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人間煉獄
無盡的幽暗之中，分不清方向，看不清前路。隻聽到淒幽的冷風掠過肌膚，令人不寒而栗。
叢叢荊棘擋住了去路，她們立刻揮動手中匕首，將它們斬斷在地。尖刺劃破手指，卻也無暇去管。荊棘砍盡之後，一叢美麗的花朵闖入了眼簾。那花朵嬌豔無比，見所未見。
那個身著赤色衣裳的女子見之而喜，伸手就去采摘。她捧著花朵，送到鼻下輕嗅。其他女子見狀，忍不住也伸出了手。就在這時，卻忽然看到赤衣女子臉上肌膚破裂，如同碎瓷。紅色血絲爬滿了她的俏臉，看起來可怖至極。
見此慘狀，所有人都驚呼起來。而就在她們的驚呼之中，女子七竅流血，倒在了花叢之中。
沒有人敢去探察她的氣息，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已經慘死。她們之中，有的瑟瑟發抖，有的暗暗竊喜。發抖是因為害怕，竊喜是因為少了人搶奪糧食。
沒有人哀傷，沒有人惋歎，她們就這樣經過她的屍體，繼續前行。
不知繞到了何處，卻被一汪潭水擋了路。那水的形色極為奇怪，其狀如水似銀，奇異至極。
身著橙色衣衫的女子，天真而又單純。見到如此奇景，不由得驚歎一聲：“真是好看！比我家後院的更加奇特！”
她歡欣雀躍地跑過去，俯身用手輕輕撩撥水麵。然而就在下一瞬間，她身中劇毒，倒在了被她稱為奇景的水裏麵。
任何新奇的事物，總是要有人為它付出代價。很不幸這個橙衣女子成為其他人的開路者。
汪素對其他人說道：“這水有毒，大家小心點，千萬別碰到身上！”
有一個女子不耐地嚷道：“知道了！大家都看在眼裏，還用得著你來提醒？我們選你，隻不過是為了給我們引路，又不是要你發號施令！”
汪素冷哼一聲，猛地將手中鐵索擲出去。鐵索的另一端，是狀如鷹爪般的鐵鉤。鐵鉤正好勾在山壁上，令她們可以淩空躍起。
六個女子用鐵索勾在山壁上，朝對麵飛去。
一個身姿嬌小的女子似乎力不從心，雙手一滑，眼看著就要摔下去。曲未央無意看到，忙伸出左手，將她拉住。她重新抓好鐵索，終於順利地飛了過去。
這個身著綠衣的女子，平穩落在地上後，對曲未央感激說道：“姐姐，謝謝你。我叫做黎芳，你呢？”
“曲未央。”
“謝謝你！”
黎芳對她道謝不迭之後，緊挨在她的身邊，繼續朝前走去。
後來阻擋她們的是熊熊烈焰，是千年寒冰，都被她們熬了過去。
曲未央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歎，想不到淩熠霄果真是如此深不可測，竟然設置出這般精巧的機關密室！
相依著走過玄冰之後，她們早已經凍的瑟瑟發抖，於是繞到另一處，坐下來歇息。
黎芳緊緊挨著曲未央，拿出糧食吃了起來。見曲未央似乎沒有糧食，她又將自己的饅頭分給了她。
她好奇地問道：“剛剛你為什麽不搶？”
曲未央道：“因為我早就知道，就算我幾天幾夜都不吃飯，也絕不會餓死！”
黎芳驚駭地說道：“怎麽可能！我一會兒不吃東西，就會餓的受不了！你幾天幾夜不吃飯，又怎麽可能活下來！”
曲未央神色堅定地說道：“因為一個信念。”
黎芳好奇地問：“什麽信念？活下去的信念嗎？”
曲未央搖了搖頭，反問道：“你呢？你為什麽來這裏？”
黎芳說道：“四年前，我的父母親人都死在了那場饑荒之中。他們將僅有的半個饅頭留給了我，叫我一定要活下去。我從家鄉來到皇城，一路行乞為生。後來在路上遇到凱旋回朝的將軍，他將我帶了回來。他給我吃的喝的，卻從來都不求回報。但是受人之恩，又豈可不報！他雖然從來都沒有要求過我什麽，但是我卻想學習武功，保護將軍府！”
這時，那個身著青色衣服的女子忽然開口說道：“將軍救命之恩，哪怕是要我為他而死，我也心甘情願！”
黎芳問道：“姐姐，你叫什麽？”
青衣女子答道：“以前我沒有名字，遇到將軍之後，他賜給我一個名字叫作安摧眉。”
黎芳不解地問道：“安摧眉——什麽意思？”
女子道：“亂世之中，安能摧眉。”
黎芳似懂非懂地說道：“原來如此！”
