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曾經擁有
曲未央抓著安摧眉來到依柔房間的時候，淩文冉正在給她喂藥。她半躺在床上，他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勺一勺地喂著。他對她那麽溫柔，而她的眼中也似乎溢出笑意。
聽到淩熠霄跟進房間，淩文冉頭都不抬，繼續給依柔喂藥。淩熠霄似乎仍不介意，隻是為即將發生的事情感到無奈。
“姐姐！”曲未央走到床前，看著依柔慘白的臉色，忽然又有些不忍心，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
倒是安摧眉冷冷地開口了：“依柔，難道你不想知道，當年是誰害死了你的孩子嗎！”
依柔神色微微一動，但是卻沒有回答，她的臉上仍然是那種寒之入骨的冷漠。
安摧眉古怪地笑了起來：“告訴你——是我！是這個一直親熱叫你姐姐的人！”
依柔的身子猛地一顫，抬起眼睛看著她，然而本來呆滯的眼裏卻沒有任何的漣漪。
淩文冉一把抓住安摧眉，仇恨地問道：“你說什麽！當年是你害死了依柔的孩子？你這個歹毒的女人！”
安摧眉掙脫他的鉗製，冷笑道：“連她的夫君都沒有開口，你又有什麽資格！”
“殺了她！”淩文冉對著淩熠霄吼道，“殺了她替依柔報仇！你為什麽還不動手！”
淩熠霄神色冷沉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他怎麽舍得殺我？”安摧眉笑道，“他早就知道真相，可是他卻一直將我留在身邊！你們幫我問問原因好不好？”
“淩熠霄！你這個畜生！”淩文冉揪住大哥的衣領，痛罵道，“你到底還有多不堪！為了自己的利益，你竟然連孩子的深仇大恨都置之不顧！沒想到你不但是枉為人夫，更是枉為人父！”
淩熠霄任由他痛罵著自己，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安摧眉看著依柔，笑得極為得意：“沒想到吧！這麽多年來，你不但被所謂的好姐妹算計，更是被枕邊人所背棄！如今你淪落到這種地步，已經沒有什麽值得我嫉妒了！真佩服你活下去的勇氣！”
依柔靜靜地看著她，緩緩地開口了：“我從來都沒有當你是姐妹，我的姐妹從始至終就隻有未央一個！”
她說出這句話是誰也料想不到的，曲未央更是又驚又喜，幾乎已經猜到了什麽。
果然聽她說道：“當初我失去孩子以後，一開始確實以為是未央所為。我甚至不惜以死相報，從此以後變得混沌不知。我雖然忘記一切，但是卻沒有忘記仇恨。隻是我不知道，這仇恨究竟是從何而起，又是何人所為！淩熠霄很少看我，後來根本就不踏足後院半步。很久之後的某一天，他似乎是喝醉了酒，終於走進了後院之中。他告訴我他很掙紮，明明愛著未央卻不能得到，明明恨著安摧眉卻又不能殺掉。他命令我，不要再恨未央，因為那件事與她毫無關係！是安摧眉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也是安摧眉離間了我們的感情！”說到這裏，她輕輕地笑了起來，“安摧眉啊安摧眉，想不到當初救你回來竟是個錯誤。整個將軍府裏，論心機，論手段，又有誰能比得過你！”
聽到她說起這些，安摧眉先是一怔，繼而大笑起來：“既然你早就知道，又為何不敢挑明！甚至一直裝作不知，每日都在痛苦中度日！依柔啊依柔，雖然你曾經擁有令我嫉妒到發狂的地位和榮華，但是那又怎樣！最後這一切還不是被我所毀！你這個可憐的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夫君越走越遠，卻隻能裝作糊塗！真是可憐啊！”
“真正可憐的人，從來就隻有你安摧眉！至少我曾經擁有過，而你隻能站在遠處奢求。而現在你所奢求的，我早就已經不在乎，可笑你卻還在苦苦等待！”
“你這個愚蠢的女人！難道你不清楚，是曲未央奪走了這一切！”
“如果我足夠愚蠢，我又何必隱忍到現在！我之所以一直沒說，一直假裝仇恨未央，其實是因為我早就看出你的居心！倘若我說出口，我還能留命到現在嗎！恐怕早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死於你的毒手吧！我這樣做是為了自保，也是為了保護未央。我知道，隻要她一直擔著這個罪名，那麽你就絕對不會對她下毒手！”
“你！可笑！愚蠢！”此時安摧眉能夠說出的就隻是這些，因為也許隻有這樣才能夠掩飾她內心的恐慌。
“依柔姐姐”曲未央開口道：“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什麽都知道……你受了這麽多苦，身為姐妹的我，卻從來都沒有照顧過你……”
“未央妹妹，其實我知道，最痛苦的人是你！隻是我沒有你那樣的勇氣，隻能躲在淚水裏度日，卻從來都不知如何麵對！這麽多年來，不管我怎樣對你，你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我！我假裝恨你，可是你卻一直叫我姐姐。每當聽到你叫我姐姐，而我卻不得不裝出仇恨，那時候我的心裏真的很難過！未央妹妹，請不要怪我！”
“依柔姐姐，我已經五年都沒有聽到你叫我妹妹了。我很害怕我們兩個就這樣一直仇恨下去，現在能夠聽到，我真的很高興！隻是……對不起……我從來都沒有與淩熠霄做過苟且之事，請姐姐相信我！”
“一開始就是我自己看錯了，也選錯了。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我又能怪誰？”依柔幽怨地看著淩熠霄，淩熠霄卻不敢看她。
曲未央道：“淩熠霄不願替你報仇，我來！”
依柔疲倦地搖了搖頭：“事到如今，就算殺了她又如何！一切再也回不到當初！我已經看了太多的殺戮和血腥，實在是害怕再看到那樣的顏色……”
“姐姐，安摧眉害死了你的孩子，難道真的就這樣放過她！”
“放她走，不要讓我再看到她！”
“姐姐……”
“我好累，請你們離開。”
“姐姐，我陪你。”
“不用了。”
看著依柔眼中掩飾不住的疏離，曲未央心中狠狠地揪痛起來。
她說得對，不論怎樣彌補，都再也回不到從前。
心事沉沉地走出房間，本想殺了安摧眉，但是轉念一想，這是依柔的寬恕，她實在是沒有資格再去幹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