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獨發晉江文學城38
第38章 獨發晉江文學城38
因為淩波一時衝動犯下的蠢事，淩家這次受到的影響並不像孟西華所說的那樣簡單。富二代仗著家裏有權有勢買凶傷人，無論在哪裏都是一條勁爆的新聞。
因為同學聚會那件事情，周知遠至今都不太好意思在班群裏發言。眼下終於找到了機會，他委婉的向淩樺表示了一下自己不能和淩波結婚。
淩樺在辦公室裏坐姿優雅，俊朗的麵容頗為迷人，周知遠在C市富二代裏算長得出挑的了，但和淩樺相比他瞬間變得平平無奇。
“周家家風嚴謹，淩波和我結婚之後，家裏長輩恐怕會刁難他，”周知遠客客氣氣的和淩樺討論這件事情，“淩叔叔，我想與淩沂訂婚。”
蘇佩晚一直都是淩樺的秘書，她知道周知遠今天過來，特意在門外偷聽，聽到周知遠這番話，蘇佩晚差點咬碎自己一口銀牙。
淩樺麵相有點薄情，他挑眉冷冷瞅了周知遠一眼:“淩沂瞎了，你要和一個瞎子結婚嗎？”
“周家和淩家這麽多年的交情，淩沂是您的兒子，就算他的身體有殘損，我仍舊會好好照顧他。”周知遠說話滴水不漏，“淩叔叔，我不會虧待他。”
淩樺幽深的眸子裏驀然多了幾分嘲諷:“哦？你見過他吧？我這個大兒子長得好看，他要是女孩子就是書裏寫的那種沉魚落雁的絕色。”
周知遠不可能告訴淩樺自己偷偷跑去B市見淩沂的事情:“沒有見過，隻聽說大少爺長得很俊，我不在意容貌，隻在意性格，大少爺含蓄優雅，性格內斂，更適合周家。”
淩樺手指敲了敲桌麵:“被我寄予厚望的是淩波，淩波從小被當成私生子，六歲之前都在外麵和他母親受苦，外界對他的看法不太好，所以我想補償這孩子。淩沂從小錦衣玉食生活在豪門裏，外界對他素來都是讚賞為多。知遠，你如果想和淩沂結婚，以後咱們兩家的交情肯定沒有那麽深厚。”
周知遠聽明白了淩樺的意思。
果真如同淩沂所說，淩樺並不待見他這個兒子。更受寵愛的人是淩波，隻有與淩波結婚，兩家的聯姻才有意義。
周知遠僵硬的扯了扯唇角:“淩叔叔，在外界看來，錦衣玉食的人其實是淩波，淩沂的待遇遠遠不如淩沂，如果您隻是補償，補償得太過了。”
淩樺並沒有覺出不妥:“淩波性子嬌氣，受不了苦頭，淩沂堅強能吃苦，無論發生什麽都能一個人挺過來。等你做了父母就知道了，弱一點的孩子就該得到資源傾斜。”
周知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他深吸一口氣:“淩叔叔，我明天給您答複。”
淩樺笑意收斂:“我家孩子可不是任你挑選的大白菜，知遠，你不要走錯路了。”
“是。”
等周知遠離開之後，蘇佩晚才進了辦公室。
她給淩樺送了一杯咖啡:“淩總，您一直讓淩沂在療養院裏嗎？聽說療養院開銷挺大的，一個月好幾十萬。”
淩樺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並沒有說話。
蘇佩晚道:“淩波太單純了，這次他被小混混連累，那個女老師又很貪心，前前後後打點花了四五百萬才堵住嘴。我看療養院也沒那麽好，不如讓淩沂回來，省下這筆開銷，您看怎麽樣？正好要過年了，不能讓孩子在外麵過年。”
淩樺眉頭一皺:“過年的時候親戚朋友都在，他眼睛瞎了帶出去也不好看，今年別讓他回來了。”
淩樺是個愛麵子的人，從他優雅得體的外表上可以看出來。
淩沂從小成績優異長相俊秀，親戚朋友都喜歡誇讚淩沂。但他們誇讚並不代表他們希望淩沂過得好，而是希望自家孩子能像淩沂一樣優秀。
