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獨發晉江文學城29
第29章 獨發晉江文學城29
封楚抵達C市的時候已經是後天的深夜了。
張助理提醒了封楚一聲:“封總,您每個月月中都會去老宅看望封老先生和封老夫人,這兩天出差沒有過去,昨天封老夫人還讓她的助理打電話問我,您今天晚上過去嗎?”
封楚是想直接去療養院看望淩沂。
但天色實在太晚,下飛機的時候是夜裏十點半,等到達療養院的時候要十一半,這個時候淩沂肯定入睡了。
封楚道:“先回老宅。”
正好明天一早去療養院。
封老夫人和老爺子的住處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保安層層把守,他到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半了。保安放了封楚的車通行進園,老夫人和老爺子早已經入睡,管家半夜起來見封楚。
封楚雖然不在這裏住,也是這棟住宅的主人之一,老宅的保安、女傭和管家都對他很尊重,並沒有仗著他們是照顧老夫人的人而在封楚麵前擺譜。
老宅的管家年齡五十多歲了,看起來精神狀態很好,他跟在封楚的身後:“少爺回來了,這些天老夫人一直都在念叨著您,常常打聽您的事情。”
封楚進入客廳將大衣脫下來:“兩位老人的身體怎麽樣?都還好吧?”
老管家趕緊接過他的大衣:“胡醫生每周都來給老夫人和老先生做檢查,兩位的身體都還好,對了,前天楚夫人讓人給二老寄來了好幾盒燕窩和其他補品。”
“我媽回國了?”
“我不知道,應該讓香港的朋友寄的。”老管家道,“您的房間常常有人打掃,地毯昨天換了新的。少爺工作辛苦,先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情隨時叫我們。”
封楚點了點頭:“你拿幾盒燕窩放我車上,我明天帶走。”
全拿走也沒關係,因為封家從不缺這些,封老夫人想吃隨時都有。
老管家覺得稀奇,封楚肯定不會在意什麽吃的,一般情況下都是家裏廚師做什麽封楚就吃什麽,一周食譜不重樣輪換著來,從來沒有指定說想要什麽東西。
他轉念想了想,聽說封楚交了男朋友,這些指不定是給男朋友的。
封楚衝了個澡便去睡了。
封老夫人和封老爺子年齡大了起得都早,封楚第二天早上六點下樓的時候發現兩位老人都在餐廳裏喝茶。
封老夫人對封楚招了招手:“好久沒有見你了,過來讓奶奶看看。”
封楚大步走了過去:“奶奶、爺爺。”
老爺子對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封老夫人握著封楚的手上下看了看:“又英俊許多,我孫子年齡大了越發帥了,前段時間辰千他爺爺還和我誇你。”
封楚笑笑:“奶奶,我還很年輕,你們也很年輕。”
封老夫人道:“奶奶不就盼著你早點結婚嘛,成天都是自己一個人,也沒有個陪伴。”
說完封老夫人突然想起來封楚有男朋友了,因為封楚從來沒有和顧若淳一起出現過,所以封老夫人看見封楚之後還當是之前的情況。
一想起顧若淳,封老夫人又不希望封楚結婚了。
這段時間顧若淳坑了封老夫人不少錢,老人家隨隨便便一件首飾都數百萬甚至上億,倒也不在意那點錢,她就是接受不了對方性格貪婪眼皮子淺。
但這些事情她又不好講給封楚聽,像是她小家子氣心胸狹隘刻意離間小情侶感情似的。
封老夫人好臉麵不願意提及這些。
她趕緊拉著封楚坐下:“來吃飯吧,你好久沒有嚐家裏廚師手藝。”
封老爺子問了幾件集團的事情,封楚用過早餐去書房和他交代了一些事情便離開了封家。
等他到達療養院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這個時候淩沂肯定起床了,說不定還會在療養院的某條小徑上散步。
封楚把燕窩交給劉護工,特意吩咐讓療養院的廚師每天燉一盞牛奶燕窩給淩沂當加餐,順便問了問淩沂是不是在房間。
劉護工將幾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抱在了懷中,連連點頭:“淩先生用過早餐就回房間了,他說外麵太冷,不想在外走動。”
平常劉護工挺害怕封楚的,封楚看起來就是那種位高權重深不可測的男人,而且總是不苟言笑冷著一張臉。
但是,封楚對淩沂一直都很好,劉護工覺得淩沂平時太孤單,有封楚這樣一個朋友來陪伴淩沂其實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封楚去了淩沂的住處,客廳裏空空蕩蕩,淩沂的住處總是整潔得就像無人居住一般。
封楚推開臥室的門,果不其然,淩沂在臥室裏。
淩沂側躺在床上閱讀小說,他盲文學習很快,雖然學習時間不長,現在已經熟悉了盲文。
聽到腳步聲的時候淩沂從床上微微起身:“封先生?”
