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露出了一個他這輩子最迷人的笑容——對著木照靈的後腦勺……
氣氛一時尷尬,他的右手已經放在對方肩上兩分四十秒了,但是對方似乎無動於衷的樣子,別說回頭,如果不是電車顛簸,對方似乎連動都不會動——就跟假人一樣。
小宋感受著從右手傳來的溫軟,他可不相信『她』是假人,吞咽了一口唾沫,在真愛面前,小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就連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這樣下去不行,小宋這樣對自己說道。那份記憶中的溫柔彷彿突破了時間的界限,從那個陽光燦爛過了頭的下午,再次映照在小宋的心裡。
「宋宋,你怎麼又受傷了?這次是你爸打的還是你媽打的?」
記憶中的鄰居大姐姐蹙著眉,拿著消毒棉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小宋青腫的眼角。
小宋痛得眯上了眼睛,陽光燦爛成一片,模糊了對方的側臉,但是,這種被人關愛的感覺,讓他心裡暖洋洋的。
如果一輩子這樣就好了——小宋這樣想著。
「是我爸打的。」
鄰居大姐姐彈了一下小宋的額頭,她搖搖頭,很無奈的樣子,「宋宋,說了多少次了,你要學會還手,一直忍耐下去你會壞掉的。」
小宋傻傻地笑著,「我還手了,但是打不過。」
「你啊你,就不會打他的命數嗎?」
「命數?」
「嗯。」鄰居大姐姐點點頭,「男兒生而有其命,宋宋,你得學會逆天改命……」
——回憶結束——
「命數么…」小宋呢喃著,「沒想到,我終有一天會順從命數的指引…可是,追求幸福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權利嗎?姐姐,你一定會理解我的,我只是,想要再次擁有而已……」
………
而莫名其妙參與其中的另一主角——木照靈,他現在正頭暈腦脹渾渾噩噩,昨晚病毒爆發的後遺症使得他身體異常不適,再加上跟輕軌相性不合的緣故,讓他完全忽略掉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
但是,劇情總是要有進展的,下一個站就得下站了,小宋必須做點什麼,也許今日之後,他們就再無交集——他搭乘輕軌這麼久了就遇到這一次,會這樣想很正常。
而如果不是任務,木照靈是絕不會搭乘輕軌的,從某個方面上來說,錯過這次,他們再次相遇的幾率真的很低。
小宋以放在木照靈肩上的那隻手為定點,轉了半圈轉到了對方的面前,對方俏美的容顏讓他心跳又加快了半拍。
強壓住內心的躁動,小宋壓低著聲音(這會讓他的聲音聽著更有磁性),盡量是聲音變得低沉,「喂,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雖然本人感覺良好,但是…顏值只能算普通的他這模樣還真是讓人感到微妙的噁心…
所以說,自我感覺良好的人,厚臉皮一般都是標配。
然而木照靈才不是這麼膚淺的人,他殘存不多的理智告訴他,這個搭訕的高中生肯定是覬覦他的『美貌』。
這可真是個悲傷的事實,如果換做腦子靈光的木照靈,他絕對會給對方一拳,然後使用傳說中的腿法,攻擊對方的命數,將青春期少男的幻想破碎殆盡。
不過,現在他頭疼得很,本來還好,一上輕軌就又變漿糊了,那是一種彷彿能感受到自己腦漿轉動的感覺,如果沒必要的話,木照靈甚至想當即進入『停機』狀態。
『她』的雙眼迷濛迷離,像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霾,胸口一起一落清晰入目,小宋甚至能感受到對方一呼一吸之間流動著的空氣。
這狀態似乎有些奇怪,小宋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這位『姐姐』的模樣有點像他某個一起廝混的死黨喝醉酒之後的模樣,不會是喝醉了吧?
——話說,這模樣一般人都會聯想到『感冒』『發燒』之類的生病表現吧?
這麼一想,小宋不免緊張起來,在愛情面前,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的少男心蕩起波濤洶湧。
他另一隻手也搭上了對方的肩膀,並開始搖晃,「喂喂,你沒事吧?」
小宋的全名是宋宋,沒錯,就是姓宋名宋,他的父母非常不靠譜,因為雙方都沒有『文化』細胞,於是便給他起了一個看上去很幼稚的名字。
在小宋活下來的十六年間,大大小小的家庭暴力數不勝數,雖然沒有一次瀕臨死亡威脅,但他能活到現在也真的是各種不容易。
他肯定是對父母有意見的,但自從他打得過自己親爸之後,他心中的不滿就越來越少,原因無他,他發現,當自己的拳頭貼近父親臉皮的時候,他居然感覺到了,自己的心意似乎傳到了對方身上!!!
說出來可能沒人會相信,但是,小宋一家真的可能是用拳頭來表達愛意的奇葩家庭。
——大概就是因為他父母從小教育的結果,心理扭曲了吧…
仔細想來,但凡跟小宋打過架之後的人,沒幾個會記恨他,甚至還會加入他的勢力,恐怕與此脫不了干係。
所以,小宋關心別人的方式也是跟常人略有不同的,俗話說關心則亂,他雖然沒有高頻率地搖木照靈,但因為被愛蒙了心的緣故,他搖得非常用力。
猛一推,木照靈腦袋向後仰倒,然後猛一拉,木照靈腦袋又向前倒去,這種劇烈的腦袋變位簡直是對頸椎的一種折磨。
「嗯嗚~」木照靈因為難受發出了非常可愛的聲音。
饒是如此,他仍沒有清醒過來,並對現狀做出有悖法理常規手段,不過,有人插手阻止了。
「喂,你在幹什麼?沒看她很難受的樣子嗎?!」
插手的人是一位威風凜凜的眼鏡妹,如果木照靈意識明朗的話,他就能認出這眼鏡妹正是那個開口閉口喊『變態』的無禮少女——關依雪,因為有專門練過的緣故,此時關依雪在威勢上比小宋高了不知多少。
她可不是木照靈那個會『暈車』的變態,搭乘電車上學對她來說是日常。之前發現木照靈就住幽蓮路的時候,她還擔心萬一在車上遇到他了該怎麼辦,但這麼長時間下來,連對方影子都沒看到,真是太好了呢…
今天跟以往一樣搭乘輕軌電車上學,明明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的樣子,然而偏偏發生了一些令人不悅的事情。
事情就發生在她面前,一位來自泊水蓮的不良學生居然對一位可愛的大姐姐伸出來骯髒的咸豬手,看那學生一副『想又不敢想』的緊張模樣,關依雪猜測,對方一定是正走上人渣之路的咸濕男。
因為是本地人,她很清楚地知道,在這節車廂里隱藏著不止一名的『無名英雄』,這是一件細思極恐的事情——靈術師們年紀大了也會禿頭……
好吧…其實是因為靈盟管制太嚴,在無確鑿事實或明確的行動意向發生之前,大部分的見義勇為都歸於『尋釁滋事』一類。
本來當小宋將手放在木照靈肩上的時候,只要木照靈發出一聲高分貝的叫喊,便能觸發『都是牛奶太熱惹的禍』事件,然後那些個摩拳擦掌的『無名英雄』便能尋個理由合法揍人。
然而木照靈居然無動於衷,這就尷尬了,一般來說,會出現這種情況,要麼這兩人認識,要麼這『姑娘』是個狠茬。
自從靈術普及之後,流氓們連在街上搭訕一個可愛的妹妹都可能有生命威脅……
所以大傢伙很默契地保持著沉默,直到出現小宋猛搖木照靈的那一幕,正義值趨高不下的關依雪終於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