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走狗與交易
他是公認的劊子手、屠夫,遭受無數人唾棄的對象,被人們稱之為國王的走狗,但他也是不少人眼中的英雄。各人有著各自的觀點,因為所站的位置不同。
他殺過的人當中有手無寸鐵的村民農夫、尚在襁褓毫無抵抗力的嬰孩、各大家族的優秀子弟、行商在外的商隊商人以及其護衛,也有違反王國和公會規定的盜獵者、偷獵人。
黑白兩邊的人都沒有完全接納過他,就算是他頭頂上的那位國王陛下和那位所謂的大長老,更多的只是因為利益上的結合,沒有利益的時候,沒有人會考慮過他的感受。像他這樣的人,對於那些上位者來說,只是一把手中的刀刃,獵物出現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是一把好刀,沒有獵物了,那就弓藏狗烹。
他曾經放縱過自我,曾經屠戮過一整條村子的無辜民眾,曾經長途跋涉只為獵殺一名根本不相識沒有任何仇怨的人,曾經和某個大家族對著干最終導致那個家族的沒落。這並不是上面的人下達的命令,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偶爾,他也會尋回他的本心,對付過肆虐村莊的怪物,參與過『阿涅吉斯』叛亂戰爭的平叛,獨自前往雷克薩拉獵殺視野可見的盜獵者。
人們對於他的評價從來都是褒貶不一,但他完全不去理會別人對他的看法與評價。在意越多,背負的東西也就越多,活著也就越辛苦,而拋下這些,他便能更輕鬆地活著。
既然能夠更加輕鬆地活著,那麼為什麼要背負那麼多包袱呢。這對於他來說很難想象那樣的活法。他是一名自私的人,這一點他從來就不否認,自私又如何,只有自私的人才能活得跟輕鬆。
有時候他會想起曾經見識過的某些獵人,那些人為了守護他們珍視的人,放棄過很多東西,以他們的實力,本來可以見識到更好的風景,然而因為這無稽的守護而錯過。對於那些人,他從來都是嗤之以鼻,他們活的太累,背負太多無關緊要的東西。
他曾經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從舊大陸的最西邊一路遊歷到舊大陸東邊越洋過去的西奇國,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自身實力的增長。遊歷是每一位獵人為了增長自身實力必須要經歷的一個階段,而相對於其他獵人而言,他的遊歷就顯得更加地純粹。
沒有其它什麼額外的目的,完全就是為了增強自身而開始的遊歷,什麼進行觀察考察、觀看風景、拜訪名人,在他的遊歷路上根本不會出現這樣的辭彙。他的遊歷,就只有一個目的,討伐怪物或者挑戰獵人,最終增強自身,抑或是死去。
他覺得沒有人了解他,也沒有人會想要去了解他,但沒關係,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足夠了。就算國王陛下和大長老都不了解也沒關係,這兩個人對他只有培養之恩,他會在兩人的手下效力,只是為了償還這些年來的恩情,等到恩情還清的時候,他便會拋棄兩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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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陛下,您認為毒刃這傢伙如何。」年邁的龍人族老頭跟眼前看起來年紀應該差不多但實際相差甚遠的老頭說道,「這次事件了結之後,我對他的恩情就可以說是還清了,恐怕以後他連我也不會放在眼裡,我這個時候倒是有點希望他既能完成這次任務,又死在那裡。」
「一把雙刃劍。」被龍人族老頭稱為國王陛下的老頭說著,「劊子手的世界觀,我們不能說它扭曲,只是,在某種環境成長起來的人,他的心理也只能隨波逐流地成形,而成形之後,任何人也無法輕易將它改變。」
「造成他這種性格的形成。他其實也只是這種環境下的犧牲品,要麼是他適應環境生存下來,要麼便是被環境所淘汰,他不想被淘汰,他不想死,所以他適應了下來。」國王陛下說著悲天憐人的話,但龍人族老頭沒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一絲這方面的表情。
果然是政客,龍人族老頭心裡只能這麼說著。但,他們兩個也都是彼此彼此。
「人們心中都有著強烈的求生欲,無論你我他都沒法免俗,他能夠在那種環境活下來,只是展示出來了他的求生慾望而已。但我們最關心的只是他的能力,不是嗎?對於我們來說,他有著什麼性格都沒關係,只要他能夠完美完成我們下達的任務,這就足夠了。」國王陛下望著龍人族老頭,「不過有時候管好手中的狗,也是作為養狗人的一門學問,毒刃現在在哪裡我也知道,他的目的也很清楚。這一次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不要把事情弄得太大,我可不會給毒刃擦屁股。」
「你也說他只是一條狗,難道狗闖禍了還要主人幫他們擦屁股?」龍人族老頭反問著國王陛下,「格洛利亞那小子的性命我不會要了,如果捲入了格洛利亞家族,恐怕第一個對付我的就是你了吧。只是,他跟亂律有著那層關係,不廢了他難解我心頭之恨。」
「你明白就好。」國王陛下說完,龍人族老頭便離開了。
這時候一名獵人出現在國王陛下面前,國王陛下也是一陣驚愕,連他和龍人族老頭都察覺不出來的人物可沒有幾位,國王陛下一下子就認出來是誰了。
「我的好腓力,你可真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啊,你說我該不該這時候給你一刀,讓你兒子提前登基呢?」來人正是龍人族老頭剛才提到的亂律宮田佐安,也只有他才能瞞得住龍人族老頭的察覺了,「托爾可是我的徒弟,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活太久了?」
「哪能啊,剛才只是跟大長老說笑呢,我早就跟刀鋒打好招呼了,在毒刃他們動手的時候就立即出手支援,托爾那個小傢伙應該會沒事,只是其他人的話,我就不敢保證了。」國王陛下很快就鎮靜下來,他跟亂律打交道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明白什麼才是這人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