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可是心中卻還是難以抑制的難過跟恐懼，她以後就只能生活在一片黑暗中了嗎？這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嗎，懲罰她背叛蒼生，協助邪靈。
可是她能怎麼辦，為了愛人，她這樣的決定有什麼錯？
苦澀一笑，眼前的光景漸漸有些模糊起來，她抬眸看向上容，恐慌的發現她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了，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身影站在不遠處，那麼熟悉，那麼……悲傷？
她輕輕鬆開身邊人的袖擺，不顧身邊人的阻攔，亦步亦趨地朝著那道在視線中已經顯得格外模糊的身影走去。
好在距離並不是很遠，不消多久，她就走到了他的身前。她踮起腳尖，雙手捧起那張令她心生無盡眷戀的容顏，使勁湊近了去看，終於能夠稍稍看清楚了一些。
「呵呵……」
輕笑一聲，滿足似地拉開了些距離，指尖輕撫他的眉眼，像是想將他的神形盡繪刻心間。
「淼淼，夠了，該回來了！」
聽到從身後傳來了一道透著明顯布滿跟怒意的聲音，淼淼心肝兒一顫，知道這已經是犯了那人的底線，再不能拖延下去，只好輕聲對上容道：「算我淼淼對不起你上容，辜負你的一番深情，今日一別，還望各自安好，勿牽勿掛！」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那道月色身影走去。也不知道是時辰已到，還是執念已了的緣故，當她往回走去的時候，每走一步，她的視線就黯淡幾分，直到最後，她走到那道月色身影的身邊時，眼睛已經徹底失去了焦點，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她不敢讓上容察覺到她的反常，只得一直垂著眼瞼，遮住沒有焦距的瞳仁。
上容能夠聽出淼淼話語中的訣別之意，他愣愣的站在原地，難以置信般地消化著她的訣別之語。
攬著淼淼的男子嗤笑似地瞥了眼他，一道微光閃過，原地已經沒了兩人的身影。
上容抬眸看去，神情說不出的複雜，緩緩抬手輕輕撫過剛剛淼淼用指尖描摹過的地方，沉痛地閉上了眼睛。
……
「你可知，若是被他察覺到一丁點兒不對勁，剛剛的努力就完全白費了，他根本就放不下你。」
「嗯，對不起。」
淼淼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紫黑色的瞳仁顏色越發淡了起來，像是蒙了一層霧氣似的，顯得縹緲而神秘，只是若仔細看去則會發現，那雙眼睛毫無焦距，雖然感覺她在看著說話的男子，但是細細觀察就能發現那雙眼睛的焦點根本就不在男子身上。
「以後注意點，我給你安排了宮殿，從此以後，你就住在裡面，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踏出溟水殿半步。」
「是，王。」
淼淼恭敬地垂下了頭，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像是放棄了一切掙扎，終於肯做個受人擺布的人偶，只是無人知道，她最後說的那兩個字，其中包含了多少苦澀與無奈，還有無盡的寒意跟心疼。
想起剛剛視線模糊中看到的身影模糊的上容，因為沒辦法看清他的容貌，所以對於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情緒反而感知的能加清楚，那樣悲傷、那樣絕望！
而那些負面情緒，都是她給他的！
十年前，她對那人妥協，她願意放棄一切，協助他稱霸六界，做這個位面的霸主，但是前提是不允許他傷害她在乎的人，只是對方卻只給了她一個名額，不傷人可以，但是只能有一個人。
她掙扎了良久，最終還是選擇了上容。當時她心底也是無盡掙扎，卻只能對顧慕瑤還有風沁她們說了無數聲抱歉。她選擇上容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清楚地預知到了他的結局，而顧慕瑤的結局，她完全預知不到，混沌一片，所以她想賭一次，用自己的餘生，哪怕墮落進無盡的罪惡深淵，她也想要試試能不能改寫他的命運結局。
若不是深愛，哪能做到這一步，可也正是因為深愛，所以在執行這一步的途中，她心中也是無盡的掙扎跟痛苦。
在彼此達成協議后，淼淼就被帶去一個神秘的空間里接受傳承，說是要徹底開發她的預知天賦，等她出關后，恍然驚覺竟然已經過去了十年。
得知已經過去了十年的時候，她心中很是複雜，既是寂寥又是難過，還隱隱有點慶幸，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慶幸些什麼。
當時大概是想到時間能夠沖淡一切，十年未見，想必上容早已經淡卻了對她的感情了，可是哪裡知道，對方竟是從未放棄過搜尋她的下落。
於是就有了剛剛的那一步，她讓無仙扮作扇梨故的模樣，然後刻意在上容面前露一次臉。事到如今，也該讓他死心了，亂世中，若是還這樣分心，無法專心應敵，怕是屆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或許她今日的做法會讓上容難過、傷心、失望，但是她相信他絕對能夠從其中的陰影走出來。或許以後他將會因今日的刺激變成另外一番模樣，但是她的心愿很簡單，只要他能夠安好無損的活下去。
……
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於只有百年歲數的凡人來說，大概是個很長遠的數字，但是對於擁有無盡生命的仙神妖魔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個短暫閉關的時間。
可是儘管如此，也依舊無法改變這麼長的時間所給周遭帶來的改變。
這一切，已經不足以用物是人非四個字來形容了，因為哪怕是這四個字，都顯得過於蒼白了些。
除了淼淼跟上容，北荒之境也是另外一番景象。
……
寐詡看著怯生生地跟在顧慕瑤身邊的小女孩，既驚訝於從對方流露出來的妖魔之氣還有無比強大的氣勢，又迷惑於明明是個魔物，為何又擁有那麼純粹而乾淨的眼神。
「她是？」
他將目光轉向顧慕瑤身上，一手指向她身後的小女孩問道。
顧慕瑤微微一笑，反手將縮在自己身後的小女孩拉到身前，並沒有急著向上容解釋小女孩的身份，而是先對她介紹道：「麟兒，這位是寐詡哥哥，是妖界之主，你要記住哦，不可以誤傷了哥哥哦，千萬千萬不要忘記哦，不然我會傷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