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命運多舛
君月夜攬著曲未央飛上來的時候，還沒有站定，就見到兩個小小的人影，如同脫兔般的奔過來，親熱無比地紮進了各自的懷抱。
一個月以來，兩個孩子一直都等在這裏，半步也沒有離開。他們用那山泉洗澡，用那花葉取暖。渴了餓了也隻能吃些野果，偶爾見到一些小動物，曉風想要捉來吃，卻被善良的曉歌阻止。
好不容易捱過了一個月，兩個孩子已經是虛弱無比。那副樣子，豈是衣衫襤褸可以形容的！
兩個大人心中就算有再多的怨恨，看到孩子這幅模樣，也不由得酸楚內疚。他們一人抱著一個孩子，極盡溫柔勸慰，卻也無法彌補自己的歉疚。
曉歌早已大哭起來：“父皇！娘親！你們為什麽現在才回來！我們好害怕！好害怕被野獸叼走，好害怕再也見不到你們！”
曲未央輕撫著她的小腦袋，聲音有些哽咽：“曉風曉歌，你們受苦了……”
“娘親，我好怕你們不要我們了！”
“曉歌，娘親不會不要你們的！”
“可是娘親曾經說過，當初差點就丟下我們了！”
“什麽！”君月夜大吃一驚，怒道，“你竟敢這麽對我的孩子！”
曲未央冷冷說道：“你不是懷疑他們並非你的孩子麽！現在看到他們為了救你，受了這麽多苦，所以你良心發現，想要裝一裝慈父，做一點補償？告訴你，孩子是我的，你休想打他們主意！”
曉歌哭得更加傷心：“父皇，娘親，你們剛剛一起飛上來，看起來多好！為什麽現在又要吵架！”
曲未央忙安慰道：“曉歌別哭了，我帶你們去找東西吃！”
“恩！娘親，我好餓！”曉歌眨巴著眼睛，“哥哥對我可好了！每次找到東西，他都是先給我吃，而自己總是隻吃那麽一點點！我要給他吃，他就生氣！娘親，哥哥真好！”
曉風對她翻了個白眼：“笨蛋，我是你的哥哥，當然要對你好！這個世界上，除了娘親以外，恐怕沒人願意對你這個小猴子真心好！我永遠都會對你這麽好，所以你以後千萬不要被別的男孩子騙走了！”
“哥哥對我這麽好，我才不會跟別的男孩子跑了呢！哥哥以後不許再說我是小猴子了！哪有我這麽可愛這麽漂亮的小猴子！”曉歌說著，對他扮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說，“哥哥才是小猴子，整天都蹦上蹦下的！”
曉風咧著嘴笑了起來，卻忽然感到血液裏一陣劇痛翻湧。他小小的身子，怎麽能夠承受得住如此的折磨，很快就昏死了過去。
“哥哥！”曉歌大呼一聲，再次哭了起來。
“曉風！”君月夜和曲未央呼喊著他，可是無論怎樣，他都沒有醒過來。
兩人不知道他究竟發生何事，所以也不敢貿然療傷。曲未央憂心地說道：“他可能是餓壞了！你趕緊去找點吃的來！”
君月夜大步朝樹林深處走去，找了半天才找到幾個果子。想到這一個月以來，孩子就是這麽熬下來的，他心裏就感到悔恨交加。
正在尋找著果子，忽然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月夜哥哥！”
不用抬頭也知道，是遇上莫歆和淺影了。
莫歆歡欣地跑到他的麵前：“月夜哥哥，終於又見到你了！對了，未央姐姐呢？”
君月夜不耐說道：“她在照顧孩子！”
“那兩個孩子肯定很可愛，我看看去！”
等君月夜摘完果子後，莫歆拉著氣悶的淺影一起跟了過去。誰知道卻看到，曲未央抱著一個小男孩黯然傷神。而另一個小女孩，則大哭著搖晃著那個小男孩。
見到莫歆，曲未央忙說道：“請你看看他！”
莫歆立刻為他把脈，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奇怪，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曲未央焦心地問道：“怎麽樣！他究竟怎麽了！”
“很奇怪……”莫歆皺著眉說，“他好像中了毒，卻又找不出毒源……”
“什麽！中毒？”君月夜跟曲未央都是大驚失色。
他們理所當然地猜到，可能是曉風誤食了什麽毒物，才會如此。誰知道卻聽莫歆道：“這種毒，似乎潛藏在他的體內已久，到了一定的時候，就會顯現出來。若是各種條件具備，就會不可抑製地發作。從此以後他就會受此折磨，無論是什麽靈藥，都毫無辦法！”
“什麽意思！”君月夜怒道，“你醫術不精而已！”
莫歆黯然道：“這麽可愛的小孩子，我也想救活他！隻是……隻是他體內的毒好像是天生帶來……我的確醫術不精……不知道該如何解毒……”
“天生帶來？”曲未央心中一顫，恍惚想到了什麽。她仇恨地看向君月夜，隻見他也望著她，眼中滿是複雜情緒。
見此情狀，莫歆道：“現在他正是生死一線，請你們不要鬧別扭，想到什麽都如實說出來。也隻有這樣，我才能夠想出解救之法！”
沉默半晌，君月夜終於艱難開口：“當年……當年由於某些原因，我跟這女人同時中毒。也許因為這樣，這種毒延續到了孩子的身上！”
聽他這麽說，曲未央冷蔑地哼了一下。不過事情危急，她也沒有心思跟他爭吵。
