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彼此的半生
還記得當時因為被雲傾華的美貌所迷惑，總是跟在他身後嬉笑玩鬧，嚷嚷著要保護他，儘管那人從未給他一個好臉色。
後來長大了些，他以為雲傾華是冷血動物，沒有絲毫感情，不會哭不會笑，不會像普通孩子一樣玩鬧。
總是穿著一身銀白色袍子的他像是傲居九重天上的謫仙，聖潔的尾羽與他小小的身子不成比例的拖在身後，卻顯得異常華美。
正常人每年都會成長，而雲傾華自從來到天乾宗后便一直沒有變過，永遠都是一副小正太的模樣。
精緻的眉眼，纖細的身量，讓他顯得更像一個瓷娃娃。可是卻讓人覺得距離遙遠，觸不可及。
藍聖玖還記得已經成長為少年的他還沒有接手靈耀殿，只是前任殿主的弟子時，跟宗門內的一群弟子鬥法打架，原因是他無意間聽到那些弟子對雲傾華的質疑和言語褻瀆。
那時還沒有成長到這般強大的他自然不可能斗過一群人，然後他就看到孩子模樣的雲傾華像一隻雛鳳般從天而降，尾羽在半空中劃出令人驚艷的弧度，
沒有驚慌，沒有憤怒，滿身清冷的擋在他身前的孩子，纖細的背影透著不容忽視的堅決與強大。
藍聖玖沒有看到的是，雲傾華眉心若隱若現的紅紋。
「要麼滾，要麼……」
未說完的話被一聲飽經滄桑的呵斥聲打斷：「傾華，你怎能與他們一起胡來。」
來人是三葉。向來平和的三葉此時滿身威嚴之氣，看著下方的他們雙眼盛滿失望。
藍聖玖不知道，若是三葉沒有及時趕來會發生什麼，但是從那以後，他便明白了雲傾華不是個像表面那麼清冷無情的人。
後來雲傾華出去了一段時間，再次回來時已經是一個少年，華麗的尾羽已不見，單薄纖細的少年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強大氣場。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發現雲傾華越長大，周身的清冷越強烈，他還是一直沒見他笑過，永遠都是一副淡然處世的模樣，彷彿什麼都無法動搖他。
再後來，少年長大了，就變成了現在的鳳尊。高居尊上之位，舉目四望，卻無比肩之人。
他變得越發冷情了，常年待在棲梧峰閉關，若非必要絕不下山。藍聖玖則變成了除了三葉唯一能夠自由出入棲梧峰的人……
有多久……沒有看到他對人那般上心了……
藍聖玖收回心緒，無奈地搖搖頭。他倒是希望顧慕瑤能夠撐過試煉，並且打敗所有競選者，成為那人的徒弟……畢竟那人是中意她的啊……
安排好了一切后，藍聖玖伸了個懶腰，懶散道：「終於放鬆咯，下回可別安排我做這種苦差事了啊！」
背對著紅芸擺了擺手，看著優哉游哉離開的那道藍色背影，紅芸很是無奈地掩面嘆息，心說也不知他何時能成熟點。
這邊的試煉如火如荼展開，靈界古靈境-幽雀族中卻是一片低氣壓。
早已從光牢中被放出來的小白不再像一開始那般掙扎大鬧，越發平靜下來后便是堪稱瘋狂地閉關修鍊。
古靈妖皇心疼兒子，可是卻也欣慰地想到兒子終於長大了。
而小白，也就是古靈漪漣之所以會突然覺悟，不過是因為古靈漪溪「好心」地將他曾經送給顧慕瑤的那件羽衣帶了回來，物歸原主，同時也告訴他，顧慕瑤進了天乾宗。
他知道目前身為妖的自己，想要以這般弱小的姿態衝進天乾宗找顧慕瑤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壓住心底的眷念，不斷強大自身。
拚命修鍊的古靈漪漣已經能夠化形成少年的樣子了，如紅寶石一般晶瑩剔透的眸子鑲嵌在白皙如玉的臉上，無疑成了點睛之筆，妖艷中透著聖潔，矛盾卻又和諧。
從魔窟中走出來的古靈漪漣滿身煞氣，回到住所后，當目光觸及那件潔白的羽衣時，整個人又柔和了下來。
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又變得冷肅無比，微微側過頭，看著浮現在斜後方的一道身影。
「你來做什麼？」
帶著少年特有的清脆聲線很是好聽，當然若是忽視那字字都泛著的寒氣話。
「昂，就想來探望探望你啊。」
來人隨意地找了張椅子坐下，輕佻的語氣聽得古靈漪漣微微皺眉。他轉過身子看著來人，與自己九分相似的眉眼染著抹邪氣。
「沒事就滾，別待在這礙眼。」
「哎哎，你這樣對我可真是讓我傷心呢。小漣，那孩子居然影響你至此啊！」
「古靈漪溪，請別這樣叫我，我們只是競爭者的關係而已……」
漪漣垂下眼瞼，毫無情緒波動地吐出冰冷的話語。
古靈漪溪聞言乍然起身，收起嘴角輕佻的笑意，一下子貼近古靈漪漣，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纖細少年，抬手勾起其下巴，低頭在其耳邊道：「小漣，信不信，我現在就能廢了你。」
「啪——」
古靈漪漣被漪溪的羞辱般的動作徹底惹怒了，毫不猶豫地抬手打開漪溪抬起他下巴的手，緊接著後退了兩步低吼道：
「古靈漪溪，你給我滾。」
古靈漪溪無所謂的聳聳肩，眼底埋藏著一種莫名的情緒，隨即嘴角勾起一抹不知是悲哀還是譏諷的弧度：
「我們是彼此的半生，你有著所有我沒有的美好，我有著所有你沒有的邪惡，你對我的厭惡，我對你的執念……呵，我們卻永遠都無法殺掉身為彼此半生的對方……」
「不——住嘴，我不是你的半生——」
古靈漪漣情緒不穩的大吼出聲，似乎在極力逃避著什麼事實。
「哼，古靈漪漣，你還想逃避多久？我聽六長老說你以族人無情拒絕回族，其實不過是你懦弱地想要躲避身為你半生的我吧？」
「不不——不是這樣的——」
「小漣……」漪溪的目光瞬間柔和了下來，低沉的嗓音帶著蠱惑的味道：「別逃避現實了，作出選擇吧，我們本就該是一體的啊！」
帶著微微的嘆息，漪溪像一個引誘天使墮落深淵的魔鬼，對漪漣伸出了魔爪。
古靈漪漣卻半天沒有反應，空洞著眸子，思緒回到很久以前。
那時他和漪溪都很小，關係卻異常好。兩人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總能輕易猜到對方的心事。沒有對方在身邊就會感到不安，總覺得自己像是丟了什麼寶貝一般無措。
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對方是彼此的半生，只是對待彼此異常的親切。
後來身為哥哥的漪漣成為幽雀族聖子，下任妖皇的候選人，漪溪就變了。似乎受了這件事的刺激，激發了他體內所有的惡劣因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