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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築土攻城箭似雨 孤身犯險靈如貓

  高俅沉思片刻,把「磨刀石」的想法告訴了宗澤。


  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殘卷最後有一段話,大意是:一城不破,何以平天下?刀需磨礪,香自苦寒,鐵蹄之下,焉有完卵?」


  是了,如果是個遊戲,那麼這便是新手村的通關BOSS吧?

  宗澤又道:「倉促而來,並未攜帶衝車雲梯,彈矢將磬,只怕開封府也並無多少攻城器械。」


  騎虎難下啊!竟然是根難啃的硬骨頭!有啦!高俅嘿嘿一笑:「尋些牛馬糞便包好,射入城中,誘敵出城。」


  宗澤諾諾道:「恐有失天子顏面……」戰不能勝,便以屎尿羞辱敵人,著實有些猥瑣卑鄙,如此便能破城?除非是些傳染病死屍體才能做到,可這區區一小城,便用如此陰著,卻叫人笑話。叫花營已是十分丟人,被叫做摳糞營還活不活了?


  高俅左思右想毫無辦法,只得說:「且待周大俠回來再說。」


  宗澤退下,自去做些接應準備。


  高俅回憶那些古代大片,無非是拋石機破城,雲梯爬牆,衝車撞門,以弩車配合強攻,皆以血肉之軀打開道路,莫說一萬人,估計死掉這麼多還湊合。西方有些攻城塔,和墨家的井闌差不多,可以掩護攻城士卒,堪稱移動堡壘,且不說建造花費時日,單這損失就把自己的牌子砸個稀爛,這等蠢事,留給別人去做吧!


  高俅正在苦思,卻聽:「陛下駕到——!」原來是趙煦見進攻停滯,親自趕來問罪。


  趙煦十分不滿,雷霆之怒如泰山壓頂,高俅只能跪下說臣無能,竟連辯解的話都不敢說。


  終於雨過天晴,趙煦出完氣,命丘椽攻城:「高大帥且好好學學邊軍的陣戰之法。」


  丘椽領命,集結一萬大軍直到北門,以拋石車往城門下投擲沙包,又以排為單位,一波一波的士卒往城門下投擲沙包。


  原來此處一馬平川,樹木極少,難造器械,丘椽見城牆不過兩丈來高,花費無數彈矢而不下,竟然獻計:「城雖堅固,但牆矮無河,只有一門,令士卒墊土為坡,便可衝上城頭。」


  高俅目瞪口呆的看著城衛軍用圍巾包裹沙土要壘坡道,後面還有些士卒在拆卸廢棄木器準備木板,這是要堆土攻城直接衝鋒的節奏啊!


  這番舉動招來了賊寇的猛烈反擊,一聲尖銳的嘯叫之後,無數箭矢暴雨般的傾瀉而下,城衛軍舉起木盾繼續投土。放眼望去,至少數百人倒在路上,簡直是拿人命在堆。


  丘椽命令反擊,可惜弓箭射程不足,只能以床弩發射火箭壓住氣勢。高俅命火銃兵助陣,林沖帶兵到城下仰射,噼里啪啦的好不熱鬧,硝煙瀰漫,很快這邊什麼也看不到了。


  高俅偷偷的看了看趙煦,那英俊的臉龐有些陰沉,高俅沉默不語,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戰術,雖然這個主意自己沒有想到。


  姚鳴在一旁輕咳一聲:「築土攻城,夜間更佳,賊寇弓強,恐傷亡太大.……」


  很快,丘椽停止了衝鋒,原來是弓矢的威力極大,有的木盾釘著數十支箭,咔嚓裂開,還有的木盾被一箭射穿,若不是還有牛皮護甲,此人早已喪命。可惜仍有許多士卒被射成了刺蝟,城門下血流成河,很快凍結成紅色冰面,看上去觸目驚心。


  趙煦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擺擺手,命令停止攻城,立即檢點損失,救治傷兵,城上也停止了射擊,卻爆發出陣陣歡呼。


  硝煙散盡,雙方偃旗息鼓,戰死的士卒屍體被陸續的運回,一個隨軍大夫跪在地上,捧著一根箭矢,悲痛道:「稟報大帥:傷員均當場死亡,並無一人生還,傷口為三角狀,無法止血,賊寇當真歹毒啊!」


  丘椽灰頭土臉的一把奪過箭矢,看著沾滿血漬的箭頭,怒喝道:「哇哇哇哇!氣煞我也!看老夫親自帶兵拿下城門!」說完,一拔刀就要領兵衝殺。


  趙煦冷喝道:「胡鬧!莫再羊入虎口。」


  丘椽閉口不言,不甘而退。


  高俅不由的心生敬佩,這老傢伙真敢賭啊,連個梯子都沒有,你去跳高嗎?


  姚鳴捻須道:「此乃一箭飆血三棱矢,乃太祖所創,軍中並無裝備,據傳為太祖禁令,想不到重現天日,莫說木盾,便是牛馬也可射個對穿。臣以為,當今之計不如圍城,待造好器械,一舉攻滅,此城雖然堅固,但必不可久守,他十日不出,我軍便十日不攻,他三月不出,我軍便三月不攻,待其糧絕,自然投降。」


  眾人相顧無語,這不廢話嗎?

