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愛屋及烏

  “賤人！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這麽得罪皇上！”麗娘怒氣衝衝地罵著，從懷中摸出一條金鞭，在空中揮舞了幾圈說道，“這金鞭是皇後娘娘賞給我的，專門對付你這種不識抬舉的女人！看來皇後娘娘果然有先見之明！”


  曲未央一眼認出，這正是當初在皇宮黑屋之中，皇後金玉瑤折磨她的凶器。身上的傷口，日夜痛楚。那可怖的傷痕就如同心中的仇恨一般，越來越深！


  她想要抓住金鞭，想要拚命反抗，可是卻被那些美人們齊力縛住，令她動彈不得。


  她們滿心喜悅地看著她被毒打，被折磨，看著她鮮血淋漓滿地，看著她臉色死如灰燼。她們拍著手，叫著好，如同欣賞一出精彩的馬戲。以前風千月教她們的時候，她們也是受盡各種折磨。如今看到有人比她們更慘更痛，她們又怎麽會不拍手叫好！


  曲未央仍然是緊咬嘴唇，一聲不吭。她看出她們的怪異心思，她偏偏不讓她們如願！她們要欣賞她的痛苦，她卻偏偏要裝作滿不在乎！


  而這苦作堅強的代價就是——她全身皮開肉綻，血花飛濺，最終昏死過去。


  她被扔進了風月樓的柴房之中，渾渾噩噩之中似乎聽到野獸的嘶吼，以及那諂媚的說話聲——


  “這玄豹是皇後娘娘送來，專門為了看守這賤人的？勞煩將軍待我向皇後娘娘道一聲萬恩，請她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看著這賤人，不讓她有任何機會勾搭皇上！哎喲喲！雪羽國進貢的貢品果真是稀世之寶！看守這麽一個賤人，真是糟蹋了！將軍好走！”


  男人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離去，隻剩下外麵野獸的嘶吼之聲，令人聞之而膽戰。


  厚重的木門被打開，幽淒的月光螢蔓而入。隻見門口放著一個巨大的鐵籠——而鐵籠裏，坐著一隻凶猛可怖的玄豹。玄豹毛色純正，在月光下泛動著瑩瑩的光澤。它對她張開血盆大口，似乎隨時都會將她撕成碎片。


  麗娘躲得遠遠的，卻仍然是凶神惡煞地說道：“賤人！給老娘老實點！否則老娘這就打開籠子，叫它將你吃到肚子裏！”


  說完，她不敢再逗留，重新關好木門，然後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曲未央坐在幽暗之中，聽著外麵的嘶吼陣陣，心中不由得劇烈跳動起來。難道自己真的要永遠被囚禁在這裏，永遠不見光明！這樣的折磨，當真比死了更加痛苦！

  身上的傷口撕裂，新傷舊傷，鮮血蔓延。


  這奇異的芬芳，傳到門外玄豹的鼻中，更加激起凶猛的食人之欲！它撞擊著鐵籠，撕扯著鐵柱，想要掙脫這冰冷的束縛。


  曲未央害怕至極，一顆心幾乎就要跳出來。她蜷縮在角落處，緊緊地抱著自己。雖然如此，但是她實在是太累太渾噩，到了後半夜，終於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在那無盡的混沌之中，忽然聽到‘轟’的一聲，有什麽轟然破開。


  黎明昏暗的微亮闖入進來，她也終於睜開了眼睛，卻不由得駭然變色。那隻玄豹，竟然衝破鐵籠，衝進了柴房之中！它的雙眼之中，充斥著嗜血的渴望。那可怕的目光，令人見之而魂飛魄散！

  眼見著它朝自己猛撲過來，曲未央慌忙爬起身，朝旁邊避去。玄豹再次追擊過來，她伏在原地，猛地將手中匕首刺入了它的身體。它慘痛地嘶吼一聲，卻反而更加凶猛。它窮追不舍，速度如電，瞬間就將她按在爪下。


  看著它那森森可怖的利齒，曲未央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緊緊地抓著衣袖，等待著被淩遲那一刻的解脫。


  然而等待良久，玄豹卻沒有任何的動作，甚至戾氣也漸漸散淡。


  曲未央驚異地睜開眼睛，隻見它目光奇怪地看著地麵。曲未央順著它的目光看去，卻原來是那個香囊。大概是剛剛掙紮之中，不小心從袖中掉落下來。


  它看了那個香囊良久，忽然用嘴叼起，然後吐在了她的懷中。它的目光漸漸變得溫順，甚至哀傷，像是在思念著什麽。


  看著它這樣的神色，曲未央忽然明白了什麽。這香囊是那晚韓慕澤昏迷之後，她從他身上取下以作紀念。而這玄豹則是韓慕澤親自進貢，說不定與它感情深厚，隻是不得已才將它送出。此時玄豹認出主人的隨身之物，自然想起了主人的溫柔照顧，又怎麽會傷害主人的朋友！


  玄豹輕輕地臥坐在她的麵前，靜靜地看著那個香囊，竟然溫和無比！


  看著它的身體鮮血淋漓，曲未央心有不忍。於是她撕下自己的衣袖，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給它清理著傷口。見它越來越溫馴，她也漸漸安下心來，細心地給它包紮傷口。她輕聲說道：“我是你主人的朋友，隻要你不傷害我，我也絕對不會傷害你。”


  它安靜地看著她，似乎聽懂了，又似乎什麽都不懂。


  看著她手臂上鮮血滲出，它伸出舌頭，輕輕地給她舔去。柔軟的觸覺，撓得她又癢又麻，禁不住輕輕地笑出聲來。


  這鮮血如此芬芳，它全部卷入舌中，盡數吞下。


  看著它如同在享用美食，她不禁有些害怕。然而漸漸地她終於確定，它熱愛它的主人，絕對不會傷害他的朋友！


  傷口的痛楚漸漸緩和，經此一變，她已經筋疲力盡，再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