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想脫就脫
談寶兒失去平衡,眼見要摔倒,張皇失措,雙手亂抓,想找住一個支撐物體定下身來,不自覺下,雙手的指尖真氣卻都是同時脫手飛出。
空氣中兩道刺眼的金光閃了一閃!
隨即便聽一聲慘叫,隨即碧玉色的長劍落地,發出一聲鈍響。同一時間,謝輕眉整個人倒飛而出,落到一丈之外,手捂著腰間,一臉的驚愕。
若兒不明所以,木然呆在原地。
談寶兒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謝輕眉,又看看若兒,也是目瞪口呆。他只記得剛剛自己跌倒的剎那,不小心發出了兩道一氣化千雷。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吧?
他呆了一秒,隨即上前拉住若兒的手:「若兒,你沒事吧?」
「沒……沒事!」若兒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隨即卻是雀躍著跳了起來,「師父,你真是太帥了!你剛剛假裝跌倒,同時發出兩道閃電,一道正中這妖女手腕,一道卻射中她腰間大穴。天啊!這樣可怕的算計,這樣恐怖的眼力,這樣精準的手法!不愧是談容談大英雄!嗯,不愧是我師父!」
談寶兒雖然臉皮超厚,聞言卻也不禁老臉微紅,不著痕迹地將手從若兒手裡抽出,過去將黑墨和阿紅牽了過來,這才嘿嘿乾笑道:「好說,好說!這種小場面我在龍州那天不得遇到個七八十回的?這絕對算不上大試牛刀!」他曾聽老胡說過,只顯露一點本事叫小試牛刀,想當然地順勢就將小換成了大,以此突出自己的英偉不凡。
「大試牛刀?哼哼!」謝輕眉這個時候已經支撐著站了起來,聞言發出陣陣冷笑,「談容,你今時今日也算是名動天下,竟然也用如此卑鄙手段偷襲我,算得什麼英雄好漢?」
談寶兒見她站起,頓時嚇了一跳,難道剛才那兩下並沒有對她造成重創?隨即聽她言語,更是心頭髮虛,雙足發抖,心想莫非這妖女開始懷疑我身份了,這可怎麼是好?他正轉念,卻聽若兒大聲道:「那你呢?死妖女!你乘姑娘我傷心的時候,從背後偷襲我,還將我經脈都封住了,又算得什麼英雄好漢?」
謝輕眉咯咯笑道:「我是個女人,本來就不是英雄好漢。」她一邊笑,一邊上前去撿地上的碧玉劍。談寶兒看她伸手之間,手腕處白紗帶紅,果然是剛剛已被自己閃電擊傷,頓時心頭大定,臉上又浮現出談容標誌性的淡淡笑容,斯斯文文道:「謝姑娘,俗話說得好,『兵者,詭道也』,兩軍交鋒都是無所不用其極,咱們江湖相遇,自然更不必講什麼手段。只要能殺死敵手,那才******……嘿,比什麼都重要,你說是不是?」他好不容易從談容的兵書上想起一句兵者詭道,本來想裝裝學問,卻沒想到最後習慣性地抖出一句「******」,直接導致剛剛苦心經營的形象全毀。
好在謝輕眉被他話語所吸引,並未生疑:「不錯,你倒坦白!呵呵,談容啊談容,你這個人時而像個大丈夫,時而又像個陰險小人,我可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不准你喜歡!」若兒立時介面。
汗!都叫什麼事嘛!談寶兒聞言一陣發暈。
「好好好,那我就不喜歡好了。」謝輕眉也是失笑,不過隨即她臉上露出正經神色,「談容啊,我謝輕眉一生很少服人,但對你可不得不服。看你剛剛出手,功力雖然只剩下從前的十分之一,但那碧冰蟾毒確實是被你逼出來了!你,不愧是當世英雄!」
