什麽東西漂向他,是一片熟悉的千瓣蓮花瓣,上麵還殘餘著顧霖的靈氣。
木青歸淚如泉湧,撥開卷曲的花瓣,看到了蜷縮在裏麵的小小白蛇。
他朝虛無重重磕了三個頭,帶著小白蛇回了鬼界,饕餮的魂魄死在陸壓斬仙飛刀之下,無有生還。
但幸好,當年在山穹煉獄結成主從誓約時,饕餮將一縷分魂獻給了他。
木青歸布下解契陣法,將了無生氣的小白蛇放到其中,胸口的印記一點點消散,潔白光華星星點點融進白蛇身體。
陣法散去,木青歸把小白蛇捧進手裏,長久地凝視。
鬼域大殿幽火森森,白蛇的身體也被映染出藍色,燭火跳動時,小白蛇的尾巴也跟著抽了一下。
木青歸心如擂鼓,看著那小白蛇緩緩扭動身軀,在他掌心四處吐信,最後爬向他手腕,乖巧地圈了上去。
圓圓的蛇頭擱在他掌根,重量微乎其微,但木青歸卻覺得自己這個空蕩蕩的遊魂,終於有了依附地。
大概還有如下番外,遲家姐弟的偽骨科番外,葉陸的古代au番外,老葉帶小陸見家長的番外,小陸帶老葉見家長的番外,結婚的番外。
嗯,已經處於一種虱多不癢債多不愁的擺爛狀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