如今淩沂眼睛瞎了，曾經誇淩沂是天之驕子的人便在幸災樂禍，且會假惺惺的說一句“孩子再聰明再優秀也不如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盼著淩沂過得好的人其實是極少數。
蘇佩晚倒是希望淩沂回來被這些人踩幾腳，她一直看淩沂不順眼:“可是，總不能讓孩子一輩子都在外邊，親戚朋友都知道他眼睛瞎了，藏著掖著不給看，別人還以為淩沂受不得刺激不想活了呢。”
淩樺不願意和蘇佩晚多講這些，他揉了揉眉心:“晚上我不回去了，在外麵有飯局，信霆集團要在C市投資幾個很大的項目，我看能不能撈到合作的機會。”
蘇佩晚略有些驚訝:“封家？”
淩樺點了點頭。
蘇佩晚道:“我也聽到了風聲，聽小道消息說信霆國際醫療中心要在本市幾個醫院投資上百億。哦對了，之前給小沂看過病的醫生和護士，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被開除了，幾家醫院都不要他們，昨天打電話問我能不能幫他們一把，我不清楚情況怎麽敢幫。”
淩樺眉頭緊鎖:“這些人不用管，別像淩波一樣惹禍上門。”
蘇佩晚懷疑這些人是被淩樺報複，因為淩沂現在的狀況與術後醫護的忽視息息相關。
但她又覺得不至於，一來淩樺要是報複早就報複了，二來淩家在醫院那邊沒有通天手段。
思來想去隻能當成巧合或者得罪了其他什麽人。
“是。那與周家的聯姻——”
“當然是淩波和周知遠結婚，”淩樺道，“淩波一事無成，必須給他找個靠譜的伴侶。淩沂眼睛瞎了，聯姻這件事情指望不了他，他要是不瞎更不能指望，這孩子從小就冷情冷性。”
蘇佩晚知道淩樺最後這句話說的沒錯。
淩沂的確給她冷冰冰的感覺，未失明前的樣貌是真漂亮，比鑽石還耀眼的美貌刺得人眼睛生疼，好看到讓人又憐愛又嫉妒，一雙淺淡的含水眸子看人時永遠溫柔繾綣讓人心跳怦怦，如果仔細去看，卻會發現他的眼神裏根本沒有一絲情愫，而是與世隔絕的淡漠和疏離。
，
C市發生的事情淩沂所知甚少，大多是孟西華聊天時透露給他的。
實際上淩沂並不像蘇佩晚想象得那般涼薄無情，更不像蘇佩晚想象得那般覬覦淩家萬貫家財。即便這些事情本來就該屬於淩沂，卻並非淩沂所求，更不是淩沂的執念所在。
坐在車上的時候淩沂在聽新聞，C市一些重要的事情總會被媒體報道出來，淩沂所在的圈子裏也會討論一些事情。
目前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淩波與周知遠的訂婚。
孟西華喋喋不休的給淩沂發著消息:“小沂，你錯過周知遠真的太可惜了！！！”
淩沂慢慢打字:“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訂婚嗎？”
“蘇佩晚可能擔心夜長夢多，怕周知遠臨時變卦，所以催著周家盡量在年前訂婚，”孟西華發來一長串語音，語氣裏帶著深深的惋惜，“你猜周知遠訂婚前送了淩波什麽東西？他送了淩波一輛價值三百萬的法拉利，而且據說他買了超級大的鑽戒訂婚的時候用，十克拉的鴿子蛋！！！如果你不拒絕周知遠，這些全都是你的。”
淩沂忍不住笑了一聲，因為看不到屏幕，隻能按照手機語音提示去做，所以他打字速度不快:“可是，我不會開車啊，還沒來得及考駕照，而且這麽大的鑽戒女孩子戴才好看吧。”
孟西華也覺得男人戴個大戒指gay裏gay氣的，不過那是鴿子蛋，整整十克拉，隻要一想想這枚鴿子蛋不是戴在自己兄弟手上，而是戴在自己的兄弟仇人手上，孟西華的心就像被小刀劃了一下嘩啦啦的流血:“你知道多少錢嗎？就算不戴也能賣出去！還有法拉利，你不開可以借給我開，我爸都不舍得給我買這麽貴的車，非要等我大學畢業才買……”
