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天生低賤

  次日晚上，曲未央奉命守護在君月夜的營帳外。他一直在裏麵研究兵書，而她則在外麵迎風而立。


  忽然看到一位副將帶著幾位女子過來，那些女子全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個個扭腰作態。也有出淤泥不染者——大概就是走在最後麵的那位小姑娘吧。隻見她低著頭，不情不願地跟在後麵，時不時還拿絹帕抹了抹眼淚。


  看到這些鶯鶯燕燕，曲未央已經猜到了她們的身份。心中暗罵道，畜生！

  果然，那位副將走過來說道：“禦天副將，這幾位美人兒是我們孝敬皇上的！當然，皇上玩膩之後，你也可以盡情享用！”


  曲未央冷冷一笑，對著裏麵說道：“皇上，你最喜歡的禮物來了！”


  君月夜放下兵書，走了出來。看到那幾個美人，臉色一沉：“是誰讓你把她們帶過來的！”


  那位副將諂媚地笑道：“稟皇上，這是屬下幾人四處搜羅而來，誰都不敢動，就送來給皇上！”


  “你們還真是忠君啊！”君月夜的嘴角勾起一個冷笑，“是誰告訴你們朕喜歡這些？”


  那副將不知道已經觸怒龍威，兀自得意：“屬下等一直聽聞皇上喜歡流連風月，五年來從未間斷。屬下擔心皇上在這清苦之地會寂寞難解，所以就想盡辦法找來了這些美人！”


  君月夜的笑意更冷：“聽說？你們聽誰說的！”


  那副將如實答道：“末將有親戚在宮中當差，是他們告訴末將的！好像是皇後娘娘一直在他們麵前提起，所以他們才知道的這麽詳盡！”


  君月夜冷冷地笑著，忽然怒喝道：“禦天，還不動手！”


  曲未央怔了怔，不知道他究竟何意。


  君月夜狠狠地摔開纏在自己身上的美人，那力道如此之狠，以至於美人摔在地上半天都動彈不得。他怒不可遏地說道：“朕從來都不喜歡這些輕賤女子！朕最恨的就是她們！”


  那副將沒料到竟會如此，呆呆地說道：“原來……原來皇上不喜歡……可是為何……為何……”


  “朕流連風月樓，不過是為了找一個人——然而這麽多年，朕卻從未見到！”說到這裏，他邪笑起來，“你倒是猜猜看，朕為何會這麽想見她？若是猜對，朕可以饒你不死！”


  那副將顫抖著說道：“當然是……是因為皇上喜歡她……所以才會……”


  “錯！大錯特錯！”君月夜的眸中盡是寒意，他冷笑著說道，“因為朕恨她！她的賤命是屬於朕的！沒有朕的命令，她怎敢私自離開！時間越久，朕對她的恨就越深！她本該是生不如死地哀求朕，怎敢就這樣輕易離去！”


  曲未央聽到這裏，對他的仇恨更是濃烈入骨。她心中冷笑著，君月夜，應該恨你的人是我！你不配擁有任何感情！


  她暗暗握緊了拳頭，害怕自己一個衝動就會在此行刺報仇。


  忽然聽到君月夜的怒喝：“禦天！還等什麽！”


  曲未央立刻明白過來，猛地拔出銀箭，刺進了副將的心口。副將瞪大雙眼看著他們，似乎還沒明白自己為何會遭此橫禍。


  君心似海，他隻是不該太過自信。


  君月夜拂袖進屋，隻留下一句：“這些女人交給你！”


  曲未央看著那些震愕驚懼的女人，麵無表情地問道：“你們是否甘心一生承受此等屈辱？”


  有女人回答：“早就習以為常，這不過是我們生存的手段！若是離開了男人，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活！”


  也有女人回答：“就算不甘心又能怎麽樣！我們天生賤命，也隻有這條路可走！”


  還有女人回答：“那些將軍簡直不把我們當人！輪流玩夠之後，還把我們扔到小兵小將之中，任由他們……我們全身都是傷，心中都是淚……可是又能怎樣……這就是我們的命！”


  曲未央特意問了一句：“淩將軍如何？”


  一個女人答道：“當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荒淫無恥！也有很多男人隻是掛念著遠在家鄉的妻兒，從未在外作樂，甚至看到自己的兄弟那般放縱，他們也隻是默默走開。淩將軍就是這樣，雖然他地位高貴，而且相貌英俊，不知道有多少姐妹主動投懷送抱，卻都被他推開。大概是……大概是深愛著將軍夫人吧！真是羨慕將軍夫人！哪像我們！唉！”


  聽她這麽說，曲未央這才放下心來，心想依柔姐姐若是知道此事，肯定會原諒那一切的誤會。


  那女人媚笑著上前，想要勾住曲未央的脖子，卻被她厭惡地揮開。那女人訕笑一聲：“原來禦天副將也是那樣的人！為何我們就遇不到這樣的良人！果真是天生命賤！”


  曲未央看著她們說道：“沒有人天生命賤，隻看自己有沒有決心改變！不死總有出路，卻不一定隻能出賣自己！”


  那些女子道：“禦天副將，你身為男子，說起這些當然易如反掌，可是我們女子命苦，又能如何改變！除了出賣自己，還能如何存活！”


  “誰說女子天生命賤！憑什麽女子要歸附於男人！如果連你們自己都這樣妄自菲薄，還有誰會看得起你們！”


  見她說得義憤填膺，那些女子笑了起來：“禦天副將，您這幅口氣，倒好像自己就是女子一樣！哪有男人會這麽說的！”


  曲未央忙收住話鋒，幹咳幾聲道：“今天我就給你們一個改變的機會——我會放你們走，隻看你們自己有沒有勇氣走出第一步！”


  那些女子麵麵相覷，竟然誰也沒有動半步！


  許久之後，那個一直低頭沉默的小姑娘忽然發瘋似地朝黑夜中跑去，她大聲地呼喊著：“阿郎哥！我回來了！你等我！再也不會有人分開我們了！我永遠都是屬於你的！”


  忽然回過頭來，對著曲未央粲然一笑：“禦天哥哥，謝謝你！我叫溫晴，等我跟阿郎哥成親以後，我們一定會報答你的！”


  看著她歡欣雀躍的身影，曲未央笑了起來。


  有幾個小兵小將想要阻止她，卻被曲未央喝止。再加上這時淩熠霄過來看望曲未央，見到此情此景，也下令放她走。


  溫晴漸漸消失在夜色中，其他幾個女子卻仍然留在原地，滿臉的迷茫。


  曲未央道：“你們為何不走！這可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一個女子答道：“我們又能走到哪裏去！我們不似溫晴，她還是單純之身，而我們早已是殘花敗柳，有誰肯收留我們！”


  曲未央道：“為何你們一定要依附男人！難道你們不能自己生存嗎！”


  那幾個女子搖了搖頭，朝別的營帳走去。


  曲未央輕歎一聲，也不再多言。


  淩熠霄問道：“禦天，你在想什麽？”


  曲未央心中苦悶，不願多言，兀自走進了君月夜的營帳。她有滿腔的仇恨，她隻想當著他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