若兒冷哼道:「妖女,你可別乘機亂拍馬屁!以真氣逼毒不過是一種常規手法而已,有什麼值得你佩服的了?」
謝輕眉看看談寶兒,見後者一臉淡然,心中更見佩服,笑道:「這是你不了解碧冰蟾毒。這種毒無藥可救,中者必死,要想將其逼出體外,除開高深的法力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無上毅力。這種毒一旦中上,就如冰蟾附骨,不死不休。要將此毒逼出,一開始必須要忍受兩個時辰的血液被凍僵之苦,之後陰極陽生,血液就如同被煮沸的開水一樣,在身體里翻騰。如此冷熱交替不休,足足要五日時光,才算是完。當今之世,除開談公子你外,可就只有我師魔宗才曾成功的逼出過這種毒。」
若兒聽得咋舌不已,看談寶兒的眼神要多崇拜有多崇拜。談寶兒自己臉上則依舊掛著淡淡微笑,心中卻是一片黯然:「當夜昆崙山下疾馳,老大身體忽冷忽熱,原來卻是在逼毒。他體內受著那樣天翻地覆的痛楚,卻一聲也沒哼,這才是真的英雄好漢。只是可惜他之前在龍州一戰已受了嚴重內傷,不然定可將毒逼出。」他想到這裡,腦中卻忽然靈光一閃:「當日老大肯帶我出鎮,莫非已然算定自己無法將毒逼出,所以要我幫他完成未盡心愿么?若是如此,這傢伙明明知道我一來就沒有退路,只有不斷前進去京城,手段是不是有點卑鄙?」
謝輕眉見談寶兒不著聲,輕輕嘆了口氣:「談公子,你不說話想來已是明白我自得到天狼的回報后,為何要不惜傷勢加重,也要施展蓮月千里大法強行追蹤閣下而來了吧?冰蟾毒你雖然逼出了體外,但功力可因此僅剩下從前的十分之一了。我雖然現在僅僅剩下兩成功力,但對付你十分之一的功力還是綽綽有餘。不然剛剛你這兩道閃電已要了我的命,又哪裡輪到我現在還在這裡說話?」
談寶兒這才明白其中原因,心叫乖乖,好在她以為我是因為逼毒才損失了功力,不然老子的身份立時就要被揭穿,她就不會這麼客氣,直接撲上來了。他心中念頭一轉,忽然哈哈大笑道:「謝輕眉,就算我功力只剩下以前的十分之一,要對付你依然是易如反掌。你不信,咱們就試試!」
謝輕眉本想嗤之以鼻,但隨即想起此人詭計多端,心裡不免有些將信將疑,笑道:「卻不知閣下憑什麼?」
談寶兒眼珠一轉:「你可知道太極禁神大陣?」
「一日不敢淡忘!」謝輕眉臉上神情又是生氣又是好笑。生氣卻是因為她上次就是栽在這個陣下,好笑則是因為她剛剛從林中過來的時候正好發現天狼被赤身裸體地困在此陣當中,狼狽不堪。
談寶兒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繼續道:「知道就好。實不相瞞,我們現在腳下站的這塊土地,可已被我布下了此陣!只要我願意,陣法隨時可以發動。」
謝輕眉愣了一愣,隨即咯咯笑了起來:「談大英雄,你這話騙騙天狼那個白痴還可以,騙我可就有些太搞笑了。太極禁神大陣並非舉手投足可以布成,必須有充分的時間準備才行。你憑什麼算定我今日會來?又憑什麼算定我會站在現在的位置?」
若兒也道:「師父,我怎麼沒有看見你布陣啊?」
談寶兒好整以暇道:「沒錯,我沒有算到你今天會來。不過呢,這陣法本來就不是為你準備的。你上次以化血魔法自損心脈逃跑,我可不知道天狼那傢伙會不會也憑這法子從我布置的陣法中出來。所以呢,我就在這水邊再布下一個。我在水邊裝著洗臉,就是等他上鉤。可惜被你這小丫頭不分青紅皂白就給踢下了水!」說到這裡,他惡狠狠地瞪了若兒一眼,後者嚇了一跳,可愛的吐吐舌頭,卻不敢介面。
