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玄幻奇幻>大風英雄傳> 第四章落日神弓

第四章落日神弓

  次日談寶兒酒醒,發現自己所在竟然依舊是桃花的帳篷,想起昨夜種種,只如做了一場大夢。抬頭凝視,卻發現帳篷骨架果然已換了新的,這才稍稍定下心來。


  他拿出羿神筆,左瞧右瞧,那筆還是筆,並無任何不同之處,倒是全身說不出的舒服,身體竟比往日輕了不少,其餘卻並無異狀。可自己昨夜於夢中一腳踢死黃天鷹,這又怎麼解釋?對了,昨夜夢中得神筆之助似乎是學會了蹁躚凌波術,出帳去試試便知真假了。


  掀簾出來,已是日上三竿,火盔火甲的戰士正忙著修理馬匹武器,見談寶兒過來,都是肅然敬禮,嘰里咕嚕地說個不停。談寶兒雖然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卻發現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中透著尊敬和崇拜,這才確定自己殺死黃天鷹之事果然屬實,心中一塊石頭落地,行動間便有些飄飄然了。


  這時候,桃花正巧從隔壁的帳篷里走了出來,見他神氣活現的樣子,笑著走過來道:「我們的大英雄,什麼事這麼高興呢?」


  談寶兒笑道:「哦,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怎麼一晚上沒有看到,你又變漂亮了好多?乖乖,再這樣下去,你還不把草原上的女孩兒都羞得自殺了!」


  「貧嘴!」桃花似羞還惱,眼中卻滿是笑意,「對了,你餓了沒有?我帶你去吃點點心,然後去見我爹吧!」


  「我不餓!你爹找我有什麼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嗎?」桃花不由分說,挽起談寶兒的胳膊就走。


  蘇坦的帳篷就在旁邊不遠,比尋常的帳篷大了不少,但裝飾卻也很是普通,只是因為營帳內外皆有兵士把守,顯得氣勢恢宏。


  蘇坦正在看一卷漢字的兵書,見兩人進來,笑道:「恩公昨夜睡得可好?」


  談寶兒道:「很好很好!不過族長你千萬別再叫我恩公,直呼我名字就是!」


  「呵呵,那好,按你們漢人的習慣,我叫你賢侄吧,你也別叫我族長,要是願意,叫我一聲伯父,不行直呼我名字也可以。」


  「好的,伯父!」談寶兒乖巧地答應,「對了伯父,這麼早你叫小侄來,不知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了!你知道的了,我們草原上一共有四大部族,分別是莫克、龍血、天池和我們胡戎。之前我們四族一直受馬賊的騷擾,大家都是苦不堪言,於是就提出重金招募勇士的辦法,只要有人能殺死黃天鷹,我們就賞他萬兩黃金,另外再加一把四族共有的神器落日弓。這兩件東西一直都由我保管,現在我就將他們給你」蘇坦說著話,轉身從背後箱子里拿出來一疊厚厚的金票和一張弓。


  談寶兒只覺得嗓子眼一陣發乾,眼睛在一瞬間直了。什麼鳥神弓就罷了,那一萬兩黃金,乖乖個冬!談松待他雖然不薄,一月工錢加上客商的賞錢一月收入也最多十兩,之前談容的包裹里留下了大約三百兩銀子,談寶兒看著已是陣陣狂喜,此刻陡然之間聽說有一萬兩黃金給自己……乖乖,一兩金子等於十兩銀子,那麼一萬金就是十萬銀,老子要干多少年?一時間,他只覺得一個重達萬兩的金元寶從天而降,將他砸了個頭暈眼花,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蘇坦見他發楞,忙道:「賢侄你切莫推辭!」說時硬將那疊金票和神弓塞到談寶兒手裡。


  談寶兒抱著金票和神弓,舔舔嘴唇道:「伯父,這個,我們俠義中人行事,那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們這樣我怎麼好意思呢?不過這既然是大草原上四族人共同的心意,晚輩卻之不恭,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以後大家有什麼事儘管開口,再有什麼張天鷹李天鷹什麼的,晚輩是義不容辭,義氣當頭,一定幫你們將他踢死!」


