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看盜文的各位,窮逼作者請你們看,免費看,三千字吶,盡情看,用力看,加油看,一定不要辜負窮逼作者的一份心意哇!b( ̄▽ ̄)d
廖秋離十五那年,他們家接了個大活計——給肅王的別院修戲檯子。肅王啥人呢?當今聖上的親兄弟,御前得用的頭一號人物,跺一跺腳帝京的地皮都得顫幾顫!這麼一位位高權重的人物,本身就不好弄,更棘手的是肅王蕭恪的脾氣出了名的暴,極其不好伺候,這回指名要廖家承接活計,往好聽里說是看上了廖家的活計,往不好聽里說,這是不知又開罪了哪路神仙了,人家找上門來要抻量廖家呢!廖世襄不敢怠慢,連夜就把八個台口的掌柜的都召了來,連同老三老四老五,十幾人一同商量應當怎麼辦。商量來商量去,還是得接下呀。
那就接吧。接下來以後按著老規矩,看好了日子,提前幾天先上主家挨院道「叨擾」,意思是這段時日又是土又是灰,又是人來又是車往的,動靜還大,先道聲「叨擾」,住在家院里的人們還請多包涵。然而肅王府的別院裡邊只住著一院人,其他幾十個院落都是空的!這麼空闊的一片地界,到了晚上瘮得慌,開工頭一天就聽在戲台坯子邊上打地鋪的小工說鬧鬼,問他鬧啥鬼,他說鬧女鬼,還是個愛唱戲的女鬼,一到戌時末尾就開始唱《蘇三起解》,那調門彎彎繞繞,凄凄怨怨,多半是個厲鬼!
廖世襄聽了不言語,只是讓八個台口的掌柜的多加註意,把牢了手底下人的嘴,別讓到處亂說。
其實,鬧鬼是絕沒有的事。這裡頭究竟如何,廖秋離他爹和他三哥四哥都清楚得很,只不過不好說,帝王家的那點事兒,要多齷齪有多齷齪,但平頭百姓得老實著點兒、得為尊者諱,不能亂點評。
多少年前坊間就有傳聞了,說肅王府別院里養了一個嬌滴滴、狐媚兮兮的小娘,也不算是側室,頂多算個玩意兒。因這小娘出身不好,是個唱戲的,下九流。可身份這事兒,還真管不住心,身份天淵之別,然而那顆心可管不了那麼多,見到了,看對了眼,時時惦記,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吃不下睡不著,眼前凈晃悠那戲子的瓜子小臉。那可如何是好?肅王是將軍王,掌兵權的人,絕不拖泥帶水,當天就上門把人強買了去,關進了別院里,從此就成了他的人了。估計挺有寵,轉過一年,這小娘給肅王生了個白胖兒子,也算是母憑子貴,即便沒有實在的名分,私底下別院里的僕從們還是叫那小娘「娘子」。王爺那頭呢,也常來,看看兒子,看看可心的人兒,讓她給他唱兩段消乏解悶。這回搭這戲檯子也是為了這小娘,為了讓她時不時的能唱兩句,別整日在院子里悶坐。說心疼她吧?可能也是,但若是真心疼,為啥不放她和親眷往來呢,非得這麼金絲雀兒似的囚著,昔日親朋好友一概斷乾淨,不許走動,不許聯絡,只讓她和他一人好。說不心疼她吧,肅王的王妃可不是吃素的,王爺身邊的人讓她整治死了多少,這都沒數,這位能保下來,肅王估計是出過狠招的。
坊間傳聞千般百種千奇百怪,哪種是真哪種是假誰也鬧不清楚,所以,哪種說法也別當真,千萬別當真,鬧鬼這事兒,自然也別當真。但不論如何,得給個說法呀,不然小工們心裡老懸著,不肯好好乾活呀。然後就由廖家老三出頭,給了個半遮半掩的說辭,算是闢謠吧,總之就是那麼個意思,好好乾,主家虧待不了咱們!