謝輕眉頓時也沒了語言,真要是這樣,以這小子的奸詐,在此布下陣法果然並非是不可能的。隨即,她又聯想起談容功力既然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功力,剛才竟然沒有乘機逃跑再圖後計而是以大膽之極的方式偷襲自己,若不成功,就不怕自己一怒下殺了他情人?若無倚恃,斷斷不敢冒此奇險。
魔宗厲九齡心思縝密,計算精確。謝輕眉行事大有師風,雖然詭計多端,但設每一計無不嚴密,每行一事也必是謹慎,謀定而後動。她以己度人,立時就信了五六分。
談寶兒見她不語,知道她已有些信了,打鐵乘熱道:「其實呢,我現在就可以發動陣法,只是我現在本人也在陣法之內,一旦發動變數太多,我不想冒險。謝姑娘,不如錯過今日,咱們之間的恩怨改日再算如何?」
謝輕眉眼珠一轉,正要說話,忽然看見遠方密林里煙塵滾動,當即咯咯笑道:「談公子,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你已將陣法布下,不如咱們這就決一高低吧?」
談寶兒心頭大驚,只道這妖女已然看透自己心思,一把抓起若兒的手就要上馬而逃,卻聽若兒道:「師父你看,那邊有人過來了!」談寶兒轉眼望去,卻見密林里卷出一陣煙塵,果然是有人出現。
近些,卻看清是一名騎士率領著一群黃色皮毛的野狼疾馳而來。那騎士手持一把長刀,打扮卻極是古怪,全身****,只在腰股間圍了一團樹枝。再近些,談寶兒才發現那騎士竟是天狼,他身後那群黃狼想必就是部下魔狼族人了。乖乖個冬,這些傢伙居然能像變色龍一樣根據四周環境變化體色,難怪老胡曾說魔狼是魔人中最擅長偷襲的兵種。
談寶兒暗叫一聲我的娘啊,一個謝輕眉已經夠頭疼了,再來這麼些雜碎,還要不要老子活了?他當機立斷,一把一抓若兒,抱著她飛身倒騎上了黑墨。他使勁拍了拍馬臀,黑墨長嘶一聲,四蹄滾動,地面煙塵亂濺,卻無法進得一步,奔了一陣便停了下來。定睛看去,卻見馬尾水平,而謝輕眉雙手正遙遙虛抓,談寶兒又驚又怒:「你們魔人怎麼這麼無恥,有事沒事就亂抓人家的尾巴!」
「你們人族也有尾巴嗎?拿出來給本姑娘也開開眼啊!」謝輕眉笑道。
談寶兒自知失語,卻無暇與她廢話,伸手從背上摘下落日弓,彎弓搭箭,厲聲道:「妖女,你若再不放手,修怪老子箭下無情。」
謝輕眉卻不鬆手,重重嘆道:「你儘管無情吧,你對我無情的時候還少了嗎?」
這話本來也沒有什麼錯,但聽在若兒耳朵里卻是一陣說不出的鬱悶,回身就朝談寶兒背心一掐:「說!你究竟和這妖女什麼關係?」
「我和她什麼關係了?我連人家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又能有什麼關係了?」談寶兒鬱悶之極。
「這倒也是!」若兒醒悟過來,隨即卻發現臉頰微微有些火燙,暗暗奇怪不已。這會天都快黑了,怎麼還這麼熱?
卻聽謝輕眉笑道:「談公子,你想知道我長什麼樣子么?」
談寶兒一愣:「你肯脫去面具?」
「當然不行!」謝輕眉搖搖頭,「我師父說了,我生得太丑,上戰場的時候,千萬不能露出真面目。不然把敵人全嚇死了,嘻嘻,對他們可有點不大公平!」
「這麼丑?」談寶兒嚇了一跳,「那你還是別取下來好了!我可不想去地府的時候,閻神為我你怎麼死的啊,我說我是被人嚇死的!閻神立刻就火了,再丑的人能有我們鬼丑嗎?於是派人蒙著眼來拿你過去,然後一地府的鬼全都被嚇得死去活來,乖乖個大西瓜,世界立刻亂套了!」