等紅綠燈的時候封楚看了淩沂一眼。
淩沂唇角帶著些許笑意，神色輕鬆閑適。
封楚知道淩沂在原來的城市有一些朋友，這次可能在和朋友聊天。
他漫不經心的道:“在和誰聊天？打字是不是不太方便？為什麽不發語音？”
淩沂摘下一隻耳機:“封先生在開車，我安靜一點會更好。”
封楚道:“和高中班上的小姑娘聊天？”
淩沂搖了搖頭:“我發小。”
“上次來看你的那個青梅竹馬？”封楚捏了捏淩沂的手指，“當著老公的麵和竹馬聊天，是不是太過分了？你們在聊什麽？”
“他告訴我一些家裏的事情，”淩沂道，“我弟弟訂婚了。”
封楚沒有同父或者同母的兄弟姐妹，有的隻是關係很疏遠的堂兄弟和表兄弟。
他一直都覺得淩沂與家裏人的關係也很疏遠:“你弟弟這麽小就訂婚？”
淩沂摘下了耳機:“是家裏麵的安排，他隻比我小幾個月。”
“你們不是同一個母親？”
淩沂輕輕搖了搖頭:“我媽媽因為這件事情和我爸爸離婚了。”
孟西華又發來一條消息，淩沂沒有發現自己身體剛剛不小心扯了一下，耳機與手機斷開了，他聽到震動便下意識點了點屏幕。
緊接著孟西華的大嗓門在車內響起:“剛剛淩波那傻逼又在朋友圈炫耀，除了鴿子蛋和法拉利，周知遠還要帶他去國外舉報訂婚禮，據說訂婚宴少說要花費近千萬，而且淩波在朋友圈光明正大的說他不想邀請你一起去。”
淩沂重新將耳機線插在手機上，解釋了一下:“我和我弟弟關係不太好，從小就生分，水火不容。”
封楚道:“與父母關係也很生分吧？”
淩沂笑笑:“與父親關係一般，母親雖然不在身邊，但她對我很好，曾經打過幾次電話。”
已經到了停車庫，封楚看向淩沂的側顏:“以後不如不回C市了，在這裏就不錯。可以遠離你的父親，而且你已經成年了，不需要待在他們家裏。”
從和淩沂結婚起，封楚就沒有打算再讓淩沂回到那個重組的家庭中。
淩沂知道自己無法答應封楚，無論如何他還是要回去。
淩家並不是普通人家，淩樺更不是一般人，如果淩沂回去很多事情尚有轉圜的餘地，淩沂可以將自己貿然結婚的事情告訴淩樺，並提出條件讓淩樺不對封楚做些什麽。
倘若他一直留在B市，等淩樺調查出了這一切，封楚的前途和工作會很危險。
封楚看出淩沂在走神，他解開淩沂身上的安全帶，俯過身按了淩沂的肩膀:“嗯？問你話呢，答不答應？”
淩沂笑笑:“以後再討論這件事情。”
封楚半真半假的道:“如果你不留下來，那我將來肯定會將你抓來鎖在我家，你父母永遠找不到你。”
淩沂自然以為封楚在開玩笑。
封楚不可能這樣做，而且怎麽會有人做得成這種事情。
淩沂修長的手指按住了封楚的手腕:“封先生，我肩膀要被捏碎了。”
這次封楚的力氣一不小心又用大了。
封楚趕緊收手。
淩沂的體質還是偏弱，不能捏也不能按，封楚身高一米九多，他體格健壯，力氣不是一般的大，稍微控製不好就可能弄壞淩沂。
淩沂拿了外套從車裏下來。
停車庫裏的溫度不算太高，淩沂將大衣穿在身上，圍巾也嚴嚴實實的圍上去，封楚關上車門。
封楚和楚曼文約在了一家粵菜館，他和淩沂入座一刻鍾後楚曼文才過來。
楚曼文今天打扮得很鄭重，既沒有帶成群的保鏢也沒有帶助理，隻讓司機將自己送到餐廳。
被侍應生帶到包廂後，楚曼文的目光瞬間落在了淩沂的身上。
封楚起身:“媽。”
楚曼文湊到封楚跟前壓低了聲音:“你確定人家成年了？”
封楚道:“不用過年就到二十歲了，我把他身份證給您看看？”
楚曼文一直都當封楚審美有問題，曾經甚至懷疑封楚會將什麽網紅蛇精臉弄到家裏來，驀然看到淩沂，她才意識到封楚的審美非但沒有一點兒問題，而且還是相當的不錯。
