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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闖陣相見(必看掉馬章)

  第258章 闖陣相見(必看掉馬章)


    遠處有人高舉千裏眼,盯視著三處戰局。


    也在道:“皇太女離開了原來的隊伍。”


    有人道:“她竟然真的天賦之能了得。”


    一人道:“還是沒瞞過她,不過一個照麵,她是怎麽看出那是假大王的。”


    身後靜默,良久,有人道:“找對了又怎樣?找對了,不過是自蹈死局罷了。”


    拿著千裏眼的人,笑道:“是,上萬騎兵,早有準備,一人如何衝陣?便是三狂五帝親至,也未必能做到。更何況……”


    一人道:“更何況還有那麽多後手等著她和大乾呢!”


    另一人道:“父王,今日雖然勝券在握,但兒子覺得,讓慕容翊刺殺皇太女可能會存在變數,萬一這兩人勾結了對父王不利,如何是好?”


    身後沉默了一陣,道:“那你認為該當如何是好?”


    那人便狠狠道:“斬草除根!小十八其人狼子野心,目無兄長君父,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告慰諸位兄弟在天之靈。父王若是不忍,兒子可以代您……”


    “斬草除根?”身後人玩味地笑了一聲,“嗯?什麽根?”


    說話的人窒住。


    “本是同根,相煎何急。”身後人冷冷道,“十八固然無君無父,你卻也不兄不慈。”


    “……父王恕罪!”


    死一般的沉默裏,良久,有人淡淡道:“今日攜你們觀戰,不是讓你們來指手畫腳排除異己的。我隻是要告訴你們,有野心無妨,底線必須是忠於遼東。一旦不忠,下場自見。老二如是,你們如是,慕容翊,也如是。”


    ……


    高處冷風蕭蕭,


    空中人影連閃。


    鐵慈孤身離開了先前的隊伍。


    就在她和丹霜齊齊鑽入馬腹之下的時候。


    在衝鋒的那一刻,她仔細看過了,中軍旗下那人,有可能不是定安王。


    那人確實在一直指揮作戰,保衛也是最高級別的,但她之所以衝在最前麵,幾次翻上馬頭,就是要早些看清楚對方。


    她盯住了對方的肩頭,她記得看過遼東定安王的傳記,書中說他曾經在一次戰鬥中被流矢穿透肩骨,傷口大如兒拳,曆時一年方愈。


    那樣的傷,是一定會在骨骼上留下傷痕的。


    然而那旗下的人,肩膀上的骨骼毫無傷損。


    她最後一次翻下馬頭時,當機立斷閃走了。


    那裏的刺殺,她交給了丹霜。


    丹霜身上穿著寶甲,是戚元思趕回來歸還的時候,她靈機一動,逼丹霜穿上的。


    能在中軍旗下指揮的,不是定安王也是遼東大將,殺一個大將也是好的。


    這是她自己的決定,沒和任何人商量,所以血騎也留在了那邊,用以徹底解決那支主營步兵。


    她拯救自己愛人的行動,不能拿普通士兵的性命來墊。


    她信她自己可以。


    她離開的刹那,原本跟隨她衝鋒的戚元思有所查覺,一抬頭看見前麵白馬上黃金甲的女子果然不見了。


    轉目四顧,不見人影,他心中微微歎口氣。


    就是這樣,追躡不及,讓人無力。


    迎麵有刀砍來,他讓過,出刀,刀光流轉出一朵白色的旋渦,旋渦裏絞出噴血的人頭。


    身邊有人在喊痛快,他收刀再揮刀,微微一笑,想起之前在孚山時容溥說的話。


    是啊,追不上她沒關係,停留在原地,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芒,她也一定能看得見不是嗎?


