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萬劫不複
曲未央下令將冷燁碎屍萬段，忽然風千月衝了過來。她跪在曲未央麵前，哀求道：“我知道現在局勢已定，你主宰了一切，無論我說什麽，也不會有人相信我……我隻求你，看在我從未害過你的份上，能夠饒了他！我會帶著他遠走高飛，再也不會爭奪什麽！你可以當作他已經死了！求你不要殺他！”
看著曾經那麽高傲的女人為了愛情跪在自己的麵前，曲未央覺得分外悲涼。然而她對冷燁恨之入骨，又怎麽會放過他！所以她終究是別過了臉。
風千月道：“我知道你肯定很看不起我，我被他利用，被他遺棄，現在竟然為了他而哀求別人……可是未央……倘若你是我，倘若現在是你心愛的男人麵臨危險，我不信你不會這麽做！”
曲未央心中一動，想起韓郎，倘若此時身陷險境的人是他，倘若她還有一線生機可以為他爭取，那麽她會不會這樣做——為了他而放下自己的尊嚴？
這個問題其實不須多問，任何真正愛過的人都會早有答案。然而此時曲未央卻說道：“他是萬人敬仰的王爺，隻要沒有我在身邊連累，一定會永遠平安！”
聽到這句話，君月夜心中怒極，卻也分得清輕重，暫時沒有發作。而風千月的眼神驀然黯淡下去，不顧一切地衝入殺陣之中，與冷燁並肩作戰。此時冷燁全身是血，他冷酷地說道：“你來幹什麽！”
風千月道：“陪你一起，不論生死！”
冷燁怔了怔：“我對你那般殘忍，為何你竟然還願意死心塌地？”
風千月道：“或許因為我還活在記憶裏，也活在幻夢裏。然而不論是活在哪裏，我永遠都是為你而活！”
冷燁道：“千月，你快離開這裏！這一生我已經欠你太多，不想再欠你一條命！”
風千月道：“我心甘情願！”
“千月！快走！”
“不要再勸我！我是不會走的！向來就隻有你離開我，我何曾離開過你！”
“你還要去尋找我們的女兒！”
風千月驀然怔住，但終究是苦笑搖頭：“隻怪我們一家人有緣無分，隻能來世再見了！來世……來世我一定不會丟下她……哪怕那時無法脫身，我也會盡我所能地守護她！”
“是我對不起你們！當年在皇城中，你生下女兒之後，差點引來了追兵，為了脫身，我們竟然……竟然狠心將她遺棄！是我執意如此，倘若在地下見到她——”
“不！她肯定還活著！我們可愛的女兒，一定還在世上！”
“既然如此，你更加不能輕易求死！你要找到她，代我好好贖罪！”
殺陣越來越凶猛，風千月卻執意不肯離開。兩人所受的傷越來越多，已經是命懸一線了。
就在即將閉眼的瞬間，風千月卻忽然看到，一個小女孩朝這裏跑了過來。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少女，對那小女孩喊道：“曉歌！不要亂跑！這裏很危險！”
那小女孩邊跑邊說：“我要找娘親！”
多麽可愛的小女孩，風千月在心裏想道，若是自己的女兒還在身邊，肯定跟她一樣懂事吧！
她失神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小女孩，再次被思念的痛苦所折磨。就在這時，她忽然看到小女孩脖子上那隨夜風而跳躍的玉墜，竟是那般的耀眼！她大吃一驚，呆呆地站在那裏，任由敵人砍殺自己的身體，卻彷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也失去了所有的意識，一時間竟然忘了閃避！
“千月！”冷燁擋在她的麵前，鮮血濡染了她的雙眼。
她呆呆地看著小女孩，呆呆地說道：“曉歌……曉歌……我們的女兒……”
冷燁驚異地問道：“你說什麽？”
風千月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耳中隻有小女孩那清脆的呼喚：“娘親！”
她想象著，這聲呼喚是對自己喊出。然而她卻驚愕地看到——小女孩竟然撲進了曲未央的懷中！
命運如此詭譎，冤冤相報，環環相扣，誰又能夠想象得到！冷燁殺死了曲未央的母親，而如今曲未央又殺死了曉歌的父母，那麽曉歌的這份仇恨將來又由誰來承擔！
她想要去相認，想要去奪過自己的孩子，告訴自己的孩子——她才是思念了她五年的親生母親！
然而自己的命運是如此不堪，如今更是將死之人。孩子知道了真相，就算肯認她，又該如何承受這份真相的殘忍！
如果注定有一個人墮入地獄，那就讓她來承受這份萬劫不複之痛！
隻是終究放心不下，總要確定她一生平安。想到這裏，她衝到曲未央的麵前，伏在她的耳際說道：“未央……我從未後悔那年在風月樓認識你……幸好我從未對你作惡……多謝你將我的女兒撫養長大……”
曲未央驟然變色，震愕地說不出話來。曉歌竟然是風千月的女兒！為何命運竟然如此可悲！
風千月氣若遊絲地說道：“未央……這件事請不要再告訴任何人……我不想她受到傷害……我知道你生性善良……請你……請你好好地照顧她……將她當作親生女兒一樣……我……我會在九泉之下保佑你……”
曲未央震愕地看著她，而她卻是一直看著曉歌。
曲未央忽然意識到這一切的荒唐，想要阻止這場殺戮，想要阻止仇恨繼續蔓延。可是已經來不及——風千月死在了自己的女兒麵前，而冷燁則死在了自己的部屬手中！
一切在此刻戛然而止，天地忽然那般安靜，安靜的如同一個墓穴。而他們都是墓穴中的行屍走肉，徘徊在無盡的黑暗之中，繞進了一個又一個的迷霧之中，卻永遠都無法逃脫。
而主宰一切的命運，高高在上地俯視著這一切，不帶絲毫憐憫。
曲未央下令安葬冷燁和風千月，隻是風千月一直看著曉歌。那眼神是說不出的憐愛和悔恨，卻空洞的叫人害怕。
曉歌嚇得大哭起來：“娘親！我不喜歡她！她好可怕！”
曲未央輕輕拭去她臉上的血跡，聲音似在顫抖：“曉歌不可以不喜歡她！因為……因為她看到曉歌的第一眼起，就很喜歡曉歌！或許她跟曉歌之間有什麽緣分……”
“不！娘親！我隻喜歡你！我不要看到她！娘親帶我回家！”
“好……我們回家……”
曲未央心神恍惚地說著，抱起曉歌，跟著莫歆和淺影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