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照靈抬起腦袋觀察著這棵大榕樹的樹冠。
真的非常大,年歲應該接近四百年了吧。
樹底下並沒有多少枯枝落葉,想來平時都是有人打理的。
「這個山神活了多久了?」
「四百二十七年。」輕羽裳給出了明確的數字。
「誒……」木照靈側著腦袋賣起了萌,「那麼大…….那一定是有人種的吧,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哦~也許是我們的祖先吧。」
「好吧……」他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然後繼續問道,「那為什麼要叫它山神?」
「呵呵呵……」輕羽裳輕笑出聲,「因為啊,據我爺爺的爺爺所說,就是我高祖父啦,在他還小的時候,性子非常調皮,有一次他一個人走進山玩耍,結果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中毒以後想要下山求救,然而走到這裡的時候毒性發作,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大榕樹說話了。」
「你躺在這裡做什麼呀?小傢伙。」
「高祖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不過當時的他非常虛弱,光是維持呼吸就很困難了,更何況跟人說話呢。不過就是這樣,他還是努力地發出了求救的聲音。」
「救…救命……」
「高祖父用儘力氣說完這句話以後,意識就徹底模糊了。」
「在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個很毛糙,觸感像樹枝一樣的東西把他扶了起來,喂他喝了類似泉水的東西。」
「而就在當天晚上,他家裡人非常擔心他的安危,叫上了村裡其他人,大家舉著火把,正準備進山找他,卻發現他就躺在山腳下的一塊大石頭上面,而且還睡著了。」
「據說,他們發現高祖父時候,高祖父渾身上下散發著非常好聞的果子香味。」
說完了這個故事,輕羽裳看著眾人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期待聽的人的想法。
這個故事當地人早就耳熟能詳的了,也就木照靈才第一次聽說。
他一挑眉頭,「為什麼是大榕樹?都沒親眼看見,也許是山裡面哪只成了精的妖怪呢?」
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
「因為有關大榕樹的事兒,不只有我高祖父遇到了。」
柳茵像是想起了什麼,靈光一閃,「哦!我記起來了,我小的時候好像也遇到很奇怪的事。」
「那天我在山裡面迷路了,怎麼走也走不回去,後來有個戴著面具的好心人一直給我指路,我走到哪兒,他就指到哪兒,一直到我走到家門口。」
「我再看他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輕羽裳有些不信任自己的女兒,「誒嘿,我也記得這件事,那天晚上我還親自給楠楠換了紙尿褲呢。」
說完,還用輕蔑的眼神看著對方。
言下之意是說這件事就發生在幾年前,壓根扯不到什麼『小時候』。
柳茵感受到了這股不懷好意的視線,後背一下子僵硬了許多,臉上掛上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這個時候裝傻就好了……
一直默默站在後邊的林姨也搭話了,「是真的嗎?我一直以為你是為了你那個有沒有都無所謂的面子,編出來搞笑的呢。」
柳茵現在一臉的不愉快,這倒是愉快了另外兩個女人。
「哈哈哈~」
「是真的。」她勉強維持著嚴肅臉,「他還跟我搭話了呢。」
輕羽裳道:「那搭的是什麼話?」
「他說,『你吃飯了嗎?』。」
「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還沒有』。」
停頓了一會兒,本以為柳茵還有話要說的,結果遲遲沒有下文。
輕羽裳微微抖了抖長發,這位古裝美人兒看上去比真的美少女還要美少女。
「接下來呢?」
「沒了。」
「沒了?」
柳茵一臉認真地點點頭,「沒了。」
輕羽裳雙手抱胸,臉上的表情像是在看『不爭氣的女兒』一樣,有些許幽怨,也有許多喜愛。
直盯得自家女兒心發虛,這才放過了她。
「呵~」莞爾一笑,她展露出了成熟大姐姐的氣場,「現代的年輕人基本上都不信神佛了。」
「我自小就在這座山裡長大,可以說是受著山的饋贈長大的……在山裡生活的人都這樣吧,感恩大山,是不是真的有山神並不重要,只是希望能夠有這樣的東西,能夠寄託某些情感。」
「意義大於形式,真假不重要。大概就是這樣吧。」
「山的饋贈說的是吃的嗎?」那些話木照靈是左耳進右耳出的,他現在是在豐富自身形象設定。
「吃的,還有用的,像這些樹木,可以做木材,也可以當做木柴。」輕羽裳倒是想說些更複雜的,不過……她覺得這裡的人應該都理解不了太過晦澀的東西。
這個時候夜色已經悄悄降臨了,天空雖然還殘存了幾分光亮,但也維持不了多久。
「天快黑了,我們回家再說吧。」
有關『山神』大榕樹的事,到此為止了。
晚飯之後,木照靈獨自坐在某個園子里的石階上。
不得不說,山裡的夜空真的很遼闊、很美麗,尤其是夜色晴朗的時候。
群星璀璨,簇擁在夜布上,天空像圓罩一樣,頭頂上明星一片,更遠處的天空匯聚成地平線,延伸、一直到不可名視之處。
就這樣靜靜的待了許久。
「小貓。」
輕羽裳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她將手上端著一盤西瓜放在石階上,也在旁邊坐下。
語氣裡帶著些調戲的意味,「你不會真的是只貓吧?」
木照靈現在又戴上了兜帽,一身黑的黑貓套裝,混在黑夜中,普通人稍不注意還真有可能發現不了他。
說他是只貓肯定是開玩笑的啦,但『黑貓精』就不好說了。
「哦,你發現我是黑貓成精的嗎?」
在黑夜底下,他清澈見底的眼睛里又多了幾分神秘,似乎有些許夜色侵染了其中。
像是一滴水珠落入空靈靈如鏡的湖中,輕羽裳心裡泛起了輕輕的波瀾。
得有多清澈的靈魂才能有這樣的眼睛啊。
她伸出左手,「來,把爪子給我。」
木照靈愣愣地看了幾秒,他在思量該如何應對。
自己這幅皮囊有多大殺傷力他清楚得很,所以在面對別人異常的好感時,他需要考慮得更全面一些。
他可不想胡亂撩人。
四指往手心一縮,像貓爪一樣,然後輕輕地放在了對方的手心上。
「這樣?」
那一瞬間,輕羽裳的心裡甜開了花。
「啊~你怎麼能這麼可愛。」陷入幸福裡面。
木照靈臉色一冷,縮回手,想說些惡毒的話的,但無論如何,都組合不出適宜的話。
板著臉,「你到底想幹嘛?」
直覺告訴他,接下來可能要面對很不好回答的問題了。
跟他剛降臨這個世界時的情況不同,雖然都是正太形態,模樣也沒有絲毫變化,但是,在『扭曲世界』的層面上,現在明顯是弱於那個時候的。
很有可能會問『來歷』『出身』『名字』之類的事情。
而事實也跟他猜想的完全一樣。
輕羽裳樂了一陣子之後突然正了正身子,凜利的眼神直直盯著面前之人。
「貓貓,你能告訴我你的來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