    ……


    空氣中有人影似有若無地閃動,那是鐵慈。


    胸中忽然一窒,眼前微花,她出現在那一支遼東騎兵的最後麵。


    以至於跟隨她衝陣的部分護衛和血騎,現在和她遠隔一支軍隊,她要完全靠自己衝殺了。


    她心裏微微歎口氣,並不意外。


    長久奔襲,接連多次動用瞬移,還用了雷電之能,耗損太大,還是出岔子了。


    那兩輛大車的位置在隊伍前方,她閃到了隊伍最後,隊伍回頭一包抄,她一路殺過去,就比較艱難了。


    她以自己為餌誘定安王前來,再用淵鐵武器誘他出麵,永平軍使用了淵鐵武器,證明了朝三的話,拿下這批永平軍拿下她就能拿到武器。


    定安王隻要聽了朝三的話,哪怕隻有三分相信,都應該把飛羽帶著,並且一定是隨身攜帶。


    找到定安王,就找到了飛羽。


    殺了定安王,就能救下飛羽。


    此時有人一轉頭,發現身後多了個人,大叫起來。


    訓練有素的遼東軍隊,立即前隊變後隊,同時弓箭手分左右兩翼向鐵慈包抄。


    但包抄合圍還沒形成,下一瞬被圍在中間的人已經不見了。


    再下一瞬鐵慈出現在人群中,左右兩側都是快馳而過的騎兵。


    一個騎兵正向目標奔馳,忽覺不對,一轉頭身邊多了個黃金甲,他下意識挺槍便刺,而鐵慈另一側的騎兵也已經察覺,長槍也如電刺來。


    鐵慈伸手,左右抓住了長槍,淩空一個翻身,帶得兩匹馬上的騎兵齊齊也跟著翻身,鐵慈雙臂一掄,兩個騎兵同時被砸了出去,擦著前方騎兵的槍尖,鐵甲和槍尖金屬摩擦出一溜火花,接連一片的人被撞翻。


    鐵慈翻身上馬,一隻手還控著另外一匹馬,旁邊的騎兵衝過來,再次被鐵慈奪槍,搶背一彈,將騎兵打下馬,另一匹馬的韁繩也到了手裏。


    她將所有韁繩都交給右手,左手從背上取下一盤繩索,霍霍甩開。


    繩影在空中迭蕩出旋渦一般的光影,旋渦之下,騎士們閉眼低頭,不防手臂一緊,最外圍的倆個騎士槍尖已經被繩圈纏住,騎士急忙要奪,鐵慈單臂一扯,那些騎士隻覺得一股大力湧來,眼睜睜看著槍尖脫手,而那繩索如靈蛇般呼嘯一圈,一收,一大把長槍便飛向天空,鐵慈手臂一振,那些槍便如雨一般當頭向後麵一圈的騎士們刺下,竟然風聲呼嘯,如人臂全力投擲。


    騎兵們看得驚心動魄,從未想到居然有人可以神勇如此,哪怕份屬敵對,也忍不住叫好,一邊叫好一邊抬槍去撥,策馬後退。


    而被卷走長槍的圈內騎士就沒那麽好運了,繩圈降落成巨蛇,啪地一聲狠狠甩在很多匹馬的屁股上,那些馬驚痛蹦跳,無數人落馬,鐵慈手中的長繩一繞,繞住了最側邊的戰馬馬頭,長繩扯直,壓住了整整一排馬的馬身。


    她就用一根繩子,帶住了一排大約七八匹馬,她自己混在中間,一起疾馳。


    整整一排的馬,硬生生踏出了千軍萬馬的陣勢,向著後方卷去。


    誰也沒法和七八匹衝撞過來的馬抗衡,騎兵們隻能流水般左右分開,鐵慈和那一排馬,像一柄巨大的寬斧,氣勢雄渾地向前平推,所經之處,群馬奔逃,建製潰散。


    她一個人,打出了一個騎兵隊的氣勢。


    那邊冰瀑上,鏖戰的雙方因為地勢高,隱約看見了這邊的戰鬥,大乾士兵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遼東士兵相顧失色。


    而此時地麵上那些高高低低的土坡後,冒出無數穿著和地形相近色彩衣甲的潛伏的士兵來,那是利用此處地形早早潛藏在此處的大乾士兵,他們穿上特製的鞋子,越過土坡和溪流,開始包抄流瀑上方的遼東士兵。