「噗哧!」若兒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沒有想到你也這麼喜歡講笑話!」謝輕眉卻也不生氣,雖然看不清臉上情形,但一雙秋水似的眸子卻滿是笑意。笑了一陣,她才正色道:「雖然我生得丑,可我師父說了,只要有一個男人肯來揭開我的面具,敢看一看面具下的臉,我就可以嫁給他。談公子,你雖然是異族,但好歹是個大英雄,如果你肯來揭開我的面具,我就嫁給你如何?」
「不準去!」若兒大叫。
「放心吧,她白送給我我也不會要的。我對她沒有興趣……哎喲,不好,中了這妖女的詭計!」卻是三人說話間,天狼和群狼已經到了近前。狼群化人將四面包圍,手持著狼牙棒和弓箭,狼視眈眈地盯著談寶兒和若兒兩人,似欲擇人而噬。
天狼縱馬上前,見到談寶兒立時停住,異常驚訝道:「呀!你不是說等俺一柱香時間的嗎?怎麼這麼久還在這裡啊?」
談寶兒心頭暗罵:「你以為老子喜歡在這裡啊?」口中卻大笑:「哈哈,我還等著你叫我大哥呢,可不敢先走!」
「大哥?怎麼回事?」謝輕眉大訝。
天狼面色尷尬,嘴裡小聲嘟囔,卻不知在說什麼。談寶見此故意大聲道:「原來魔族的人都是懦夫,打賭輸了卻不敢認啊!「
「誰說俺是懦夫?」天狼大怒,隨即下馬,單膝著地,大聲道:「小弟天狼拜見大哥!」
談寶兒不想這看來兇殘的魔人竟真的願賭服輸,呆了一呆,一時大是佩服。他自己賭品不怎樣,但卻最敬重賭品好的冤大頭。
若兒、謝輕眉和眾狼人則都是面面相覷。原來剛剛兩人打賭的時候,若兒已經氣憤離開,而眾狼人則在別處設伏。謝輕眉怕談容出草原后立即舍馬改走水路,便自己到水上設伏,後來一算時間知道談寶兒多半從天狼這邊通過了,這才急急忙忙趕回,卻見到了天狼赤身裸體在一個圓圈裡,但後者羞慚之餘只說中了談容的計,並未說什麼打賭之類的話。
見天狼拜下去,談寶兒直覺眼前忽然出現一線生機,心念一動,低聲對若兒道:「一會不管我說什麼,你都別出聲!」若兒點頭答應。談寶兒轉過頭,對天狼笑道:「不錯不錯,原來魔人中也是有好漢的!不過天狼小弟,你還是先起來吧,你這一跪下,下面那醜陋東西可是直接露了出來哦!」
若兒聞言羞紅了臉,忙轉過身去。謝輕眉卻是微微皺眉,將頭轉過一邊,餘光卻繼續監視著談寶兒。天狼嚇了一跳,忙站了起來,雙腿夾緊,只是這一夾,樹枝卻陡然斷裂,嘩地一下落到了地上。身後眾狼人剛才一直覺得天狼大人這身裝扮古怪之極,只是礙於他平素威嚴,苦苦忍耐,此時終於有一人忍俊不禁,噗哧笑出聲來。緊隨其後,全場大笑。
「笑什麼笑?」天狼大怒,反手一刀揮出,一道月白色刀氣射出,十餘顆人頭落地,鮮血狂噴而出。隨即那十餘人屍體倒地,人頭變狼頭,屍體也化作灰色的狼屍。
天狼這一刀揮出,這才發現胯下嗖嗖發涼,忙將砍山刀一扔,雙手護住雙股間,臉紅耳赤,狼狽不已。只是這一次可沒有狼人敢再笑,一個個噤若寒蟬。若兒聽到呼聲,回過頭來,立時驚叫一聲,又將頭埋進談寶兒懷裡,再也一動不動。
謝輕眉眉頭大皺,對此卻毫無辦法。
唯有談寶兒在那裡無恥大笑:「哈哈,小弟啊!這想脫就脫,要脫得漂亮,就算無人為你鼓掌,最少你還可以勇敢的自我欣賞啊!你窮緊張個什麼嘛?站起來,讓看老大我也觀瞻一下你的雄偉英姿!」
「不來!我先失陪了!師妹你和大哥慢慢聊!」天狼大叫著落荒而逃。身後談寶兒大叫:「喂!你小子太不夠義氣了吧?我現在身陷險境,你怎麼完全不顧我就跑了?靠,還小弟呢,連小弟弟都不如!」
天狼只當沒聽見,一遛煙跑進了樹林里。
謝輕眉深吸了一口氣,似笑非笑道:「談公子,氣走我師弟,你以為你就能脫身了嗎?這裡有我魔族精英三百餘人,你以為你憑你現在的功力能帶著一個人衝出去?」