  金票的印鑒屬於大夏錢莊,在全國三十六州都可以兌現。談寶兒握著金票,全身酥軟,幾乎沒了力氣,也聽不見蘇坦和桃花說什麼了。他直勾勾地看了半天金票,才覺出這樣實在是有損自己大俠客大英雄的光輝形象,忙將眼光落到神弓之上。


  至於那張落日弓,則與尋常的弓大大不同。入手極沉,但那弓胎卻非金非鐵,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何物造成。弓弦呈紅色,談寶兒拿手輕輕一撫,一股若有若無的熱氣立時游進手心來,全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他用力拉弦,卻只拉開了一半,試試力氣卻是再無進展,自嘲道:「這弓果是神物,看來我得過幾年才能用上!」抬眼望去,卻見蘇坦和桃花望著自己目瞪口呆,一時莫名其妙,隨即暗叫不好:「老子一腳踢死黃天鷹,卻連一張弓都拉不開,未免太也說不過去了!卻要怎麼圓慌?」


  卻見蘇坦愣了半晌之後終於回過神來,眼中滿是熱熱的光:「賢侄,你果然是蓋世英雄!這落日弓我草原部落故老相傳,據說是長生天神的隨身之物,只是傳到最近幾百年,卻沒有一人能夠拉動此弦半分,你卻能拉開半圓,看來黃天鷹死於你手,可算得是他的福氣了!」


  「真的從來沒有人拉開過?」談寶兒又驚又奇。


  「對!」一邊的桃花重重地點頭,「這張弓也叫英雄之弓,一直是神使掌管的,只是歷任神使卻沒有一人能將其拉開。據說曾經有位偉大的神使莫邪預言說,如果有人能拉開這張弓,他一定會成為大英雄,並帶領我們草原各族走向前所未有的輝煌。」


  昨天晚上談寶兒就聽她說過神使,這會更是好奇道:「神使?是長生天神的神使嗎?」


  在神州大陸上,人們除信奉最大的神羿神之外,還信奉其他檔次稍微低一些的神仙,譬如掌管生死的閻神,掌管戰爭的戰神,掌管人間煙火的祝神,掌管詩書的孔神等等,因此很多咒語也和他們聯繫在一起。而據談寶兒所知,草原上的牧民對這些神其實都不是很感冒,他們信奉的是草原之神長生天。


  果然桃花點頭道:「我們草原上最接近長生天神的人被稱為神使,每一代的神使都是由上代神使指定,只是在五十年之前,上代神使還沒有來得及指定繼承人就忽然去世,四大部族紛紛推出自己的神使繼承人,但因為沒有辦法顯露出神跡,誰也不能服眾,這神使一職就一直空到今天,而每隔十年就召開一次的部族聯盟大會也因此被停止了五屆。」


  「哦!」談寶兒明白過來,心裡卻是一陣奇怪,別人拉不開,為什麼偏偏自己能拉開?難道是因為我真變成了大英雄談容就能拉開英雄弓?

  三人又說了一陣話,只是桃花和蘇坦都說不出這張弓究竟有何神奇之處。談寶兒想了想,道:「伯父,你能不能借我幾支箭,我去外面試試這弓的威力。」


  蘇坦從身邊拿出一盒鵰翎箭,遞給談寶兒道:「傳說這張落日弓本來是有專門的神箭與之匹配的,只是誰也沒見過。我這盒箭也許根本不能發揮神箭的威力,你自己多試試吧。」


  談寶兒道謝接過,和弓一起背在背上。桃花道:「出了這裡向東十里,有一座山,叫阿斯貝爾山,那裡野獸較多,你可以上那裡去試試。我要幫我爹處理雜物,不能陪你去了。我叫一個衛士給你帶路吧?」


  談寶兒想起自己正好一個人去研究一下蹁躚凌波術,忙道:「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蘇坦和桃花想起他「神功蓋世」,也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便都應允。談寶兒向兩人告辭,出了蘇坦的帳篷,找到黑墨,喂足清水青草后,他翻身上馬,黑墨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風,迅疾衝出聯營去。胡戎族人見黑墨速度快疾如此,都是驚奇不已,暗想:「能殺死馬賊首領的英雄果然非同凡響,連馬都如此神俊!」


  出了帳篷一直向東,奔行五里,已經完全看不見胡戎部落的時候,談寶兒便讓黑墨停了下來。為什麼不上山?開玩笑,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還不清楚,非要去找山上的老虎豹子什麼的稱量稱量才罷休?

