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如此,但山神犬是真的奈何不了人類。
這時候木照靈已經開始下刀了,咔嚓咔嚓,地面上的狗毛漸漸多了起來。
「嗚嗷~嗚嗷~」惚惚這時候被嚇得嚎啕悲呼。
這可把山神犬心疼得呀,急忙忙左思右想,前走後走。
終於,他想到了個好主意,一溜身跑到草叢裡找了只松毛蟲。
蟲子毛茸茸的又還在胡亂扭動,不管怎麼看都令人噁心。
山神犬小心翼翼地把蟲子捧在手心,又小心翼翼地乘木照靈『不注意』,把蟲子放到惚惚的腦袋上。
一般人要是看到蟲子,一定會連狗帶蟲都扔掉的吧?
木照靈可不這樣,他居然若無其事地抓起蟲子,往惚惚嘴裡一丟……
「嗷嗚~嗷~」
也許是幻聽吧,總感覺惚惚叫得更悲慘了。
好心成了壞事,後生更加痛苦了,這讓山神犬內疚無比,他抱著長矛,慌張地走來走去。
「這該如何是好……」
而惚惚的叫聲讓他更慌亂了,他一臉悲痛地對著惚惚道,「哎呦喂,我的小乖乖,爺爺…爺爺一定想辦法救你。」
木照靈下手下得快,估摸不了幾分鐘就有一隻光溜溜的狗子了,情況緊急,山神犬卻仍舊手足無措。
緊急處,靈光閃現,他心底里一狠心,舉起手上的利矛,在木照靈身前瞄了瞄,瞄準了腳就扔了出去……
這柄矛通體灰白色,矛尖鋒銳,一看就是利器。
當然,此非刺人之矛,長矛剛離手,下一秒就變成了一顆雞蛋大小的石頭。
石頭砸人腳。
——這就是山神犬的法兒。
然後木照靈『不經意地』左移了幾步,石頭碰都沒碰到他。
「哦!」
山神犬瞪大了眼睛,這這這沒理由啊?
一定是這小子運氣好。
於是他又撿起了長矛,這回他瞄準的是對方的背部,而且為了保證絕對命中率,他還特地走到對方身後,近距離擺了個『刺』的姿勢。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恍恍現在就只剩下腦袋跟尾巴沒被剪毛,其他地方都已遭了毒手。
報復得差不多了,而且這個山神施的手段委實入不了眼,木照靈沒興趣再玩鬧下去,他把惚惚往後一扔。
孩子的安全要緊!
——山神犬慌得丟下了矛,連忙捧著雙手去接。
接住了,但手上之物似有千斤重,這股重量壓得他連手帶人,都撲倒在地。
「呼啊~惚惚你怎麼又變重了,爺爺手都要被你壓扁了。」
說完,便艱難地從惚惚身下抽出手來。
向來擔山易,背凡人難,惚惚是凡類,亦是如此。
喘息了一會兒,他復又站起身,剛一回頭便就驚呆了。
「這個無端枝做的嗎?」
木照靈把那矛握在手裡,小小的身子抓著近兩倍身高的長矛,還舞了幾個槍花。
不說別的,這場景就夠驚人的了。
見山神犬怔住說不出話,他就繼續說道,「南山有木,無端端生了枝丫,撥弄了是非,燒盡了山頭。每有樹木生了無端枝,就預示著會有一場山火,這時候山神就會化身樵夫,假借砍柴之名砍了這樹枝,斷了是非,山林自是平安。」
這句說完,他突然眼神銳利地看向對方,「小輩,你可是此地山神?」
山神犬張大了嘴,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只是對方話里蘊含的信息,還有對方以超可愛的小孩子外在說出了這樣驚世駭俗的話兒,這反差太巨大了。
良久,這隻沒見過世面的山神犬終於緩過神來,他還是一臉的驚慌,「你看得到我?」
這反應有點奇怪。
——木照靈見識的多,看出了這個山神的不協調處。
感覺….就像是剛上任沒多久似的。
「小輩,你今年幾歲了?」「老夫乃是仙界下凡的神明,莫非你連仙界都沒聽過?」「守山牌聽說過沒有?」「會不會挪山術?」「移花接木呢?」
他越是說,山神犬便愈加迷茫。
木照靈又說了一些類似的事兒,但是……對方似乎對這些一無所知的樣子,那麼,情況也許是這樣的:
「喂,你是受了前任山神的傳承,才成為山神的吧?」
從山神犬震驚到近乎痴獃的模樣可以看出,自己猜對了。
「唉……」
見到的山神跟期待的差了許多,稍微有些失望呀。
而另一邊,山神犬則表現得極為激動,他『嗷嗚』『嗷嗚』低吼幾聲,興沖沖地在對方身邊聞了又聞,摸了又摸。
一股獨特的力量從他的手裡湧入木照靈體內,這股力量感覺上像是法力跟靈力以極大的比例調和的,層級比一般的靈力高了許多。
想來也是,在世界的同調之下,饒是朱萱這般的大仙都沒法力可用,這個山神犬還能保有那麼一絲,已是極限了。
嗯……兩者廣義上都是神明,但是,他們沒了法力還能蹦躂得好好的,而這山神犬沒了這絲法力,就只能消散於天地之間了。
經過摸索與氣息辨別,山神犬終於確認了對方『神明』的身份。
木照靈為此沒一點兒好臉色,他用『老前輩』的腔調說道,「若是在仙界,這般胡來,老夫定然一天雷劈了你。」
他倒是會些電法兒,不過頂多也就是能夠維持家庭日常用電程度吧,這話就是唬人的。
山神犬這才發覺自己剛才做了許多無禮之舉,他連忙道歉道,「大仙贖罪,小神自打做了山神,就從未見過其他仙神,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大仙……
這話聽得木照靈心花兒都開了,不覺間嘴角勾起,他擺手道,「算了算了,此間靈氣如此衰落,老夫本以為再見不著有存留的仙靈,沒想到今日遇著,也是件開心事。」
山神犬:「那大仙適才為何剪了小神這後生的毛?」
木照靈:「……」
這種正在興頭上被人突然澆了一波冷水的感覺,真是噎得慌呀……
不過還好,他的經驗比這半路出家的山神豐富多了,佯怒道,「你這後生好生無禮,前些時日污了老夫衣服,老夫不計較,白日里又一身污泥來衝撞老夫,還出言不遜,老夫雖是不幸落凡的天將,卻未到虎落平陽之時,方才乘著月色閒遊,聽得院內有辱罵之聲,一時氣惱,便去了它些兒皮毛。」
「……」,山神犬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這樣說話的人,沉默了半晌,不確定地問道,「大仙,你們說話都這麼拗口的嗎?」
「……」
這樣的山神就算在仙界也是沒有發展前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