    不出意外的話,流瀑這邊遼東士兵的埋伏,宣告失敗。


    但鐵慈這邊,卻並沒有想象中輕鬆。


    她用這種聞所未聞的法子,搶到時機,往騎兵隊中衝出了好幾裏,但平原地帶,騎兵有地利,被衝開的騎兵,隻要沒有重傷,就能流往後方重新集結。


    有騎兵不斷衝過來,無法接近鐵慈就殺馬,鐵慈驅趕的七八匹馬,不斷倒下,最終在鐵慈離那兩座車還有百丈左右時,除了鐵慈身下那匹馬,所有馬都死了。


    前方,一隊騎兵反身結陣,長槍斜斜前指。


    後方,箭雨如瀑。


    鐵慈不敢再輕易瞬移,還沒看見飛羽,不知道之後還需要多少耗費,她不能現在就真力使用過度出岔子。


    箭雨撲來那一霎,她下馬,貼著馬腹,嗖地一下鑽入對麵騎兵陣中。


    騎兵陣卻已經有了對付她的辦法,前方騎兵下馬,收縮在一起結成人牆,完全不給她任何奪馬控人的機會。


    人牆密密麻麻,人牆之後的騎兵,長矛在空中下了一片雪雨。


    為今之計,似乎隻能硬闖。


    但這麽多人一個個打過去,等到了那馬車前,大羅金仙也要力竭。


    萬軍輪耗,向來是高手殺器。


    ……


    半空中丹霜忽然看見了被抓過去擋在將領麵前的人是誰。


    她下意識伸手,似乎想要挽回那電射的箭。


    但是去箭難挽,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足可以斷金切石的淵鐵箭攜著殺氣和冰風,所經之處人們的發頂不斷被削斷,騰起一片片小小的黑霧,轉眼便到了慕四身前。


    “不!”丹霜的叫聲撕心裂肺。


    慕四的頭卻在這一刻猛地往後一撞,撞上老者抓著他的手。


    老者發出一聲慘叫,手上多了一個血洞,手一軟。


    慕四掉落。


    下一瞬淵鐵箭擦著他的頭皮,撞上了老者胸前的鐵甲。


    鐵甲在淵鐵之前如紙糊,護心鏡瞬間碎裂,一截深黑色的箭頭糊著血肉無聲穿出了老者的背脊。


    餘力未盡,將那老者生生撞下了馬。


    慕四不知何時手上綁縛已解,側身坐在馬上,策馬便往丹霜的方向衝。


    他發間染著血,一點青藍色幽幽閃光。


    那是用淵鐵做的束發冠,卻有一個尖銳的凸起,平日裏凸起對著自己的發髻,在需要的時候,轉出來,就是可以傷人的利器。


    可以傷人,卻不能殺人,為了不引人注意,凸起很小,造成的傷口深度不夠,很難形成致命傷。


    是在孚山的時候,慕容翊硬送給他的。


    慕容翊製造這件發冠並給他的時候,就曾說過,這件不能作為武器,隻能在某個關鍵時候,作為出其不意的攻擊物爭取時間所用。


    他不知道主子當時是怎麽想的,是不是預見了後來的變故,才給他預留了這最後的生機。


    他被抓獲後,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被收走,隻留下了這最後一件不起眼的發冠,看起來就是個鐵環,無人在意。


    他有很多次想用,但最終沒用。


    他忍到了今日。


    終於等到了最好的時機。


    前方,丹霜的淚瞬間湧出。


    她拍馬,身形如箭,帶著火一般的血騎,衝向對方的陣型,衝向慕四所在的方向。


    “殺!”