  進入草原已有七八天了,談寶兒卻還從來沒有停下來放鬆心情欣賞草原的美景。現在終於有了閑暇,一眼望去入目儘是翠綠,偶爾夾雜一片嫩黃,卻是成片怒放的野菜花。抬頭向天,碧空藍得動人心魄,而白雲則又白得讓人俗念盡消。在這樣一個陽光燦爛的時候,微風暖暖,談寶兒躺在草地上,俗念盡消,身心沉浸在一個舒暢之極的狀態里。


  休息了一陣,談寶兒從懷裡掏出那一疊金票,一時間只疑猶在夢中,他使勁掐了自己一下胳膊,只疼得他哇哇亂叫,這才算是徹底信了。抱著金票,談寶兒覺得自己快飄起來了。嘿嘿,如歸樓的烏龜王八們,叫你們看不起老子,老子這就回去將如歸樓買下來。以後但凡到老子這來聽書的,都得叫老子一聲「大英雄」,哈哈!


  飄飄然中,談寶兒幾乎立時便要起身趕回卧龍鎮。但他站起身來,眼光落到黑墨身上時,全身卻是一震。老大所託的事還沒辦好,自己怎好回去?江湖好漢義氣為重啊。


  他搖搖頭,從盒子里拿出羿神筆。他的手剛剛觸到筆身,昨夜夢中所見的情形便一一浮上眼前。四周的草地上,彷彿立時似多了一圈淡淡的金色腳印。談寶兒大喜,雙足一動,沿著那金色腳印開始踏圓。


  這一次,他雙足才一動起來,立時便感到丹田中陡然多了兩道熱流,沿著雙腿下延,從足心射了出去。靴子正好踏到嫩嫩的青草上,身體的重量都壓了下去,但地上的青草在向下半彎之後便不再下壓。談寶兒又驚又喜,心道:「難道老子真的一夜之間成神仙了?」他正得意,腳下卻是一沉,靴子將腳下嫩草踏成了平地,身體自然也落了下去。


  談寶兒詫異地思索了一下,忙向左側再次跨出一步,這一步踏出,熱氣下流,靴子落下時,腳下嫩草果然是彎而不折,這次他有了經驗,不待身體下沉,迅疾按照腳印規律又向旁邊跨出一步,丹田熱氣下流,雙足果然沒有下落。


  談寶兒欣喜若狂,不斷跨動腳步踏圓,身體便一直保持在嫩草之上。而隨著他腳步的不斷跨出,從丹田流向雙足的熱氣便越來越多。到一圈踏完,最後一步落下時,地下陡然生出一股大風,同時無數的熱氣從地上竄進足心,直衝頭頂,隨即流遍全身。到下一個圓踏開時,這些熱氣卻又重新歸於丹田,並迅速沉入腳底。只是當一圈踏完時,丹田卻有了多餘的熱氣集聚起來,到下一圈踏完,這些熱氣便又多了許多。


  談寶兒不知道丹田那些熱氣是什麼來歷,但他見腳下的草越來越直,知道自己的練習有了效果,一時欣喜若狂,繼續不斷地踏圓,而丹田的熱氣便越積越多。往往是一圈踏完,丹田的熱氣便比剛才多了一倍,腳下青草便又直了一些。


  他沉浸在這個遊戲里,身法越來越快。黑墨初時見他似談容一樣飄舞了起來,歡喜地希律律的長嘶,但它隨即卻發現無數個談容在面前移動,眼裡露出茫然神色,緊隨其後,人影消失,眼前只有一道白色的旋風,那旋風是如此的激烈,以它天生的神力,也不敢與之相抗,嘶鳴一聲,倒退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談寶兒忽然覺得小腹的熱氣漲得難受,他一聲大喝,從地上跳了起來,這一蹦,卻足足有十丈高!

