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貴族監察局
「她真的是這麼說的嗎?我的意思是,沒有任何緩和的可能了嗎?」
「雖然有些不忍心,但是真的沒有,聽她的語氣,就算再給一年的時間,也絕沒有緩和的餘地。」
黑影的面前坐著一個老人,滿頭銀髮,身著獵裝,臉上的皺紋昭示著時間的無情和人生的滄桑,從老人高大的身材還可以看出老人過去的輝煌,他曾經一定是個威猛的戰士。
這個老人是卡洛斯所有貴族和所有的平民的噩夢,他是貴族監察局的局長,蒙洛特家族的族長,庫薩·蒙洛特。可能有人叫不全五大家族的名字,但貴族監察局局長是誰卻是人人皆知。
貴族監察局是一個很奇特的機構,它直接對國王陛下負責,可是貴族監察局局長這個職位卻是世襲的。有人曾經做過調查,在所有直屬國王陛下的職權機構,貴族監察局是權力最小的,它對財政,對法院,對軍隊一點影響力都沒有,它無權調動任何集體。但是貴族監察局卻是最令人感到害怕的一個機構,因為在它管理的範圍上,它擁有法外之權。
貴族監察局只管理與貴族有關的事務,大到貴族的領地劃分,小到某某爵士娶了幾個夫人,貴族監察局都可以摻和進去,但這些只是掩護,貴族監察局真正存在的意義,是維護聖靈家族對卡洛斯的統治,是維護卡洛斯政局的穩定。
暗殺,跟蹤,監視,貴族監察局可以動用一切它能想象的手段來讓那些想造反的家族銷聲匿跡,在卡洛斯建國的幾百年時間裡,至少發生過三次這樣的事件,第一次卡洛斯受到了沉痛的打擊,所以建立了貴族監察局,后兩次的策劃者還沒來得及翻出什麼風浪就被貴族監察局悄悄地暗殺了。
換句話說,貴族監察局就是卡洛斯的秘密警察,場面上做不得的事,都交給他們暗地裡做,所有人尤其是貴族,最害怕得罪貴族監察局,因為就算你沒有犯錯,貴族監察局也能替你編出來。
貴族監察局的地址在英靈廣場的東邊,曾經有一位貴族嘲諷讓貴族監察局建在那裡簡直是對英雄們的褻瀆,後來那個人在英靈廣場掃了十年大街。
眼睛是貴族監察局的標誌,一隻從眼眶到瞳孔都塗滿紅色的眼睛,暗示著貴族監察局的視線沒有死角,卡洛斯王國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貴族監察局的眼睛,因此貴族監察局也有個外號叫「紅瞳局」。
按理來說,貴族監察局這樣的機構不應該由一個家族一直掌握著,但事實上,貴族監察局每一任的局長都由歷任蒙洛特家族族長擔任,蒙洛特家族也是五大家族之一,也是對聖靈家族最忠心的一個家族,背地裡,大家都稱呼蒙洛特家族為「忠犬家族」。
庫薩·蒙洛特已經六十歲了,他在這個位子上已經坐了三十年,不管是誰坐在這個位子上都老得格外快,更何況庫薩已經是個老人了。
聽完黑影的陳述,庫薩扶著華貴皮衣的扶手站了起來,他踱步到玻璃窗面前,透著玻璃俯視著英靈廣場的雕像和人群一言不發,壁爐里搖晃的火焰把老人的臉映得一會黑一會紅。
黑影看見老人落寞的背影,知道老人此時很矛盾,他懇切苦澀地說道,「局長,既然她們不願意離開,我們得殺了她,這一切都是為了聖靈家族,一切都是為了卡洛斯。」
「聖靈家族,卡洛斯。」庫薩機械地重複著這兩個辭彙,嘆息著說道「我老了,如果是以前,說殺就殺了,現在對這些無辜的人,反而有些下不去手,但這樣又怎麼樣?內心的懺悔洗不幹凈手上的鮮血,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不好,但什麼都沒法改變。」
「局長,這不是您的錯。」
「這當然不是我的錯,我沒有犯錯,只是犯了罪。」庫薩的聲音漸漸變得強硬,「但這就是貴族監察局的宿命,也是我的命運,既然避不可避,那就欣然接受吧!」
外人都只會談論貴族監察局的殘暴和血腥,實際上貴族監察局的確殘暴又血腥,但有誰有去想貴族監察局為何會如此殘暴血腥呢?
權力,一切都源於權力。貴族監察局擁有凌駕所有貴族的權力,所以他必須得擔負起與權力相當的責任,而有的事情做起來總是不大光彩。
不光彩的事,總得有人去做,但大多數人只會一邊享受著不光彩帶來的結果,一邊痛罵不光彩的過程。
庫薩轉過身,仔細翻看了一下擺在桌子上安娜的資料,他讚歎道,「真是個好女孩,不愧是他的孩子。」
隨即他的聲音變得悲傷落寞,「可惜死在我手裡,我又多了個罵名。」
黑影說道,「局長是為卡洛斯著想,沒人會怪局長的。」
庫薩冷笑道,「死的人不會說話,當然不會有人怪我,尤其是那些貴族老爺們,他們最多在國王陛下面前控訴我的暴行,又拿不出任何可行的行動方案,他們也就會罵罵我,死的不是他們,也不是他們的家人,只是個賣花的單身女人的寡女,他們最多耍耍嘴皮子,裝作很同情這個女孩的樣子,把這件事當做攻擊我的理由。」
庫薩又看了看安娜的資料,「我唯一對不住的,是安娜和奎麗絲,她們什麼都沒有做錯。」
黑影看了看老人,說道,「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是今天動手,但是您說過,我們可以為她們緩和一周的時間……」
庫薩做了三十年的貴族監察局局長,當然知道黑影在請示什麼,他豎起一隻手打斷了黑影的話,略微沉吟,說道,「能和平解決,就和平解決,今晚你先派人去,但不要殺她,取她身上的一件裝飾送給奎麗絲,希望她能回心轉意,理解我們的苦心。如果她堅決不走,那麼一周以後就直派人殺了她,不要再請示我了,我怕我會反悔。」
他揮手讓黑影離開,一個人坐在空蕩蕩辦公室里望著灰濛濛的牆壁發愣。
忽然,他嘲弄地笑了起來,好像在嘲弄自己那虛偽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