    ……


    遼東騎兵在眼前層層堆疊像瞬間壘成高牆。


    鐵慈忽然伸手在身上一劃。


    指尖一點明光。


    她著黃金鐵甲,薄薄甲片都是精鐵所製,這一劃之下,便有一道細小電光順著甲片蜿蜒而下,所經之處,黃金甲更生燦爛明光。


    這一刻籠罩在細微電光下的她,簡直不似人間氣象。


    遼東士兵見識少,看得目瞪口呆。


    趁著這一怔,鐵慈毫無技術含量地撞進了人群。


    就真的是撞,埋下頭,砰地一聲,黃金甲已經接觸到了最前麵一個士兵。


    那士兵啊地一聲大叫,低頭看見那細白閃光已經到了自己身上,而自己身上鐵甲發出劈啪之聲,渾身一陣發麻。


    騎兵也著半身鐵甲,金屬過電,轉眼他也成電人。


    而騎兵們為了阻擋鐵慈,彼此貼得極其緊密,他過了電,身邊人立即也過了電。


    轉眼鐵慈麵前就倒了一片。


    她冒著金光,所經之處,電光如蛇閃耀遊走,人們紛紛大叫倒地。


    到最後無人敢靠近她一尺之地。


    轉眼間鐵慈突進十丈,如尖刀剖開密集人牆。


    如果從上空俯瞰,便見金色人影如電鋸,哧地一聲,電光四散,人群如花綻般散落。


    後頭擲矛的騎兵們張大嘴,人人如在夢中。


    鐵慈已經到了近前,身上電光也逐漸消散。


    她看一眼那兩輛馬車,大概還有五十丈。


    她躍上最前麵騎士馬頭,一腳踢斷他的槍和手。


    騎士栽了下去,鐵慈落在馬背上,麵對泱泱大軍。


    她伸展雙臂,雙臂一振,護腕脫落,竟然是雙劍模樣。


    她執雙劍,在馬上步行,從一匹馬的馬頭跳到另一匹馬的馬頭,居高臨下,大開大闔,金色的雙劍舞成流動的天河,所經之處,槍矛盡折,無數騎兵虎口崩裂栽落馬下。


    毫無花巧的武力,反而更令人恐懼。


    過多的撞擊,雙劍出現磨損,鐵慈反手一插插回肘下,又是一對堅硬護腕。


    她伸手到肩後,這回變戲法般抽出一根長鞭,甲片如鱗覆蓋長鞭,迎風一抖便筆直,一鞭抽出去帶飛一片。


    鞭子聲響脆辣,三鞭下去麵前空了一片。


    她又衝前幾丈。


    人群再次湧過來,不方便用鞭子的時候,她反手一甩,鞭子斜斜從肩後一直纏到腰部。再次和金甲渾然一體。


    有十數柄槍攢刺而來,她一低頭,哢哢兩聲,掰下腿上兩邊的護甲,落在手裏,竟然是兩個精鋼鏟。


    她連精鋼鏟也會使,點、撬、撥、拍、鏟……精鋼鏟鏟斷無數駿馬的腿,也鏟掉無數騎士的腦袋,鮮血沿著那一條金線不斷向前潑灑,落在地麵上再被無數紛亂的靴子和馬蹄踏入軟泥,那一片土地成了淡淡的粉色,一路開出荼蘼的花。


    她一路向前。


    一身金甲變幻無數武器。


    無人能夠阻擋她的腳步。


    在鏖戰的間歇,她越過槍林刀雨,目光穿過冰冷的鐵黑色大網,尋找前方的大車。


    想要看見大車裏的人。


    直覺告訴她,他在,他一定在。


    然而殺戮至今,這般動靜,那邊大車始終沒有反應。


    她心中掠過一絲不安。


    ……


    外頭鏖戰不休,大車裏,卻是安靜的。


    燃著濃鬱的司宮香,這香氣以濃烈和能遮掩一切氣味聞名。


    也以多聞之後會令人熱血暴躁聞名。


    車中坐著的人,兩眼蒙著布,耳朵裏還用塞子塞住了。


    他身邊一左一右坐著兩個人,各自執劍,壓在他的頸項上。


    其中一人另一隻手,還緊緊扣著車板上一個凸起。


    另一人手邊一個玉瓶。


    一人正一筆一劃在正中的人手中寫字。


    他寫:“大乾皇太女正率軍和我軍交戰。你坐的是大王的車,皇太女帶人衝過來了。”


    “我們會放她過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武器會在她接近的最後一刻給你,解藥也會在那時候給你,解藥隻管一刻鍾。大王說了,殺了皇太女,自然有最終的解藥給你。不要有任何異動,不要離開馬車,否則先死的是你自己。”


    光線黝黯的大車裏,隻有窗邊一點縫隙,透出微光絲縷,映射在車中人暗紅色的飛鳥發簪上。


    ……


    還有十丈。


    大軍忽然分開,有人大喝:“廢物!都讓開!”攜著騰騰煙塵狂馳而來。


    那是一名將領,光頭,身軀高偉,雙臂都有鐵慈小腿粗,沒有控韁,僅靠雙腿夾住馬狂馳,手持雙錘,顯然是個外家功夫已經到了頂尖的高手。


    他上前,人群如流水往兩邊散開,鐵慈聽見有人道:“澹台將軍來了,好了好了!”


