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委
但當林溪月趕到西夢峰的時候只能感嘆,果然不愧為師徒,都喜歡一言不合就搞出一些大事。
只見整個西夢峰上空都為紅雲所籠罩,一張張猙獰的臉從雲層探出,發出凄厲的嘶吼,西夢峰的屏障也碎了,卻無人敢進去,因為進去的人都成了一堆堆白骨堆在山的外圍。
林溪月皺著眉,感受到那股愈發詭異的氣息,頓了一下,便往異象中央走去。
然而還沒走到一半,異象便驟然收縮,轉眼便消失不見,他臉色不變,加快了步伐!
但當他到達中央的時候卻已經晚了,冰霜突然從那個巨大的坑洞的洞底往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著,將周圍的一切都封入堅冰中,不斷有人向外奔逃,因為被冰霜追上的人都化作了冰雕。
林溪月猛地飛離了地面,順手從逃跑大軍中抓起了一個人,剛想問魔尊的小徒弟,卻停了下來,眉間刻痕更深,決定先離開這裡,他能感覺到這冰有點不對勁,彷彿能吸收修士的生命力,他清楚看見之前那些個被封在冰里的人已經成了一具骨架,而且他還感受到這片天地有種詭異的吸力,似乎不斷在他身上掠奪什麼!
至於手上傳來的那點掙扎,和撓痒痒沒什麼區別。
直到他脫離西夢峰的範圍,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才就此停止。他心有餘悸地望著這座詭異的山峰,卻聽到一陣壓抑的哭聲,隨即便化作了嚎啕。
他循著聲音望去,便看到之前順手抓出的那個人淚流滿面地念叨著:「大師兄還在裡面啊……」
大師兄?
他皺起眉,淡淡道了句:「節哀。」
真界中危機重重,生死無常,這種陰陽相隔已經成了常有的事。
「你懂什麼!」那人卻猛地喝道:「大師兄怎麼可能會死!」
林溪月有些不耐煩了,直接將人丟在了地上,問道:「你認識魔尊的弟子嗎?」
「墨錚?」他仰起頭望他,獃獃地重複那幾個字,眼神空茫,正是尹溪魂。
看樣子是認識了。
林溪月直接一指點在他的眉心,正要讀取他的記憶之時,指尖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彈開。
居然是身具大因果,為天道所庇佑之人嗎?只是這庇佑的力道也太弱了吧。
尹溪魂已經平靜了下來,並不在意他落在他眉心的那一指,徑直問道:「你是魔尊找來的人?」
「對。」林溪月挑眉道,倒想看看這人能搞出什麼名堂。
「那就去告訴魔尊吧,他徒弟凶多吉少了。」尹溪魂露出一個古怪的笑,眼中卻不由自主地留下淚來。
「什麼?」林溪月一時有些懵,不就是傳個話而已,居然還能關乎到生死。他突地想到魔尊說他還要回來,然後人家一下界就看到他徒弟沒了,想象那之後會有的後果,他突然有些頭疼。
「掉入深淵,現在又被冰封住,怎麼可能活?」尹溪魂緩緩敘述起當時的場景,仍心有餘悸。
之前大師兄突然吐血之後,他一時恍惚,那個奇怪的女孩就猛地刺向大師兄的后心。雖未得手,卻成功將大師兄推入坑洞中。
然後她說了句「師仇已報」,便拔刀自刎。
而一切變化就是從大師兄掉入坑洞中開始的,血光消散,整個山脈被凍結,連帶著一些跑的慢的人也和霜雪化作了一體。
連蒙帶猜,林溪月也算是明白了裡面發生了些什麼。他摸了摸下巴,感受到西夢峰那股詭異的氣息仍未散去,想著這倒是麻煩了。但他現在倒不大相信魔尊那小徒弟會這麼輕易地死了,而且說不定這動靜就是他搞出來的,畢竟能讓魔尊收徒的個個都不是什麼省心的貨色。
……
一片黑暗中,墨錚睜開了雙眼,鈴鐺已經不響了,但他和阿玄的聯繫似乎有些弱了。
他下意識環視四周,俱是霜雪之色,他記得他掉入了坑洞中。
剛一起身,便聽得一陣「咔嚓」聲,原來他也被封入了冰中,但這冰層對他的束縛力極弱,他心神一動,那些覆在他身上的冰便一塊塊碎裂。
他的身影突地一晃,一陣虛弱感襲了上來,然後他眼前出現了另一個「自己」。
他面前這個東西身形有些透明,長相與他一般無二,但神情卻和他有所區別,那個人看起來跟「活潑」些。
「我猜你現在一定在想我是誰。」
墨錚卻是笑了:「你不就是『我』嗎?」
縱使有所區別,也只是時間上的不同而已,他能看出來他身上的衣服款式年代久遠。
那人眼中漫上些苦惱,「本來我是不想出現的,但弄成現在這幅樣子,總要和你解釋解釋。」
「魔尊走了,沒了他的遮擋我們將徹底暴露在天道之下,而天道對於我們這些『竊天』者可是毫不留情的,若不飛升上界,在此界就只能被劈的魂飛魄散了,而你現在又沒有半點反抗的力量,我便只能臨時為你開闢出一個修鍊場所了。」
「修鍊場所是指將整座西夢峰冰封?」雖然當時具體情形已經記不大清,但墨錚還記得那些冰是從他的身體里漫出來的。
「不過是血脈力量罷了,等飛升上界你的記憶恢復后,你都會明白的。你既然都決定暫時忘了,那便不要再去深究那麼多了,珍惜這短暫的『幸福』時光吧。」
墨錚默然不語。
然後那人拋了樣東西給他,調笑道:「這便是魔尊給你留的東西——靈犀塢的鑰匙。」
墨錚接過一看,那是塊半月型的玉佩,月亮邊緣刻著身無彩鳳□□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他眼中難得出現了些茫然,他不記得了。
那人卻是笑了一下,朝墨錚走來,伸出雙臂輕輕抱住他,抵著他的額,輕聲道:「只望你還記得初心。」
「初心?」
墨錚並未拒絕這樣親密的姿勢,直直望進他的眼中,那是一片深淵。
「千般算計,萬般手段,只為得道。」
轉眼間,那人便若煙雲般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