  他幾曾有過這樣的經驗,立時鬧了個手忙腳亂,慘叫一聲掉在地上。只是從這麼高掉下來身體竟然不甚疼痛,他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隨著他的停下,身體所帶起的旋風也就隨之停了下來,四周一片安靜,在他剛才雙足踏過的地方,多了一個看不見的圓圈。這是一種相當奇怪的感覺,那裡看起來什麼都沒有,但談寶兒的感覺卻告訴他那裡已經有了一個和體內熱氣圍成的圓圈。


  談寶兒正又驚又奇,忽有一陣長風從遠方吹了過來,拂過臉和手,說不出的舒服。他放鬆心情,便要伸手去背上取弓,但他的手剛剛抬起來,卻沒有了動作,因為他的眼睛被一副奇異之極的景象所吸引,再也離不開了。


  草原上本來一平如鏡,風吹來就像海潮一樣層層疊疊的遞進,但當浪潮推進到那個圓圈周圍的時候,卻像是遇到了一面無形的圓牆,再也推不過去。這個詭異情形的直接表現就是,四周的草都是迎風而倒,偏偏那個圓圈裡的草則是直直向上,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愣了好久,談寶兒終於回過神來。他忽然想起當日談容面對謝輕眉的千山浮波大陣時,也是使出了蹁躚凌波步,同時卻布下了太極禁神大陣逼得謝輕眉現身,莫非我夢中學會的這個圓圈就是這套陣法,所以禁錮了圓中的草?


  他想起談容曾有八八六十四卦之語,細細一算剛才自己所踏步子不多不少正好就是六十四步,心頭更加篤定自己無意之中竟然學會了太極禁神大陣。


  過了一陣,圓里的草開始隨風搖晃起來,談寶兒的直覺告訴他那些熱氣已經融入大地了。看起來自己留在地上的熱氣似乎並不足以支撐太長的時間。


  談寶兒這時候才發現丹田的熱氣已經平靜了下來,正以一個緩慢的速度不斷地在向全身各處,全身每一個角落都說不出的舒服。想起當日談容灌注進全身的熱氣和現在丹田的熱氣一般模樣,莫非這熱氣竟然就是真氣?哈哈,原來這踏圓的過程竟然還是練功的過程,難道昨夜踏了一夜的圓,老子已經成為老大一樣的絕世高手,不然怎麼能一腳踢死黃天鷹?


  想起談容,談寶兒得意之餘很有些黯然。隨即記起那件婚事,看來自己今天就得啟程,不然可是難以及時趕到京城去阻止那個荒謬的老頭,那可對不起老大臨終託付。只希望前方千萬別有魔人在埋伏就好了。


  想起魔人,談寶兒隨即想起一個問題,魔人明明都在龍州外,怎麼卻有人能進入我神州境內?等等,如果他們能成群結隊的進入神州,這仗早就不用打了。看來,進入神州境內的魔人都是魔人中的高手。聽老大說魔人中有個魔教,教里人除開他們的教主魔宗厲九齡深不可測外,人人都是精通魔法的高手,這次來追殺他的多半就是魔教中人吧!


  唉!想了一陣,談寶兒重重嘆了口氣。老大是國之英雄,臨終相托,義氣深重不說,若神州百姓知曉老大已死,對邊關士氣的打擊那絕對是致命的。想到這裡,他才發覺此事自己根本已經退縮不得。只希望羿神保佑,所有潛入神州的魔人都還在後方苦苦趕路,不然老子這次多半要將一條小命送在這八千里上京路上了。一念至此,陡覺四周和風驟冷,滿原綠草盡皆染血,說不出的悲壯。


  默默向羿神祈禱一陣,談寶兒伸手從背上摘下落日弓,接著從箭壺裡拿出一支箭。之前他雖然沒有射過箭,但別人射箭他卻是見過的。手握著弓柄的時候,一道淡淡的熱氣又從弓身傳進了手心,隨即進入丹田。


  彷彿是一塊巨石投進湖心,丹田本身的熱氣在一瞬間爆發出來,衝進全身每一個角落,談寶兒覺得全身在一瞬間充滿了力量,他拿出一支箭,學著胡戎人射箭的樣子將弓彎開。「吱」地一聲,之前只能拉開一半的落日弓在這一瞬間被他拉得如滿月一般。


  談寶兒又驚又奇,心中充滿了興奮,看起來自己踏圓果然是有效果的,至少力氣大了不少。只是大草原上和風拂草,一派的平靜,四周並無野獸出沒,他張滿弓,一時卻沒有目標。正自煩惱,空中忽有一群雪雁從北邊飛了過來。談寶兒嘴角露出一絲邪笑:「看來今晚有烤雁吃了!」