    鐵慈記得定安王座下有驍將名澹台勇,現在領汝州三千營。


    澹台勇在半丈外停下,狐疑地盯著鐵慈,似乎至今有些不信鐵慈能闖到他麵前。


    掂了掂手中金錘,他道:“要麽滾,要麽死。”


    鐵慈笑笑,伸手到腰後,一掰。


    這回手上竟然多了一對金色斧頭。


    仔細看斧頭上還有甲片紋路,而她背後甲胄,少了兩塊托腰的甲片。


    她道:“要麽死,要麽快點死。”


    話音未落,澹台勇已經躍起,手中金錘砸下,他身周的騎士猛然閉眼,頭發上揚。


    卻有一條金色纖細身影,比他更快躍起,也是高舉雙斧,猛然壓下,竟然是一模一樣的姿勢,硬碰硬的招數。


    所有人仰頭,屏住呼吸。


    鏗然一聲巨響。


    聲音便如無數人同時擊打巨大的鑼鼓,發出令人耳朵發麻的金屬顫音。


    四麵的人有瞬間失聰。


    有馬兒受驚蹦跳。


    遠處鏖戰的軍隊都忍不住回首。


    頭頂日光燦爛,人們眯著眼,看不清誰占了上風。隻隱約看見一人高一點,一人低一點。


    低一點的自然是被壓下去的。


    從身高、體型、性別、力量來看,毫無疑問,被壓下去的都該是大乾皇太女。


    更何況皇太女已經闖陣了這許久。


    遼東士兵心中湧起讚歎。


    人人都有慕強心理,無關立場。


    澹台將軍是遼東屈指可數的猛將,天生神力,力量無人能及。


    大乾這位皇太女,能不墮氣勢和他對轟,勇氣可嘉,沒有一擊便倒,能力更佳。


    至於落於下風,那是正常的,多少尋常將領,也不是澹台將軍一合之敵。


    鏗然又是一聲巨響。


    能聽出金屬武器勉力相抵發出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隱約其中一個身影更低一些了。


    “鏗鏗鏗鏗鏗。”


    巨響聲接連不斷,聲音從半空至地麵越來越近,整個平原都似乎在回蕩這隆隆之音,真的令人很難想象,兩個人交戰,能發出這麽大聲音,還能如此密集。


    這兩人哪來的力氣?


    所有人臉色蒼白。


    體質差一些的士兵,已經捂著心口覺得心都要被震碎了。


    眾人眼睜睜看著其中一條人影硬生生被從半空轟到了地上,而那暴雷一般的聲響還沒有停止,竟然還在把人一錘一錘地往地上錘。


    是要把人砸到坑裏去嗎?


    這樣對待一個女子,也太過分了些。


    遼東士兵都覺得有些不滿。


    好容易巨響停了,地麵騰起因為戰鬥導致的大量煙塵。


    遼東士兵耳朵裏還在嗡嗡嗡,頭暈目眩了半天,才圍攏來。


    煙塵漸漸散盡。


    有人從煙塵中走出來。


    萬軍目光匯聚。


    高挑、纖細、脊背筆直,燦爛明光黃金甲。


    遼東士兵:“……”


    我眼睛是不是犯了什麽大病?

    然而此刻有人已經看見了地上一個坑,坑裏栽著澹台勇,他的鐵錘已經扁了,七竅流血,一張臉到死還凝固著震駭之色。


    這場純力量的比拚中,竟然是澹台勇輸了。


    他被大乾皇太女,用他最擅長的武力,一斧頭一斧頭地,活活轟進了地裏!


