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朵跟柳茵朋友相聚,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歐陽陌抽了個空便跟兩人告別回家。
她住的地方在紫荊市郊區的一座小山上,那兒有座豪華的莊園。歐陽家雖說是苟延殘喘的靈修家族,但財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時間並不算太晚,但這會兒整個莊園卻沒有任何人聲的喧囂,歐陽陌沿著花園的小徑走著,腳步輕悄,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她與她的家庭關係可以用扭曲來形容,自小並未感受到家人的愛,反倒是有關『復興』的情感灌輸了不少,歐陽家雖然沒有多少有用的東西傳承下來,但是教人的那一套倒是挺完善的。
比方說,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復興歐陽家,以此為目的,不管她學什麼、做什麼,統統都得朝著對這個目的有益的方向前進。
然而非常可惜,家族的思想教育失敗了,歐陽陌又展現出驚人的靈修資質,強行扭改已經不可能,結果就是造就了現在這樣的歐陽陌。
莊園裡面最大的那棟房子,不包括地下室,一共有三層,一樓不住人,而歐陽陌住的房間在二樓角落裡。
「小姐晚上好,歡迎回來。」
在她接近門口的時候,傭人便開口問好了。
「晚上好。」歐陽陌微笑著點頭示意,雖然傭人在歐陽家的地位僅僅是傭人,但她所做的,都是外在形象所需要表現的。
——這個大概就是所謂的專業素質吧,就算心裡討厭無比,但專業的還是表現得非常專業。
傭人打開門,歐陽陌邁步走了進去。
入眼的是通向二樓的『y』形樓梯,樓梯很勻稱地將一樓分成兩邊,談不上設計獨特,左右兩邊都有專門用來訓練的房間,在學校之外的時間,歐陽陌大部分都在一樓渡過的。
在二樓,『y』形樓梯左邊,站著一位表情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感覺是個非常嚴謹的人。
「晚上好,父親。」歐陽陌微笑著行了一禮。
然而樓上那人似乎不樂意,他皺著眉頭,「你就不能改改你那虛偽的笑容嗎。」
歐陽業——歐陽陌的父親,非常死板的一個人,歐陽家『傳統教育』成功教育的結果,才能一般,因為對歐陽陌關愛的表現幾乎沒有,父女之間的感情形同虛設,僅僅是有血緣關係的『父女』。
「這不正是父親希望的結果嗎?」歐陽陌沒有生氣,依舊保持著貌似『親和』的笑容。
形同路人?不不不,現在還不能這麼說,她只是『卑躬屈膝』而已,歐陽家的最強者是一位六十七歲的王牌,也是唯一的王牌,她得等到靈脈穩定成型之後,等到她成為高級靈術師之後,然後再稍微任性一下。
精英中級靈術師歐陽業也明白,他對自己女兒並沒有太大威懾力,況且,這孩子會變成這樣子也跟他脫不了干係。
「哼,這樣還不如不笑。」
明明只是斥責,落在歐陽陌耳中,便是對自己的厭惡。
沒錯,她認為『父親』是厭惡自己的,因為她厭惡著對方,理所當然的,對方也會厭惡自己,彼此厭惡,那樣她就能厭惡得心安理得了。
認知存在錯誤的可能?哼,自己本身就是錯誤扭曲的,倒不如說只有錯誤,她才能繼續存在下去。
臉上的笑容收斂,但歐陽陌看上去還是在笑,留著一抹不知是戲謔還是虛偽的笑意。
『噠噠噠』
腳步聲從二樓左側傳來,一個打扮艷麗的女子走到了歐陽業身邊,她是歐陽陌的母親,這會兒臉色醺紅,想必是喝了不少酒。
如果說歐陽陌對父親只是恨意的話,那麼對母親恐怕還得加點殺意。
嫁人前生性風流,流連於燈紅酒綠之處,是個非常不自潔的女人,也就是在嫁給歐陽業之前才開始收斂。為人妻子后也是脾氣暴躁,終日無所事事,以喝酒玩樂度日。
以利益為紅線而締結的婚姻,往往都是悲劇收場,這一對也是,但是他們的悲劇並沒有收場,反而還活得好好的,就在他們眼前。
「敢頂撞你父親,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這女人確實是喝醉了,她倚靠著歐陽業,說話時臉上兇巴巴的,「你自己扇自己一巴掌。」
醉醺醺的模樣,很明顯是在發酒瘋。
但是——
「啪!」
清脆的響聲在這個偌大的空間里,顯得異常清晰。
歐陽陌居然真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而且從聲音來看,扇的力度一點也不小。
「你在做什麼!」歐陽業的話像是說給身邊人聽的,又像是說給歐陽陌聽的。
「不過…就是一個工具而已,哼,有什麼大不了的……」醉醺醺的話語透露著彼此之間惡劣的感情。
眉頭緊皺,歐陽業一直對這個女人不滿,但礙於其背後的利益關係……
「你回去吧,早點休息。」
留下這句話后,他就扶著人走了。
這個女人作為母親比他更失職,兩人從結婚之初就很明確彼此是因為利益的緣故,沒有感情,直到現在也沒培養出感情,哪怕是懷孕的時候,她也是個極其貪圖享樂的無能廢物,她也許就沒考慮過要為那個新生兒付出感情吧?
歐陽業,他自己也是無能的廢物吧…
他想起了自己的叔叔,那個唯一的近乎瘋狂的王牌。
一切都是為了『復興』么……虛假成真…..
沒有說話,歐陽陌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扶著母親離開了,直到聽不到任何動靜。
表情稍微冷了下來,但嘴角依舊勾起,這若有若無的笑意,一直是虛假的,但就像面具一樣,戴習慣了,不摘反而比摘了舒服。
她並沒有回房間休息,而是走到了一樓左側的一間訓練室。這間訓練室裡面並沒有任何器材,在這兒訓練的也不要器材。
沒有像平時那樣換上更輕便的練功服,歐陽陌開了燈之後就直直走到訓練室中間位置。
高中生的靈脈已經差不多成型,但還是許多細微的地方尚在成長,所以歐陽陌至今未進行較為深入的靈術修鍊。
只是一些簡單的、對靈脈沒有影響的靈術,再有就是感知自身靈力屬性親和了。
歐陽陌是歐陽家近百年來資質最出色的一個,其現今資質出色的表現之一便是屬性親和。
在她的同學還在苦學『靈力彈』的時候,她已經在進行『靈力彈』的屬性化了。
靈力彈就是簡單的無屬性靈力攻擊,是最基礎的靈術之一,威力的大小跟使用者有關,但總體還是不怎麼樣。在添加了屬性變化之後,威力會大很多,但那時候已經能學習更強大的靈術了,但是用來練習屬性契合還是很不錯的。
歐陽陌調整了一下自身的氣息,她伸出右手,火紅色的光點從她掌心飄出,一顆流動著紅色的靈力球生成,有些光點飄散在空中,而更多的則飄入靈力球中。
掌握親和屬性的辦法有許多,而這個則是歐陽家零零碎碎的『傳承』所記錄的。
這個方法並不算特別,甚至可以說聰明點都能想到,歐陽家雖然是活過了黑暗時代,但也只剩一個名為『虛榮』的殘骸了。
也難怪就連歐陽陌自己都看不起歐陽家了。
火紅色的光點越來越多飄入靈力球中,忽然,靈力球像一陣沸騰,然後砰然燃起。
——火屬性靈力球,完成!
歐陽陌揮揮手,散去手上的靈力球,然後繼續掌心向上,水藍色的光點慢慢飄出,一顆淡藍色的球體在她手上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