  「嗡!」一聲弦響,鵰翎箭離弦而出,直衝九霄。


  談寶兒一箭射出,只覺得全身再無半分力氣,立時軟倒在地。但那箭一離弦,平地忽然生出一陣龍捲風,隨著箭呼嘯朝空中捲去。談寶兒和黑墨被風力直拋出三丈之外,摔得頭昏腦漲。黑墨很快站了起來,神色慌張地拿頭去蹭談寶兒,後者又驚又恐,偏偏身上沒有半分的力氣,怎麼也站不起來。


  好在龍捲風在一瞬間已消失不見,談寶兒抬眼上望,天空早已沒有了鵰翎箭的影子。只是下一刻,天空忽然像下雪似地飄下了無數的羽毛。雪雁們這才紛紛叫了起來,驚恐地朝四面八方亂飛,只是身體卻在一瞬間全變成了****,飛了不出三丈,紛紛從空中掉了下來,落在談寶兒和黑墨四周,一命嗚呼。


  談寶兒望著滿地的羽毛和禿毛雁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喃喃道:「這到底是落日弓還是落羽弓?不知道若是讓箭從人身邊射過去,會不會連別人衣服都射掉?哈哈!那不成落衣弓了嗎?以後老子見了漂亮妹妹就一箭射過去!」


  得意一陣,談寶兒過去撿起那些雪雁,卻發現所有的雪雁都是被摔死的,身上都沒有箭,看來那一箭不過是從鳥群中間穿過,雪雁全都是被那一箭的勁風掃掉羽毛而喪命,由此想來這一箭之威,足以驚天動地了!他咋舌一陣,拿出鵰翎箭本想再試一次,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再也拉不開落日弓,暗叫乖乖,看來這一箭竟是耗掉了全身真氣,難怪有那樣大的威力。看來這以後用這落日弓可得小心,別為了看美女脫衣服就搞得自己沒有了逃命的力氣。


  當下談寶兒找了兩枝箭從雪雁的脖子穿過,翻身上了黑墨,提著兩串無毛的死雁,得意洋洋地回到胡戎族的營地。胡戎族人見之愕然,心說這位大英雄睡覺時能一腳踢死馬賊首領,射下來的大雁也全都是無毛之鳥,高人行事果然與眾不同。桃花父女見此更是驚訝不已,心道那落日神弓據說能射下天上紅日,談寶兒能拉開一半射下雪雁毫不稀奇,但這弓怎麼竟還兼有拔毛的神效?談寶兒見此哈哈大笑,少不得要將自己的箭術狠狠吹噓一番,直弄得整個胡戎族看他的眼神都直了才算罷休。


  隨後有最好的廚師將雁肉烤好,並著牛羊肉組成豐盛的酒席,胡戎族人再次慶賀昨夜的大捷。談寶兒有了昨晚的經驗,再不敢多喝,好在大家見他種種神異,都不敢強行勸酒,這才逃過了一場又大醉。


  喝了一陣酒,談寶兒向蘇坦提出辭行:「伯父,小侄雖然很想在貴部多留幾日,奈何有要事在身,飯後就動身趕路。」


  蘇坦大訝:「要這麼急嗎?」


  「就是,多留幾天不好嗎?我還等你教我武術呢!」桃花也道。


  談寶兒搖搖頭:「我也想留下多玩幾天,陪族裡的兄弟們賭賭錢喝喝酒什麼的,只是我答應別人要在這月月底前要趕到京城。再不能耽擱了!」


  「哦!男子漢答應別人的事一定要做到!」蘇坦點點頭,輕輕嘆了口氣。桃花神色黯然,勉強笑道:「那祝你一路順風!」


  談寶兒點點頭,飲盡碗中酒。


  送別的場面很感人。太陽高高掛在天上,一直就沒有停過的春風席捲著整個草原,吹得人說不出的舒服,讓遠方的遊子都不忍出門。這樣的時候,談寶兒其實並不想走的,剛剛在這裡得到英雄似的招待,那種感覺比起在如歸樓里做小二來實在是爽了無數倍。