    遼東士兵們一瞬間有些腿軟。


    眼前的一切太過衝擊他們的認知。以至於人們瞬間就失去了抗爭的勇氣。


    鐵慈再向前走的時候,人群下意識散開,最後十丈,眨眼即過。


    兩輛大車終於如礁石一般在人海退潮後展露眼前。


    兩輛大車,前後以鐵管相連,一模一樣,式樣簡單而牢固,是那種可以運貨也可以坐人的車。


    但鐵慈知道,其中必有一輛是陷阱。


    本來她猜想其中一輛坐著定安王,一輛坐著飛羽,但是最後十丈的毫無阻攔,讓她霍然驚覺,這兩輛車裏,定安王肯定不在其中。


    定安王會單獨把飛羽留下給她嗎?似乎也不大可能。


    她心頭掠過一絲陰霾。


    此情此景,最有可能的是,留給奮力衝殺而來的她的,是陷阱和殺手。


    而現在沒有時間給她辨別,身後大軍不過愣神一霎,轉眼又如潮水合攏。


    尋常人在此刻會絕望。


    好在她有透視。


    目光一凝,已經看見後麵那輛大車裏堆放著一塊一塊的物事,輪廓看像是石頭,沒有人。


    她飛身而起,踩著後麵一輛大車的頂蓋而過,直撲前麵一輛大車。


    前麵一輛大車裏忽然滾出來兩個人,十分狼狽地栽落,迅速奔走。


    鐵慈心中一喜。


    難道是飛羽察覺她到來,忽然出手呼應她了?

    ……


    大車內,鐵慈衝出最後那十丈時。


    車內兩人,一人飛快給慕容翊喂了藥,另一人把一柄淵鐵匕首塞到了他手裏,卻沒有拿掉他的耳塞。


    一人飛快寫了小紙條展開:“我們陣型已經撤開,皇太女立功心切,果然一個人衝過來了。”


    另一人寫:“好大喜功又魯莽衝動,傳聞果然不虛。”


    慕容翊看一眼,嗤笑一聲,拿掉了耳塞,道:“好好說話不成麽?”


    然而他發現自己頭腦微微暈眩,聲音嘶啞,耳邊也依舊如在水中,沉悶混沌不清,舌尖淡苦,也聞不見任何味道。不由臉色微微一變。


    那兩人笑笑,再拿出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藥物所致,半刻鍾便好。最先恢複的會是您的武力,然後才是五感。”


    地麵震動,那兩人變色,立即便滾了出去。


    下一瞬慕容翊看見了電光般掠過車簾的影子,黃金般燦爛輝煌,車簾被風驚起,現明光一角。


    他道:“誰!”


    出口卻聲音嘶啞,自己都聽不見。


    鐵慈此時已到了車前。


    車簾因風卷起一半。


    慕容翊看見那一身皇族燦爛金甲。


    看見那人大步轉過車身。


    看見有人撲來,那人側身,讓開背後的槍,反手雙斧將來槍劈斷。


    沒有瞬移。


    沒有護身寶甲。


    沒見過的武器。


    他眼神一冷。


    鐵慈砍斷身後人長槍,撲至車前。


    車內人的輪廓在她眼前逐漸清晰。


    坐著也看出身高腿長,骨骼並不算粗壯,但能看出是男子骨骼。


    肩骨上有傷——


    鐵慈眼神也一冷。


    她道:“容蔚!”


    沒有回答。


    鐵慈心一沉。


    定安王!

    既如此,便殺王!

    手臂一振,腕底刃滑出——


    車內,慕容翊盯著車前,半垂的簾子下,那黃金靴黃金甲張揚到刺眼。


    不是她的風格。


    日光斜斜射來,隱約明光一閃。


    那是刀光!

    他眼底寒光一閃。


    鐵慈一手執刀,一手掀簾,車內黑暗,一陣風來,暗色中一雙紅唇撞入眼眸。


    也撞入鐵慈心中。


    她怔住,狂喜湧上。


    卻在這一刻。


    “哧”一聲響,淵鐵長匕如毒蛇,從極其刁鑽的角度猛探蛇吻,穿過黃金甲細微的縫隙,無聲射入她的胸口。


    鮮血噴濺,鐵慈在一色豔紅裏,隻看見五爪金龍王袍和鑲嵌了象征親王身份的七色寶珠的玉帶。


    她什麽都來不及想,另一隻手中的短劍白光一閃,也狠狠捅入了對方的脅下。


    彼此噴濺的血交錯遮蔽視野。


    這一刻身後煙花炸響,七色斑斕上衝高天。


    無數人在身後歡呼。


    “恭賀十八王子陣斬大乾皇太女!”


    “恭賀十八王子陣斬大乾皇太女!”


    ……


    ,,題外話,,


    幹脆就多放點字數,寫到正式掉馬甲吧


    這一段寫得我很累,也很血脈賁張,相愛相殺啊,興奮啊,一興奮就掏兜砸我一臉月票是吧吧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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