莫歆道：“若是如此，倒也說得通。隻是……為何這個小女孩……”
曲未央慌忙岔過去：“曉歌身體較好，請你不要咒她！”
莫歆道：“也許吧。我並不是在咒她，隻是想要防患於未然。她既然跟哥哥是親兄妹，沒有理由她會幸免這種胎毒。為了抑製她體內隨時可能發作的胎毒，你們以後可要多加注意，最好是跟小男孩一起療傷！”
曲未央問道：“此毒如何能解？”
“我隻是在醫書上看到類似的例子，能不能有效並不知道。但是如今之計，也隻能姑妄一試！”
“什麽姑妄一試！”君月夜怒道，“他們可是我的孩子！若是稍有差池，你賠上九族也不夠！”
莫歆委屈至極：“月夜哥哥……你為什麽總是這麽說話……再說……我的父母親人早就不在世上……你這樣說……我真的很傷心……”
淺影惱怒道：“歆兒，這人太過高傲，甚至在自己的孩子生死存亡之際，竟然也改不掉這種毛病！他既然不識好歹，我們沒必要跟他多說！歆兒，你記住，現在是他在求我們！你為何總是要這般委屈自己！”
曲未央歉然道：“淺影，莫歆，實在是對不住。身為孩子的母親，我比誰都更焦急！請你們救救他，不管叫我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莫歆擦了擦眼淚：“其實我也不太確定。以前我在醫書上看到的方法，大概就是找出毒源，然後化解毒源，之後再進行療傷……”
“我不太懂……”
“按照你們的情況來說，就是先解開你們身上的毒，然後再由你們二人同時為他療傷！”
“可是我們已經積毒已深，況且也根本就不知道當初中的是什麽毒，又怎能解毒！”
“這個……”莫歆黯然地低著頭，“我所知道的就隻有這麽多……也隻有靠你們自己了……若是你們找出下毒之人，或許我就可以解開你們所中的毒……”
“下毒之人？”君月夜心中暗想，想要殺他的人那麽多，他也一直都在調查那下毒之人，可是那些人卻越來越肆無忌憚，他竟然半點頭緒都沒有！
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曲未央冷冷地看著他，像是在嘲笑著他的不可一世。
想了半天，莫歆又道：“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找出下毒之人，隻要給我檢查你們的血液，我就可以查出是什麽毒藥，然後再配出相應的解藥。”
聽到這句話，君月夜卻忽然頹敗無比：“我所中的毒，又豈止那一種！這麽多年來，我幾乎每夜都與毒為伴！現在我的血液裏，不知道參雜了多少毒液，又怎麽能查出當初之毒！”
曲未央也無奈地說道：“我也是。”
莫歆更是驚異不已，實在是想不出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麽身份，竟然經曆了這麽多的凶險！
卻忽然聽到身邊的淺影開口：“我隻問你們一個問題，如實回答我之後，或許我能夠想出線索！”
君月夜煩躁地點了點頭。
淺影沉沉地看著他們，極為凝重地問道：“你們究竟是誰？”
君月夜冷然道：“這跟解毒有何幹係！”
曲未央心憂孩子，也顧不得那麽多，如實說了出來：“他是闌華國的皇帝！”
聽到這個答案，淺影釋然地笑了起來：“跟我猜測的不相上下！從我見到你們的那一天起，就感覺你們的身份非同尋常！我雖然不懂醫術，卻也能夠看出，他身上的傷口並非普通刀傷，而像是兵器所傷！後來聽到歆兒叫他月夜哥哥，再聯想到闌華國皇帝的名字，我就基本上猜了出來！剛剛聽你們那樣說，好像他一直都在被人毒殺。試問除了皇帝，還會有誰一直享有此等‘殊榮’！”
君月夜臉色難看至極，若不是顧忌著孩子，早就拔劍而出了。
曲未央道：“你這樣聰明，一定能夠想出線索！”
淺影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若你們相信我，那就跟我走！”
曲未央抱起曉風，毫不遲疑地跟著淺影往前走去。
君月夜質疑道：“你真的要把孩子的命運交給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人？”
曲未央冷笑道：“不然你還有更好的辦法麽，我偉大的無所不能的君王！”
君月夜沉著臉，從她的懷中抱過曉風，跟在了淺影的身後。
曉歌牽著娘親，不再哭鬧，安靜地跟著他們。
淺影從容自若地往前走去，心裏卻越來越沉重。又要回到那裏去了麽？逃避了幾年，寧靜的日子終究是走到頭了麽！
可是再怎麽貪戀紅塵，那裏也是他曾經的夢想啊！如今終於找到希望，他又怎能置若罔聞！
他回過頭，假裝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曲未央。想起那夜他探到的奇異骨骼，他的心裏忽然就釋然起來，堅定地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