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往左上方稍微抬起了一點,木照靈戴著的有著鄙視表情的貓頭面具正以一個微妙的角度看著來人,那是一種類似『一見到你就連吃早餐的胃口都沒了』的傷人表情,這對於主動上前來勾搭的憂鬱男來說,那實在是太尷尬了。
「呃……」在這麼一瞬間,憂鬱男生甚至有了一絲捂住臉轉身跑路的衝動。
他也不算是什麼無惡不作的壞人,也沒有厚顏無恥這樣的人生座右銘,他只是單純的、非常好奇的想跟這位連偷pans都能糾結一番的變態認識一下。
想想看,在需要壓抑自我才能自我成長的人類之中,多少人能在放縱自我之餘還可以自我約束一下?
而他眼前的這位就做到了。
一般的變態都只是單純的變態,而這位顯然是不完全變態,在這類遭人厭惡的群體里,懂得剋制的能蹦躂的時間明顯比那些不羈放縱的長得多。
木照靈沒有回話,在巧妙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歡迎』態度之後,他仍舊『勻速』地在高樓大廈之間移動著,稍微注意點的話也許還能夠發現,雖然他移動的速度非常快,但由於行進路線東繞西繞的緣故,其位移速度並不算快。
他在等那些愛管閑事的傢伙圍上來,人多變數大,他脫離現狀的可選性也會更大。
憂鬱男也不笨,眼前這變態的意圖稍微想想都能猜到,他回頭看了一眼遠遠跟著的啤酒肚中年男子,他那雙疲憊的眼睛露出了些許對生活的絕望,雖然明白這些人是在盡責,但…大晚上的,他又不犯事,這樣被人以『壞蛋』為前提追著,感覺有些糟心啊。
我怎麼就追上來了呢?
——這名憂鬱的男子開始思考自己現在的行動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也許只是單純地對變態感興趣,在本能的驅使下……
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鬍渣,憂鬱男覺得這都怪他那像貓一樣旺盛的好奇心,夜色太長他又睡不著,所以就跟著跑過來了?
嗯…他喜歡貓,高冷可愛的貓咪完全是心靈的軟化劑,光是想想就心軟了。
拉回思緒,繼續盯著眼前跳得比兔子還快的貓頭變態,這隻心理迥異的貓頭已經跑了快半個鐘了,氣息還是跟剛開始的時候一樣,完全沒有變更靈力輸出節奏的感覺。
啊…這麼看起來的話,這個貓頭的背影好生俏麗,身材也纖細得像個女孩,沒準…人家只是個沒錢買pans所以只好偷別人的pans穿的可憐女孩?
「呵…」憂鬱男嘴角一勾,不禁為自己的奇思妙想笑出聲。
——他也是個奇葩,一個人的腦內劇場就已經讓他對這次的追逐感到滿意了。
至於什麼追逐中的熱血戰鬥、彎道趕超的祖宗問候之類的,顯然這兩個奇葩都沒這樣刺激的想法。
終於,木照靈結束了這場因思考人生而顯得沉默無趣的追逐,他停在了某個不知名住宅小區的一間樓房頂上。
這片小區的樓房建築簡潔普通幾乎沒有特色,樓頂大都類似,但這棟卻被違規改造成了『小花園』。
……一片綠色的樓頂也許更符合一般人的審美吧。
站立樓頂上的一處鋪著鵝卵石的過道上,木照靈轉過身,因為戴著面具,所以並不需要他表現出任何錶情語言,況且那個滿是嘲諷意味的貓頭面具就已經夠應景的了。
「嘖……」在看到對方臉的一瞬間,木照靈發出了意義糟糕的『嘖』聲,這裡面蘊含了豐富的譏諷與鄙夷意味。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在頭疼什麼,「我知曉凡人的偉大是源於自身的卑賤,但是……見你這樣笑得如此齷齪,我不得不懷疑這些話的真偽。」
這說話的風格很有哲學范兒,想必這又會是一場極具思想深度的對話。
「呃……」憂鬱男非常尷尬,他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停下來,更沒想到自己不雅的傻笑居然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堪。
為了緩解這份尷尬,當下眼神便四處飄忽起來,但注意力卻仍在身前的貓頭身上。
「啊哈哈,居然被偷pans的變態貓頭吐槽了,真是尷尬啊。」
會尷尬是源於其自身性格中的『靦腆』部分,這個憂鬱男可沒辦法控制,但,現在的情況是:對方是個變態,而他,是個還沒作案的靈亂分子。
沒作案那就是沒犯事,那他可就是三好市民啊,不管是法理層面還是誣陷謀害,他都應該是最有利的一方才對。
然而,木照靈可不是真的變態,他是迫於『不得已』的『高層次原因』而『不得不』偷pans的,依他的理解,這件事的準確理解應該是:『他偷pans是為了拯救世界』『而他本人是極不樂意的』『但他為了世界還是強迫自己去做這件他討厭的事』。
這般理解下來,那他就站在『崇高』的位置上了。所以像現在,在人少的地方,他完全無怵自己變態的行徑被人發現。
甚至,他還很嚴肅,整個人猶如一位古板嚴肅有威嚴的老爺爺一般,那不知名的氣場讓憂鬱男的笑容愈發顯得尷尬。
就好像——他偷pans是嚴肅的、一絲不苟的,而對方這隨便的態度就是對這件事的不尊重。
天吶!你說,偷pans下手的時候嚴肅點沒關係,但偷完pans被人發現了還那麼嚴肅,這很不正常好吧!?
憂鬱男覺得這情況太怪異了,他驚詫地攤開雙手,滿是不可思議地說道,「喂!!!我剛剛可是親眼看見你偷pans的誒,你不是變態么,為什麼?為什麼你那麼理直氣壯的樣子?!」
變態被發現了不應該抱頭鼠竄嗎?難不成這隻染色體變異了?
心情非常不爽,木照靈瞥了下嘴角,隱藏在貓頭面具下的眼睛里滿是陰霾,他偷pans又不是為了滿足自身的需求,他當然有理由『理直氣壯』啦。
「變態?哼~」木照靈嗤笑一聲,語氣里儘是不屑,「你以為你眼睛所見到的都是真的嗎?」
「難不成還有假?」憂鬱男微張著口,這傢伙讓他腦子裡有關變態的定義都紊亂了,他今天怕不是遇著真正的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