他現在可以分清不同人的腳步聲,封楚的步伐很沉穩。
緊接著淩沂被人按在了床上。
他輕輕“啊”了一聲,半邊身子都沉陷柔軟的枕頭裏,因為太過驚訝甚至忘記了反抗。
封楚將淩沂兩側頭發撥開,讓他清瘦精致的麵容露出,緊接著抵住了淩沂的額頭:“是不是想我了?”
淩沂從來沒有和別人這麽親近過——六歲之前是有的,他年幼時常被母親抱在膝蓋上哄睡,但那個時候淩沂太小,記憶已經模糊不清,所以並不習慣別人貼近自己。
眼下封楚的身體壓住了淩沂,淩沂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他茫然的深吸了一口氣:“封先生。”
封楚知道自己這樣做冒犯了淩沂,這樣的親密行為不該在朋友之間出現,隻可能出現在親密的情人之間。
但他並沒有鬆手的意思。
淩沂不好意思直接去推,又不願意讓男人壓在自己身上,他著實不太習慣這般親密無間的距離,而且封楚這個一米九幾的大男人壓在身上真的很沉重:“封先生……”
封楚低頭在淩沂脖頸間嗅了嗅:“你身上好香。”
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了淩沂脖頸處,這裏本就是很脆弱的地方,淩沂抱在了封楚肩膀處:“可能是被子的味道。”
封楚很想咬一口,又擔心咬了之後,淩沂從此會對他產生戒備。
這樣的氣氛之下,封楚難免想要淩沂。
好在房間裏太暖,被子裏溫暖至極,在幾乎不能呼吸的情況下,淩沂並沒有更多注意力去發現異常。
最後封楚並沒有做什麽,他早就發現淩沂脆弱得和隻能在特定環境下裏生存的蘭花似的,稍微碰一下枝葉就壞了。
真不舍得對淩沂做些什麽。
封楚蹭了蹭淩沂的鼻尖:“這幾天太想你了,所以有些失態。”
淩沂無奈的笑了笑:“壓在身上好沉。”
“以後習慣就好了。”
因為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淩沂就算現在不適應,以後也要學會適應,總不能一直坐在封楚的身上。
封楚覺得淩沂那樣吃的苦頭可能更多。
過了約摸一刻鍾,封楚才將淩沂鬆開了。
淩沂揉了揉自己左側的肩膀:“可能被封先生的手按出淤青了。”
封楚覺得不至於這樣,他剛剛隻是用手握了淩沂的肩膀一下,壓根沒有使太多力氣,而且沒有強行勒著淩沂按進自己懷抱裏,更沒有咬捏什麽的,怎麽可能出現淤青。
他卷著淩沂的袖子往上推,想看看淩沂肩膀處的情況,後來覺得這樣卷袖子太傻——因為淩沂身上這件家居服袖口是束袖,怎麽卷都不可能露出肩膀,索性把淩沂衣服領口往左側拉了拉。
半邊肩膀顯露在封楚麵前,上麵果真出現了深深的指痕。淩沂膚色過於白皙,這些顏色落上去格外明顯。
封楚將衣服給淩沂合上:“很疼?我去找醫藥箱。”
淩沂脾氣一貫很好,對很多人都很包容,發生這種事情並沒有生氣,隻對封楚淺淺一笑,接著搖了搖頭。
封楚出去找到了醫藥箱,醫藥箱裏的東西很齊全,他拿了兩個活血化瘀的藥過來,噴霧的氣息有點嗆人,一股很濃鬱的藥味兒彌漫,淩沂聞到味道後忍不住咳嗽幾聲。
封楚把淩沂按在自己臂彎裏,翻看淩沂放在旁邊的盲文小說,他沒有學過盲文,自然看不懂這些,封麵上倒有漢字寫的書名,是米蘭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這個時候淩沂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淩沂聽著電話號碼陌生,以為是哪個朋友換了新的手機號碼,便拿著手機去陽台上接聽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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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很冷,但陽光著實很好,淩沂坐在陽台上的沙發上點了接聽。