  趙煦恨恨道:「區區一個小村,也不怕百姓笑話!朕要速戰速決,但不可拿士卒性命來換!準備攻城雲梯、衝車,多造拋石車需要幾日完成?」


  姚鳴搖頭道:「開封府庫並無幾個現成,此處缺少大樹,調集大批工匠、往來運送木料,恐需七天以上。況且缺乏石料,即便不用打磨成彈,大量石塊也需從山中調運,如今天寒,更是耗時。倒是火藥局有數十門火砲,以火藥激發石彈,可射四五里遠,或可拉來一試。」


  趙煦精神一振,旋即又止住,高俅接茬道:「臣下屬凌光,原是火藥局砲手,據臣了解,那火砲只是山響,威力尚不如拋石車,如今多做號炮使用。臣懇請將火藥局併入皇發集團器械廠槍炮科,給臣一些時日,定可造出威武大炮。」說完,高俅跪倒叩頭道:「臣願立下軍令狀,誓以火炮攻破此城。」


  趙煦准許,卻問:「如今這戰事該當如何進行?」


  高俅跪地不起,細細的將「磨刀石理論」講述一番,加入宗澤的論證,末了,還把太祖的苦心一番頌揚,只聽得眾人一愣一愣的,全都說不出話。


  氣氛有些詭異,誰都不敢吭氣,只有高俅跪地不起,這個想法太過奇葩,任誰也無法相信這是百年前太祖設下的考驗,單憑你的推斷就能推卸責任?

  「報——!」牙旗兵帳外喊道:「周副營長有重要軍情上報!」


  高俅大喜:「速速有請!」


  破衣爛衫的周侗肋下夾著一個人邁入大帳,見到皇帝在此,滿臉喜色,雖一身煙土灰塵,也不忘整理一下衣衫,丟下俘虜,三拜九叩行了大禮:「臣五品副都指揮使,護道營少校副營長周侗拜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家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這個號稱「官痴」的天下第一武林高手,周侗卻毫不在意,等趙煦回過神來,這才讓他平身。


  周侗喜道:「稟高帥,卑職幸不辱命,已查明這堡壘虛實,懇請先下令停止進攻,待卑職講完再決定不遲。」


  還下個屁的命令啊,這不已經停止進攻了嗎?


  趙煦誇讚道:「愛卿果然了得,如此戒備森嚴竟如入無人之境,有何軍情快快道來。」


  周侗得了皇帝誇獎,樂的屁顛,便把自己如何從僻靜處用游牆功登上城牆,如何險些被發現,如何四處偵察,如何混入地宮,直到語言不通被發現,奮力拚殺出城娓娓道來,末了一指這個俘虜:「臣被數百隻弓弩瞄準,若不是拉了一個肉盾,險些萬箭穿心而死,臣撤退之時,便擊暈此人,背在身後跳下城牆,所幸此人並未被射死。」


  說完,把那人翻過身來,高俅一看,此人身披甲胄,竟然是個女子,已經昏迷過去!


  原來周侗潛入城中,發現此村以女子為尊,為首者蒙面指揮,令行禁止,井然有序,全村不下兩千號人,兵不分男女,戰無論老幼,強弓硬弩十分先進,弓皆是長弓,弩皆是連弩。城中有井數十口,並不缺水,那牛馬拉動機械,發出轟隆的響聲,似乎正在生產,城中另有巨大的弩炮,可以發射巨型槍箭,正在用吊臂往城頭部署。


  城內外全是巨石修築,堅固無比,那燃燒彈並未造成太大損傷,很快被城中用泥沙撲滅,倒是那石彈碎開,濺傷數人。城中似乎正在舉行什麼大型儀式,看樣子已有數日,兵械糧草十分充足,吃的是米飯和腌制的白菜葉子,似乎早有持久消耗的準備,並不畏懼被圍的樣子,倒像是準備造反,大部分人破衣爛衫,還有許多漢民在做苦力,應是被擄掠而來。


  他想混入地宮時被暗哨發現,結果言語不通暴露身份,一通弓箭射來,只得返身逃回。


  周侗道:「此人似乎是個頭領,卑職這便請陛下審訊。」說完,給衛兵要來繩索先捆了,又在人中上一按,俘虜便悠悠醒來。


  這女子破口大罵,嘰哩哇啦無人能懂,周侗大汗:「方才在城頭還罵我鳥漢子,如何只會這一句?不如嚴刑拷打,若是死了,臣再去擄一個會說漢話的來。」


  那女子面露怒色,顯然是聽懂了,仍用夷語大罵不止,那言語甚是生猛。


  高俅忍住笑,嘴賤道:「安娘哈塞喲(你好),怕不兒么個色喲(吃飯了嗎)?」不用說,這貨當年陪著女票看韓劇,還真學了幾句。


  眾人驚奇的看著他,趙煦怒道:「愛卿不愧是大學士,剛才這女人是不是在罵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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