淩沂也站了起來，他憑著聲音猜出楚曼文在哪個方位:“阿姨您好，我是淩沂。”
楚曼文真不相信淩沂要二十歲了。還記得封楚十八歲的樣子，封楚十七八歲的時候身高就有一米□□，當時他的性格遠遠沒有現在這麽沉穩成熟，而是桀驁不馴誰都不敢惹。
她和淩沂握了握手:“來，小沂，坐下吃飯吧。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麽工作的？什麽時候一起見個麵？”
封楚沒怎麽給楚曼文說過淩家的情況，楚曼文之前沒有時間打聽，現在正好當麵問問。
“我爸爸做生意，平時很忙。”淩沂道，“媽媽和爸爸離婚了，她一直都在國外。”
楚曼文和淩沂隨便談了幾句，發現這孩子年齡雖然不大，談吐卻很得體，說話滴水不漏，並不是隻有臉能看的花瓶。
年輕男孩子喜歡染頭燙頭情有可原，楚曼文覺得淩沂的發型十分漂亮，不知道B市哪家理發店做的，她隨口問了一句:“你的頭發在哪家店剪的？我明天離開前去做做頭發。”
淩沂眼睛彎了彎:“醫生給我剪的。”
封楚道:“他自然卷，發色天生很淺。”
楚曼文覺得稀罕:“小沂，你是混血兒吧？”
淩沂輕輕點了點頭:“四分之一混血，外祖母是華人，外祖父是瑞典人。”
封楚也是第一次知道淩沂混血，因為淩沂五官並沒有濃濃的深邃感，所以他之前沒有往這方麵去想。
楚曼文吃飯的時候詳細問了問淩沂家裏的情況，包括淩沂的父親和繼母，一頓飯吃完已經是晚上九點鍾了。
她對淩沂還是很滿意的，言行談吐和容貌氣質完全符合楚曼文的要求，最重要的是封楚喜歡。封楚三十多年都沒有結婚的打算，如今終於有了定下來的伴侶，隻要人品過得去楚曼文都不會怎麽刁難。
離開前楚曼文從包裏拿出一個首飾盒:“小沂，按照我們家裏的規矩，做母親的第一次見孩子的伴侶，必須要贈送一件禮物，你身體差，希望這枚觀音吊墜能保你平安。”
淩沂不知道封楚家裏有這個規矩，他擔心東西太貴重，輕輕捏了捏封楚的衣角。
封楚打開看了眼:“媽，雕工不錯，好幾千？”
楚曼文眉尖跳了跳，想起封楚之前告訴自己的——這孩子不知道封家的情況，封楚費了一番心思才騙著人家和他結婚。
“不貴，還沒你一個月收入多，”楚曼文對他翻了個白眼，“時候不早了，我叫——叫了個出租車，先回去了。”
淩沂與封楚將楚曼文送到了外麵，等楚曼文離開之後，封楚將玉佩塞在了淩沂手心:“你下次見到我媽也該改口叫媽了，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
淩沂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改口:“阿姨很好。”
“她對家裏的人不錯，對外人脾氣很大。”封楚道，“她很喜歡你。”
做婆婆送什麽樣的禮物，就代表兒子或者媳婦在她心中是什麽分量。
封楚能感覺到楚曼文很尊重自己這段婚姻，並沒有破壞或者改變的意思。
淩沂淡淡的一笑:“我曾經想過某些幸福的生活，這些都是封先生現在擁有的。”
封楚給淩沂打開車門:“是嗎？”
很健康的身體，一份穩定的工作，收入不用很多，不上不下即可，母親年齡漸長但身體很好，如果想見的話總有機會見到，再有一兩個朋友知己，每天醒來不用為未來焦慮，隻過好當下的平凡而幸福的點點滴滴。
封楚給淩沂扣上安全帶:“因為有你在這裏，我才會察覺到幸福。”
假如沒有淩沂，封楚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心跳加速陷入愛河是什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