一道溫婉的聲音入耳:“是小沂麽?我是你蘇阿姨。”
淩沂神色有些茫然,很久之後,他才輕聲開口:“哦,是蘇阿姨。”
蘇佩晚現在嫁給了淩沂的父親,相當於淩沂的繼母。她給淩樺當了二十年的情人,年老色衰時候還能上位嫁給淩樺,手段當然不少,淩沂領教過蘇佩晚不少手段,聽到對方的聲音便感到不適。
蘇佩晚很多時候都覺得淩沂過分堅強了,她曾想著倘若隨便換個年幼的孩子被自己和保姆在淩家明裏暗裏算計幾年,肯定不是瘋掉就是抑鬱而終。
蘇佩晚清楚,一個人的童年和少年至關重要,倘若在這段時間受到各種挫折傷害,那就像在無水無陽光環境下成長的種子,要麽靜悄悄的死了,要麽完全長歪。
但淩沂卻沒有,他成績優異,雖然常常逃課,但不會像淩波一樣霸淩性格內向或者家庭條件差的同學,而且從來都是年級第一,深受老師和同學的喜愛,見過淩沂的人幾乎沒有不喜歡他的。
和淩沂相比,蘇佩晚那個嬌生慣養的兒子倒像是長歪的那個。
蘇佩晚笑笑道:“阿姨不為別的事情,是為你弟弟的婚事。你弟弟要和周氏老總周知遠訂婚,這樁婚事原是你的,可周知遠青年才俊,聽說你眼睛瞎了,從小又沒有母親教養,怕你沒什麽禮數不知道怎麽在豪門生活,所以斷然拒絕和你結婚,非要淩波和他在一起。”
淩沂並沒有說話,安靜聽蘇佩晚說完。
蘇佩晚又道:“你爸爸怕你不甘心,所以瞞著不讓告訴你。但我想著咱們可是一家人,倘若一直瞞著你,豈不是要你記恨我們麽?說出去外人還當我這個繼母故意欺負前妻留下來的孩子。”
這些年蘇佩晚常常和淩沂碰麵。
蘇佩晚為人圓滑,早年入職淩家的公司當文員,一步步往上爬,直到成為淩樺的私人秘書。
與淩樺發生關係的時候,她是知道淩樺已婚的。淩樺離婚後遲遲不肯娶她,依舊在外玩各種花樣她也清楚。蘇佩晚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金錢和地位,她想出人頭地,所以自己入了豪門還不算,還心心念念的想要自己兒子也和豪門千金或者少爺結親。
與周家這樁婚事,蘇佩晚看得比天還重。
淩沂是淩樺的親生兒子,將來肯定會和淩波爭奪遺產,蘇佩晚雖然表麵上對淩沂親熱,實際上卻對淩沂恨之入骨。
蘇佩晚久久沒有聽到淩沂講話,她輕聲細語的說話:“小沂啊,你生氣了?阿姨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可人家看不上你,阿姨也沒有辦法啊,婚姻這件事情要講究兩廂情願,還要講究般配,你眼睛瞎了,人家身價好幾十個億的老總怎麽願意和你在一起呢?不僅不情願,這也不般配啊。”
這麽久以來蘇佩晚都想壓淩沂一頭,這次在與周家的婚事上,她終於找到了絕佳的機會。
淩沂正想開口說話,這個時候陽台的門被推開了。
蘇佩晚與淩樺做事手段齷齪,封楚卻忠厚老實,淩沂不想讓他們知道封楚的存在——他們如果知道,肯定會對封楚做不好的事情。
淩沂立刻掛了蘇佩晚的電話,順便拉黑這個手機號碼。
封楚道:“陽台有些冷,你出來穿得單薄,我給你拿了一件大衣。電話打完了?”
淩沂點了點頭:“家裏的人,隨便說了幾句話。”
封楚覺得淩沂的臉色不太好,微微有些蒼白,原本就沒有什麽血色,現在更是如冰雪一般。
淩沂道:“封先生,我想去床上睡一會兒。”
他現在有些頭疼,倒不是因為蘇佩晚,而是因為封楚。
趙醫生再三囑咐淩沂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生氣或者悲傷都不利於淩沂眼睛的痊愈。
封楚將真絲薄被蓋在淩沂的身上,見淩沂完全睡熟了才從臥室走出去。
他知道淩家的人對淩沂不上心,真要是上心的話也不會將淩沂一個人扔在外省。
封楚想著淩家是打電話讓淩沂回家,畢竟淩沂在B市很久了。
但淩沂回家一事在封楚看來絕無可能,他不想讓淩沂再接觸淩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