  蘇坦雙手端過兩碗酒,遞了一碗給談寶兒,兩人對撞一下,一飲而盡。蘇坦一抹嘴角大鬍子,豪爽笑道:「賢侄,你既然有要事在身,伯父也不留你。我今早已將你的容貌通知了整個草原,四族的人都知道了你是我們大草原的恩人,大家見了你必然會熱情相待,你此去大可放心。記住不論走到哪裡,我們大草原的人都是你的朋友!」


  「謝謝伯父!」談寶兒道過謝,就要上馬,卻被桃花叫住:「你跟我過來一下!」蘇坦抹著鬍子,一臉笑意地看著兩人朝一邊走去,桃花的臉立刻變得像朵真的桃花,拉著談寶兒走得更加快了。


  兩人背對人群走出約莫十丈才停了下來。桃花從懷裡摸出一個羊皮的口袋,塞到談寶兒懷裡:「這個給你!」


  「是裝酒的嗎?」談寶兒接過,見這口袋扁扁平平,質量甚輕,裝的酒只怕不多。他打開壺蓋聞了聞,隨即滿臉都是詫異神色:「這裡除開酒香怎麼還有烤羊肉的味道?哦!我明白了,嘿嘿,一定是你剛才吃飯的時候喝過對不對?就算想親我也不用這樣啊!」


  「你少臭美了!」桃花笑罵著,作勢欲打,只是那手揚起來卻終於只是輕輕落下,「這是我們胡戎族的寶貝,名字用你們漢話說就叫『酒囊飯袋』。呵呵,就和你一樣了,無論裝下多少的酒和肉,肚子都不會鼓起來,也不會有重量。」


  「真的么?」談寶兒大喜,隨即搔搔頭道,「桃花,這東西我可不能收。既然是你們族裡的寶貝,你隨便送給我肯定不太好的,你爹知道了多半要罵你。」


  桃花嗔道:「這東西我爹早給我了,我高興送給誰就給誰!你不收是不是看不起我,不願和我做朋友?」


  「沒有,沒有!我這就收下還不成嗎?」談寶兒拒絕的話一說出口便已後悔,見桃花發怒,立時便改了口。


  「這還差不多!」桃花滿意地點點頭,「因為時間倉促,我只在裡面裝了三隻烤全羊,還有十壇酒,你要喝酒的時候就拿著它念咒語『嘎嘎拉西』,要吃肉的時候就念『多多兀個』,以後你向你們裝東西的時候就將酒飯湊近袋口,念相同的咒語就可以了!飯在袋子里可以保存十天不變壞,記得過了十天如果沒有吃完也一定要扔掉。」


  「嗯!」談寶兒滿心歡喜,將酒囊飯袋貼身收好,剛想對桃花說話,卻忽然覺得右邊臉頰上多了一點溫潤感覺,全身陡然一麻。他不明所以,轉過頭去,桃花已經轉身朝帳篷的方向跑了回去,而身後的胡戎族人則指著自己,一個個臉上滿是笑意。他不明所以,望向蘇坦,後者微笑著朝他擺擺手:「孩子,上路吧!」


  「哦!」談寶兒莫名其妙地看看桃花,朝眾人拱拱手,翻身上了馬,輕輕一拍馬屁,黑墨撒開四蹄,如一道黑色的疾風朝南疾馳而去。


  談寶兒和黑墨的身影快消失在天邊的時候,眾人慢慢散去,蘇坦正要回營,卻看見桃花紅著眼從柵欄里走了出來。蘇坦嘆了口氣,迎了上去。桃花什麼也沒說,徑直撲到他懷裡,輕聲哭了起來。


  蘇坦看著天地相接處那個黑點慢慢變淡,輕輕嘆了口氣道:「乖女兒,要走的人始終要走的,留也留不住的。」


  桃花抹去眼淚,半是哀求半是疑惑地問道:「可是阿爸,莫邪神使的預言說他不是將帶領草原走向輝煌嗎?我們真的沒有機會在一起嗎?」


  春日的陽光下,胡戎族的大鬍子族長再次嘆了口氣:「預言或者不會錯,只是像他這樣的人物,註定是要呼風喚雨的,你自認配得上他嗎?如果你不能愛他,最好還是將他忘掉吧。」


  桃花黯然不語,想起這少年昨夜曾說自己是無敵幸運星,他的到來果然給部落帶來了好運,殺死了馬賊首領救了自己一命,只是於自己而言,卻只有幸運嗎?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