「嘿嘿,誰說我要衝出去了?」談寶兒笑得很有些***手裡的箭卻一毫不動地對準謝輕眉的胸部,「謝姑娘,你知不知道我這支箭叫什麼名字?」
「不過是一支尋常的鵰翎箭罷了,有什麼特別的?再說了就算是你們人族四大天人之一羅素心的斷情箭,以你此時功力使來,也未必殺得了我吧?」
神州法術源遠流長,最古老的來源據說可以追溯到眾神時代,但流傳至今卻只有精神術、符咒和陣法這三種主流的形式,也就形成了禪林寺、天師教和蓬萊島這三大門派。
禪林寺最重人本身的修養,所以他們的法術都是和人的精神有關。天師教更偏重於物,他們最擅長的是畫符,以符咒驅使世間一切的物體。蓬萊島的法術則更多的是陣法,陣法是涵蓋了天地間事物的內在聯繫的一種特殊的法術,借陣法可以引導出天地的威力來誅殺敵人。
人族公認的四位最頂尖的高手四大天人,除開楚接魚是黑道第一幫派昊天盟的魁首之外,其餘的三人枯月禪師、張若虛和羅素心就分別出自這三大門派,也是這三門法術各自的集大成者。
傳說這四大天人每一個人的力量都足以和魔宗厲九齡抗衡,但也有傳說說他們四人聯手也未必是厲九齡的對手。只是這十多年以來,雙方因為各種各樣的制衡,卻都沒有交過手,所以究竟孰強孰弱就不得而知了。
聽謝輕眉竟然將自己的箭比成蓬萊島羅素心的斷情箭,談寶兒頓時搖了搖頭:「斷情箭?我們都無情了,還斷個什麼情啊?我這箭很尋常,但我這弓卻叫脫衣神弓!嘿嘿,想必天狼小弟你說過。其實呢,用這弓來射箭非常的費勁,射出去也沒有什麼別的作用,就是可以將人一身的衣服全部震成粉碎,讓人一絲不掛!」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謝輕眉額角多了一絲冷汗,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哦!是這樣的。我想啊,反正我這次也逃不掉了。打算在臨死前做一件好事。你不是太丑沒有人要的嗎?我打算這一箭射出去,將你的衣服和面具全部震碎,在場三百多人都見過你真面目了,那都可以娶你了!嘖嘖,三百多個老公,想起來應該很過癮吧?」
「你……無恥!」謝輕眉狠聲道,胸脯一陣起伏,顯然是怒到了極處。不過因為盛怒,一直虛虛抓住黑墨馬尾的手也在一瞬間鬆了。
「哎呀!這年頭真是好人難當!我不惜犧牲性命好心給你做媒,居然還被你罵無恥。什麼世道嘛!」談寶兒搖搖頭,一臉的無辜,「不過呢,我這箭的準頭也差得很,每次都很難命中目標。或者根本射不中你……要是射到別的男人可就不好辦了。唉,到底射還是不射呢?」
謝輕眉冷冷哼了一聲,卻不敢接腔。談容未成名前,本職就是弓箭手,在這丈許距離內要說射不中人,那實在是笑話。
沉默持續了大約有三秒鐘的功夫,謝輕眉忽然咯咯笑了起來:「有意思,有意思!我謝輕眉也終於遇到了對手。好,算你狠!這次我就放過你!希望來日相見,你依然這麼好運!走!」說著一揮手,飛身上了白馬,疾馳而去。眾狼人化作狼群,緊隨其後。
見眾人遠去,談寶兒長長吸了口氣,慢慢收弓,手臂卻是一陣發軟,險些將弓落下馬去。這落日神弓非只射箭時會瞬間耗費掉巨量真氣,就是僅僅開弓也會使真氣持續地消耗。剛剛他其實已經沒有了射箭的力氣,若是謝輕眉再堅持片刻,光弓弦反震的噬力也足夠將他手臂震斷了。
一陣夜風拂來,背心陣陣發涼,談寶兒掛弓一摸背上,早已是汗濕夾被,不禁仰天一聲重嘆:「媽的!這日子過得還真******刺激!」
時為神州875年,三月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