“呀！我的頭發！我的皮膚！都被燒焦了！真是可惡！等我出去之後，一定要放火燒了這個破地方！”說這句話的，是那個身著黃衣的女子，名字也記不起來了。她撫摸著自己的手臂，一臉憤怒。
她身邊的藍衣女子不屑地說道：“你能不能出去還是個問題呢！況且就算你僥幸出去，又怎麽敢放火燒毀將軍的地盤！”
“哼！你給我等著！等我出去之後，我不但會放火燒了這裏，還會順便將你的屍體燒成灰燼！”
“你！”藍衣女子氣急，幾乎就要跟她動起手來。
這時，汪素開口說道：“我們走吧。”
於是一行人再次出發，尋找著那似乎永遠也找不到的出口。
不知不覺，她們轉到迷霧之中，更加難以分清方向。不知究竟在這迷霧中轉了多久，當她們再次轉回原點後，已經是精疲力竭。
黃衣女子跌坐在地上說道：“不行了！不想再找了！隻怕我們還沒找到出路，就已經餓死了！”
藍衣女子神誌已經有些模糊，她近乎癲狂地說道：“是爹娘前來接我了！是他們前來接我了！我真的看到他們了！我們一家人很快又可以再團聚了！”
黃衣女子拿出糧食和水，正準備送進嘴裏，卻被藍衣女子一把奪過。她癡癡顛顛地說道：“爹爹……娘親……我給你們找來了食物……你們再也不用餓死了……你們再也不會離開我了……爹爹……娘親……快來吃啊……”
黃衣女子連忙去搶奪自己的食物，口裏還不停地罵道：“瘋子！你要死盡管去死！別在這瘋瘋癲癲，嚇死個人！”
藍衣女子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猛地咬住她臉上的肉，竟然生生地將那肉撕扯下來！她憤怒地說道：“都是你們這些高官子弟，害得我們窮人家白白餓死！還命來！還命來！”
黃衣女子自然也不甘示弱，竟然把對方頸上的肉咬了下來！她惡狠狠地說道：“竟然敢毀我的容貌！你們窮人家餓死是活該！真想不明白，將軍怎麽會收留你這種下賤之人！告訴你，就算你攀上將軍，你也永遠都是下賤無比！”
此話一出，兩人鬥狠更凶。兩人撕扯一處，很快就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汪素忽然拔出匕首，刺進了黃衣女子的心口。而就在同時，安摧眉也拔出匕首刺死了藍衣女子。
黎芳早已嚇得臉色慘白，見她們終於安靜下來，更是驚駭，震異地問道：“汪姐姐，安姐姐，你們為什麽要殺死她們！她們可是我們的同伴！”
汪素冷哼道：“有她們在，我們永遠都走不出去！”
安摧眉也說道：“她們蠱惑人心，分散注意力。時間越久，就越是危險。你沒看到她們已經進入癲狂之狀了嗎！”
黎芳眼淚汪汪，看著曲未央問道：“未央姐姐，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曲未央神色沉沉，沒有回答。
汪素撿起地上的食物說道：“況且剛剛她們兩個搶了大半食物，如今她們不在，我們也不至於餓死！來，我們平分吧。大家省著吃，誰也不知道這條路還有多長！”
說完，汪素將食物和水平分給四人，然後各自按量食用。
黎芳小小地咬了一口幹糧，捂著肚子說道：“可我還是好餓！而且越來越餓！”
安摧眉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說道：“這裏有的是肉！”
黎芳嚇得直哆嗦，往曲未央的身邊緊緊挨著。曲未央分出一半食物給她，輕聲說道：“不要怕。”
黎芳連連擺手說道：“不行！你本來就很少！”
曲未央道：“我跟你說過，我絕不會餓死！拿著吧！”
說著，將食物塞給了她。
她眼淚汪汪地看著曲未央，感激地說道：“未央姐姐，謝謝你！我會永遠聽你的話！等我出去之後，我一定會報答你！你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曲未央拍了拍她的手，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她心裏這才微微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