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仇深似海
曲未央跟君月夜殺出王府，離開雪羽國之後，已是暮色時分。
殘陽如血，殘雪如葉，在天地間任由寒風撕裂。
兩人均是鮮血淋漓，在這淒幽的雪光中，更加斑斕可怖。
走了許久，曲未央終究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這一眼望盡前塵繾綣，隻留身後往事如煙。
那美如詩畫的雪景，那溫如春風的男子，從此以後也就隻能埋葬在記憶之中了罷！
過往的溫柔情意，恍如一夢。除了殘留指尖的溫度，再也不剩下什麽。
閉上雙眼，不敢再看，她決絕地轉過了頭。終究是忍住了淚水，終究是穩住了腳步。可是一顆心，為何卻越來越痛！
“你敢再看一眼，朕立刻就挖出你的眼睛！”
身側響起男人鬼魅的聲音，她卻隻有冷笑。不願多說，她隻是往前走著。
他的心口依然在噴湧著鮮血，臉色慘白的可怕，卻沒有皺一下眉頭。隻是冷怒道：“竟敢刺殺朕！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她冷冷地笑著：“你忘了嗎，這是你五年前就已經知道了的！是你生生把我逼成了刺客！”
“你天生低賤，又何須爭辯！”
“我低賤與否，跟你何幹！”
“你既已招惹了朕，成為了朕的女人，就應該始終謹記自己的身份，怎敢再去招惹別人！”
“君月夜，你這話實在是太過可笑！你為君王，我為刺客。我們注定是一生的仇人，不死不休！我始終謹記這個身份，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片刻！”
“不死不休……”他冷冷地笑了起來，“朕說過多次，即使是死，你也隻能死在朕的手裏！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包括你自己！你給朕記住，你這條命是朕的！”
“我也說過很多次，我不屬於任何人！”
“那麽韓慕澤呢！”他驟然暴怒，“為何你竟然心甘情願地嫁給他！甚至為了他寧願自殺！韓郎！韓郎！朕恨透了這個名字！”
“恨他？你不配！”
“曲未央！”他紅著眼睛怒吼道，“曾經你日夜在朕身邊，朕竟然不知道你有這樣一個名字！甚至當初在戰場上你化為‘禦天’，朕也沒有認出你來！你這該死的女人，還有什麽事是朕不知道的！”
“你沒有資格知道什麽，刺客才是你強加於我的名字！”
“當年纏身轎中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是又如何！”
“朕早該想到！朕早該想到！”他忽然奇怪地大笑起來，“除了你，還有誰能有那樣的眼神！”
“除了我，或許也沒有人會有那樣深的恨！”
“當年朕一直以為你死於非命，沒想到你還活著，更想不到你就活在朕的眼皮底下！好幾次，好幾次朕真的以為找到了你——哪怕隻是你的鬼魂，哪怕你是前來向朕索命！可是每次都是擦肩而過，每次都讓朕恍如夢中！”
“曾經一度，我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日日夜夜都被噬心的劇毒所折磨，日日夜夜都沉陷在噩夢中無法醒來……若不是深藏心底的仇恨，我真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夠支撐得住！或許是命不該絕，各種奇毒在我體內相互折磨，最終反而以毒克毒，才得以保住性命！為了報仇，我不惜裝瘋賣傻，混進了淩熠霄的府中。他隻看到我的笑，卻從來都看不透這假笑之下的仇恨！當年若不是他將我進獻給你，我又怎會淪落至此！不管我是否真的失憶，我知道他一定會傾力助我——因為他急需一個人為他鋪路，最好這個人願意不惜一切地殺了你！”
“淩熠霄！嗬！”他怒極而笑，“幸好朕從來都沒有真正相信過他！”
“你這殘忍的暴君，又何曾相信過誰！”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值得信任！人心最是虛偽，隻有殘忍才是長久！”
“所以說——你真可憐！”
“你說什麽！”他猛地扼住她的粉頸，怒焰駭人。
她用力掙脫他，漠然地整了整衣衫，一臉的冷嘲：“君月夜，我以為你已經明白了一個事實——我早已不是五年前那個任人宰割的弱女子！我被你毀的徹底，對你的恨也就越來越深！現在我如果想殺死你，並不是沒有可能，最多同歸於盡！剛剛我破例對你說那麽多，隻是想告訴你——我遠遠比你們想象的更可怕！我已經給了你致命的一擊，卻遠遠不能滿意！我忽然不想殺你，因為我想留著你生不如死！我要將當年你加諸於我的屈辱雙倍還給你！我且看著——看著你我之間，誰會更加痛苦！”
君月夜看著她，失聲笑了起來：“好！很好！曲未央，想不到你竟然也會有這麽一天！看來朕當年的‘教導’果真是深入骨髓！朕真是滿意的很！”
曲未央冷笑道：“全是拜你所賜，又豈能令你失望！”
“你總是讓朕這麽驚喜！”君月夜冷笑道，“那兩個孩子，還真是多謝了你！”
曲未央冷冷說道：“你錯了！他們與你無關！”
“是否真的與朕無關，朕有的是辦法查證！最好別叫我查出他們是別家的野種，否則朕立即殺無赦！”
“你！畜生！”
“畜生？”他的嘴角勾起危險氣息，“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到這麽美妙的叫聲，你果真是等不及了麽？”
“你！”
“交出解藥！”他的眼神猛地一寒，“否則你知道朕會如何解毒！”
“無藥可解！”曲未央滿臉冷恨。
“果真是在期待那隻屬於你我的‘解毒’方式啊！”他的眼中滿是邪浪笑意，身子也朝她步步逼近。
她冷冷地站在原處，不退不避，臉上滿是對他的冷嘲。
眼看著他的氣息已經近在咫尺，而她也悄悄地摸出了銀箭。就在這時候，忽然聽到兩聲清脆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