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梅初見

  第8章 青梅初見

    公主笑的很做作,兩彎月牙眼,一隻小酒窩。


    她根本不想讀書!

    少師涼涼地看她一眼,起身恭迎。


    他是位通身清矜氣度的讀書人,清雅刻進了骨子裏,連揖首的樣子都顯得很孤高。


    “殿下既學了如此之多,不如背一首千字文。”


    千字文?每個小娃兒開蒙時必讀的書,少師是在嘲笑她麽?

    乘月把自己送進了屋子裏,笑容不改,“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背了四句,乘月就卡了殼。


    這是怎麽回事,小娃兒們會說話就會背的千字文,她竟然給忘記了?

    她打算略過這一截,尋摸到自己的桌案坐下,托起了腮,向著少師信誓旦旦。


    “不管您今兒是教詩還是讀史,我一準好好學。”


    公主這會兒態度倒是真誠的很,倘或是不知情的都要被她這副樣子給騙過去了,可少師卻比誰都清楚,最多一柱香,公主就會在書案上打起小呼嚕。


    他示意鎮北侯府的大姑娘蘇元善,以及另外兩位早已正襟危坐的侍讀姑娘入席,再坐下來執起書卷時,麵上不免有幾分無奈。


    所謂少師,不過是公主的一句抬舉罷了。


    他姓傅,字雲聲,乃是乾定十六年的探花郎,有通覽全史之才。


    被點為一甲探花之後,傅雲聲在翰林院任編修。陛下考量過他的學問,覺得他很適合做公主的老師,這便命他每日晨起在南書房教授公主讀書。


    因他最初來授課那年,不過一十九歲,形容清俊,小公主又知曉了給太子哥哥授課的老師,被封為了太子少師,這便央著皇父也封傅雲聲為少師。


    太子少師乃是從一品的官職,雖隻是虛銜,卻是至高的榮譽,傅雲聲如今也隻二十三歲,自知同大孺高才不能比,極力推辭,陛下便笑言,待你走出帝京,做出一番事業,再來為公主授課,那時不止少師,太師也可做的。


    雖沒有少師的官職,可因著陛下的笑言,又當真是鎮國公主的老師,朝中上下便都尊稱傅雲聲一句少師。


    今日學的輕鬆些,傅雲聲叫學生們去書室選些詩詞來讀,詩詞抑揚頓挫,總比枯燥的史學典籍來的有趣些,希望公主不要再被催眠上課打瞌睡。


    往書室選書時,另外兩位侍讀的姑娘圍在乘月身旁,拿著書打掩護,悄悄同公主咬耳朵。


    “殿下今兒不是出宮麽?聽說今日靖國公世子回來了,還帶了一份兒大禮回京麵聖……”


    說話的是鄱陽長公主最小的女兒薑釋雲,她如今隻得十三歲,這一時拿書掩著麵,悄悄地說,“今兒京城的百姓都往德勝門去了,聽說有昨晚就去占座兒的,就為了瞧一眼顧世子。”


    顧景星往邊境去時,彼時乘月不過九歲,五年的日升月落,有些細節雖記得不清晰了,可喜歡哥哥的那份小心思卻還沒變。


    乘月抽了一冊宋詞拿在手裏,有點小期待,“他都建功立業了,該喚他的官職才是,就不要一口一個顧世子了。”


    蘇元善在一旁同薑釋雲對上了眼神,促狹一笑。


    “您還沒出降呢,就護起陛下的先鋒官了呀!”


    一聲先鋒官說的乘月彎彎眼,她坦坦蕩蕩,“我的駙馬自然我來護。”


    “駙馬回京如何都不提前知會我一聲?我都是昨兒才知道的消息。”乘月有點兒不稱意,情緒略低了些許,“不過他帶了一份大禮回來,一定是送給我的。”


    另一位公主侍讀,是冀州侯府的三姑娘萬秋棋,她捧著書湊過來,“北境冷的像冰洞,會有什麽好東西啊?”