還有另一路傳聞,那就更不堪了,說這小娘原是頤王的相好,是肅王不地道,硬搶了自家兄弟的人。頤王又是啥人呢?也是當今聖上的兄弟,不過同父異母罷了。本來么,頤王與肅王哥倆走得近,關係鐵,人又年少風流,某個機緣巧合之下,見著了這小娘,當時就被勾走了魂,兩邊互有情意,商量著非卿莫娶非君不嫁,要離了宮廷做普通夫妻的。頤王要去別「父母」,要去道「不孝」,當然不能帶著小娘一道去(去了十有□□要被打死),就把她托給了肅王,誰知肅王也看上了這戲子,不哼不哈的,把人領回去,當天晚上就把事兒給辦了。失了身的小戲子尋死覓活,被肅王寒著嗓子威嚇了一句:敢死?敢死我就砸了你們家買賣,殺了你爹娘,流了你兄弟!到底是弱女子,沒見過大場面,經不住嚇,又不敢死了。待頤王上門來接人,小戲子悲憤羞怨,不敢見人,只託人帶去一封書,說她「琵琶別抱」了,望他另覓良配。想也知道頤王是不會信的,鬧了許久,鬧出個「心上人被自家兄弟別院圈養」的結果,想不開,尋一處古剎剃度去了,從此散盡三千煩惱,拋撇塵緣,一心向了佛祖,青燈古卷,了此殘生。
肅王慢條斯理的品完一盅茶,這才說話:唱的不賴。然後又對管事的說,去,把他叫來我瞧瞧。
廖世襄那汗出的呀!整面後背都滿了!正思量著該怎麼躲過這一劫,堂屋裡走出個小孩兒來。瞧那樣貌神氣,瞧那衣著打扮,這孩子十有□□是肅王與那小娘生的私孩子!
一轉眼,戲檯子初具雛形,其他都差不多了,該輪到藻井了,這可是重頭戲,整個戲檯子的收音聚響可都靠這東西呢!按著天子九間,王爺七間的規矩,把藻井先做好,待好日好時再整個楔上去。楔好了藻井,該廖秋離上了——往藻井上描畫樣,當然都得描些吉利畫,但這裡邊有規制,不能出圈,但也不能死板,說白了就是在圈圈裡描花樣,又要新奇又要不逾矩,不好搞啊!
廖秋離此時成了熟手畫匠,說得不謙虛一點兒,那是能工巧匠了,描一筆花鳥,嘖嘖!跟活的似的,看得人都不捨得轉眼珠子!然而這小子有個壞毛病,他幹活兒的時候愛哼兩句,不哼歌、不哼曲,他專門哼那不三不四的叫賣調子。
兒子挺無辜的眨了眨眼道:「我這不是試試音兒么?又不是認真找晦氣。」。爹急死,嘴巴上又狠了點:「試音可以試點兒別的!比如說五福臨門!好年好景好運氣!夫妻和美子孫昌盛!再要唱那不三不四的叫賣調子,老子一準把你踢回去,另外換人!!」。兒子畫畫正上癮,只好答應先管住了嘴巴,暫且不哼這個了。可答應歸答應,嘴巴子要不聽腦子指揮,他也沒辦法!這不,他爹前腳走了沒多久,後腳這小子又唱上了。瞧這架勢,那是要把全帝京三百六十行的叫賣調子全來一遍哪!
素常他唱也就唱了,他爹不管他,然而今兒這地界是誰家的?敢亂哼唱?!有幾個腦袋夠這麼哼唱的?嗯?
廖世襄急出一腦門子的汗,在藻井底下壓低了嗓音沖兒子喊:「快打住!」,剛喊了這麼一嗓子,他又不敢喊了,因這藻井收音聚響的效果太厲害,儘管他壓低了再壓低,那響動仍然挺嚇人。然後他沖兒子打手勢,讓他下來一趟。兒子下來了,當爹的把他拽下戲檯子,尋個僻靜地方好一頓教訓:「我說你唱啥不好!非唱這個!什麼狗窩貓墊!什麼月黑風高!還是什麼屎殼郎、什麼什麼氣死了張飛?!有點兒吉利的沒有啊?」。叫賣調子哼到了第三天,出事兒了。
啥事兒?肅王來啦,這位霸王式的人物清清楚楚聽了倆耳朵叫賣調子,當時也沒說啥,就是對了對眉尖,然後讓管事的把廖世襄叫來,問他,是你兒子在唱?
廖世襄當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恭恭敬敬答道:是,是奴才的兒子在唱。
還真別說,爹俊娘漂亮,那生出來的孩子就是沒得說,真是頂尖的!瞅瞅那五官,瞅瞅那皮色,瞅瞅那身段!都形容不出來哪好,可就是好!
哪都好,可就是不快活。眼角眉梢蓄著一抹郁色,才多大年歲啊,頂多九歲,這就千古愁萬事憂了,怎麼話說的呢?
而且,這私孩子對肅王一點兒也不親熱。倒還反過來了,肅王老熱著臉,私孩子老冷著臉,肅王還老愛拿熱臉去捂私孩子的冷臉。
啥是叫賣調子呢?就這個——磨剪子嘞!鏘菜刀!或者這個——驢肉火燒,八個大子兒一個嘞!又或者是這個——蘿蔔賽梨,辣了換吶!還有這個——買咿!蒲帘子兒嘞!狗窩貓墊兒唻!最缺德的是這個——賣布唻!賣黑布唻!黑布黑過月黑風高哇!黑得賽過了屎殼郎啊!黑得氣死了張飛!
臭小子哼得滿像回事兒,調門該顫悠顫悠,該扯直扯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