    乘月想起那朵封存在冰鑒裏的山茶花,頓生了幾分詩意。


    “我生辰那一日,駙馬從慶州千裏迢迢地趕回來,送了我一朵冰封的山茶,這樣的心意,可是世上頂頂好的好東西。”


    她拿著隨手一選的宋詞,向外間走去,姑娘們便都跟上了公主。


    “駙馬該有多喜歡我呀,就為了我一句話,他能趕三千裏的路。”乘月眼睛裏有小小的憧憬,“……願憑一己之力,盡如公主心意。”


    這樣的話一說出來,幾位姑娘都笑著你擠我我擠你,肉麻的擠做一團。


    小女兒們笑做一團,少師傅雲聲聽聞了,清咳了一聲,書室裏的笑聲戛然而止,接著走出了四位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


    女兒們入了席,傅雲聲問起了大家的選擇,左不過是唐詩宋詞選、樂府詩這些,瞧著學生們都不大有興趣的樣子,這便想到了一些有趣的。


    “今日授課的時間不多,為師領著你們玩些有趣的。”見堂下小女兒眼睛都亮晶晶的,少師笑道,“大家每人問一個問題,再指一人隨機翻開手裏的書,那一頁上的詩詞歌賦,便是回答。”


    這樣委實好玩兒,小女兒們都躍躍欲試,乘月卻遲遲疑疑,“少師,若是我翻開一頁,上頭的字不認識……你會不會訓我?”


    公主可可愛愛,小女兒們都忍不住笑出聲,少師忍笑,“公主學富五車,如何還會有不認識的字?”


    玩笑過後,薑釋雲最先發問,她托腮想了想:“我我早晨總也起不來,我娘總數落我,該如何是好?”


    她指了蘇元善,“元善姐姐翻書告訴我”


    真是孩子氣的問題呀,人人都翻開了書,蘇元善噗嗤一笑,指著書上那一句順著念下來。


    “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她望著少師,“少師何解?”


    少師略一沉吟,笑說:“人生一瞬,白馬過隙,少年人轉眼便白了頭,那一時再想聽母親的嘮叨,便遲了。”


    呀不愧是少師啊,女兒們心悅誠服,萬秋棋跟在後頭問道,“倘或我不歡喜家裏為我選定的夫君,該如何?”


    她請公主翻書,乘月隨手翻了一頁,“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


    乘月不待少師作答,便道了一聲我知道,“不歡喜他如何做夫妻?快些去同父母說清楚吧,歲月可不待人。”


    公主說的可真有道理啊,連少師都點頭了,蘇元善悄悄看了少師一眼,問向乘月,“公主也為我翻翻書,何為心悅一個人?”


    這個問題可真籠統。


    小女兒們都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少師又是她們三年的老師,故而一道兒閑談時便都不設防。


    乘月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將手裏的書冊翻的刷刷的。


    “淺喜如蒼狗,深愛如長風。”


    饒是學富五車的公主,都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了,她磕磕絆絆地念完了,眼巴巴地看著少師。


    “喜歡有如天上白雲,須臾不見,而深愛則是溫柔長風,常伴左右。”少師說話的聲音也很溫柔,蘇元善聽著,清麗的眉眼裏流露出些許的傷感。


    乘月很喜歡這句詩,一直到放了課的路上,還念念有詞:淺喜如狗,深愛如風。


    蘇元善在一旁聽著哭笑不得,同公主笑鬧著回了寢殿。


    到了午間,蘇元善同公主一道兒頭並頭睡了個午覺,起來之後便由婢女侍候著,要回家了。


    她同薑釋雲、萬秋棋雖然都是公主的侍讀,但隻有她住在鳳姿殿,上三日休兩日,同公主同吃同住。


    明兒不上學,蘇元善便要回鎮北侯府了。


    這樣的離別很多次,乘月雖然覺得蘇元善回家了,她很無聊,可蘇元善的娘親也很想念她啊,這便依依不舍地放蘇元善回了家。


    她原定今兒要去靖國公府瞧白夫人做蓮蓉,因著不能逃課的緣故也耽擱了,到了傍晚,她正叫人去外頭打聽著顧景星的行蹤,忽的櫻珠便氣喘籲籲地從外頭跑進來。


    “公主,公主,顧世子下午進了德勝門,這會兒到宮門前了!”


    乘月一臉震驚,慌的手足無措,忙叫雲遮同櫻珠為她換衣裳梳頭發,手忙腳亂了好一會兒,她便領著人奔了出去。


    一路跑到了乾清門前,乘月扶著白玉闌幹直喘氣。


    “什麽淺喜如狗,明明是深愛如狗才是。”


    這一時沒人糾正公主的話,雲遮為公主撫著背,她緩過氣來,往額上搭了個涼棚,踮著腳往門外看去。


    夕照落下來,同重階金頂的顏色相逢,光便上了色,益發顯得遲重而蒼涼起來。


    那玉階的盡頭,有一隊卸下了金戈鐵馬的護國軍軍士披著落日的萬丈金光而來,走出了肅殺而凝重的步伐。


    乘月的心在腔子裏胡亂的動,再度凝神看去,領頭的青年在落日熔金下緩緩行,也許是察覺了前方的聲響,他抬頭,深秀的眉眼生了光,鋒芒立現。


    是那位有著淩雲誌氣的少年了,乘月在他那一眼看過來時,心砰砰亂跳,立時便低下頭去。


    日升月落了五年,從前的竹馬高大如山,小青梅卻有些心意無措了。


    再抬眼時,顧景星已快近前,他的身後有一輛蒙了布的馬車,緊隨在他的身後。


    顧景星走時,公主不過九歲的稚齡,此時相見,公主卻已亭亭一樹高,長成了鮮妍明媚的樣子。


    他緩緩近前,垂首望著乘月,眸中有星。


    “……長高了。”


    哥哥的聲音怎麽和小時候不一樣了,可還是那麽好聽,乘月無比艱難地把自己的腦袋抬起來,心本來就跳的亂七八糟,抬起眼睫看到他頂頂好看的眼眉,她的心一下子就全亂了。


    “……不是說,給我帶了一份兒大禮?”乘月慌不擇言,把晌午小姊妹們的小道兒消息問了出來。


    顧景星微怔,看到了公主眼睛裏的期待,他略略思慮,向著身後一揚手。


    身後的士兵一把將蒙了黑布的馬車掀開一半,裏頭現出來一隻龐大的鐵籠,其中囚著一位壯實而彪悍的異族王子,驟見光明,異族人皺緊了眉頭,凶狠一眼望過來。


    “您想要這份大禮?”


    公主瑟瑟發抖,往顧景星的身側藏了藏,卻因為好奇又抱著顧景星的手臂,從後探出頭來。


    手臂墜著一份柔軟如雲的份量,顧景星頷首,“送您了。”


    異族王子:???

    公主:???

    作者有話說:


    寶寶們,下章更新時間是五月1號淩晨2點左右。


    愛你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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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相府眾人皆知,府裏有個七姑娘,生得是白皙柔美,一身魅骨,嬌滴滴的,弱不禁風。


    隻可惜,來路不明。


    丞相呂墨,權傾朝野,勢力滔天,為人心狠手辣,腹黑奸詐,對這七姑娘更是從不搭理。


    所以,府裏的三千門客和眾多女眷都在想,作踐七姑娘天經地義。


    眾女眷:撿來的姑娘,以後鐵定做人家侍妾或續弦,珠寶首飾,胭脂水粉不用給她。


    三千門客:聽聞七姑娘貌美傾城,柔弱無骨,不如去求求丞相,娶了這美人兒,得她一夜,就算是做鬼也風流。


    可就在所有人密謀著如何踐踏七姑娘時,七姑娘卻心不甘情不願,眼淚汪汪,挺著大肚子,在丞相的攙扶下,出現在了府裏家宴上。


    而她這一坐,竟坐在了丞相身旁,那個屬於丞相夫人的位置上。


    眾人麵麵相覷,瑟瑟發抖。


    呂墨身邊的貼身小廝卻連翻白眼:


    糊塗胚子,每日活在相府,竟不知丞相的臥房與那七姑娘的閨房之間,有一條密道。


    每日深夜,丞相都會穿過密道,進七姑娘的芙蓉錦鴛鴦帳,去親一親他救回來的,那個喜歡哭鼻子的七姑娘。


    嫣然每日的苦惱:丞相每夜都來擾人清夢,這覺還能不能好好睡了?


    呂墨每日的煩心事:嬌嬌怎麽每夜都在堵密道?這夫妻關係,什麽時候才能落實?

    一日,呂墨終於耐不住向嫣然抱怨,“嬌嬌,你為何一直要躲我?”


    嫣然裝作渾然不知,隻瞪大了眼睛問他,“死相啦,,人家盼你都來不及呢?怎麽會拒你呢?隻是,奴家這床尾也不知怎麽了,怎麽夜夜有老鼠啃我腳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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