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劉、方兩家
不過, 顯然這劉助手的滿腔柔情是直接潑到地上去的。
隻見紀明城把抱著的資料放到青山麵前的桌子上，然後就直接走到了安華麵前, 伸出手。安華明白他的意思, 把手放上去，就著紀明城的力道站了起來。
“老師，這位就是安華, 我的對象。”
紀明城口中的老師，就是那位比他先從樓上下來的中年男人。這位雲老師不止是紀明城的授業老師，同時也是這家京城機械研究所的副所長。
安華見對方聽完紀明城的介紹後，臉上露出點欣慰的神色。心裏暗暗好笑，臉上卻適時地展現出一個羞澀的笑容。輕聲細語地跟雲老師自我介紹起來。
這樣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麵，顯然讓劉助手肺都要氣炸了。
“紀哥哥，你回來京城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
安華眼角掃了一眼對方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 身體還特意貼到紀明城身邊, 認真地看著這師徒兩人的聊天。
至於邊上的劉助手, 則是無人理會。
安華以為這樣的情況下，稍微要點臉的人應該自動自覺地退場。沒想到, 那劉助手下一秒的動作突破了安華的想象。
隻見原本離他們一米遠的劉助手，忽然就往紀明城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這陣仗, 不知道的簡直以為她要上來打紀明城。
安華也沒做什麽, 隻是在對方即將碰到紀明城的那一刹那, 拉著紀明城立刻朝側方退了幾步。然後，這氣勢洶洶的劉助手直接就撲了個空。而且因為慣性的作用，整個人都撞到了一張木椅子上。把椅子給撞倒在地上, 自己也被帶著跌了個踉蹌。
紀明城看到這裏, 終於想開口說什麽。卻被雲老師伸手製止了。
“劉助手, 請你立刻離開我的研究室。不然，我會找方所長談談研究所以後的發展方向。”
淡淡的一句話，讓這位劉助手想要脫口而出的話給咽了回去。接著，她不甘不願地瞪了安華一眼，這才離開了這個充滿學術氛圍的辦公室。
安華被人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沒有覺得生氣，反而確認了心裏的猜測。
“明城，帶著你對象一起，咱們去裏麵聊聊。”
紀明城點頭，拉上安華，就跟著老師走到了他的私人辦公室。
到了這裏，就沒了那麽多顧忌。紀明城立刻問道：“老師，這劉美麗為什麽還留在研究所。她進來後，應該沒有任何研究產出吧！”
雲老師搖搖頭，語氣帶著些微嘲諷：“她是方所長的外孫女，我也管不了。我要真能管事兒，當年你母親就不會狼狽離開。”
“老師……”當年的事情，說來說去，不過就是君子被小人所害罷了。
短短的幾句對話，邊上的安華已經把缺失的部分拚圖給拚上，這讓她對紀家的事情又多了幾分了解。
隨後，這師徒兩人說了些專業性的東西，偶爾安華能聽明白一些，會點點頭，心裏默默記住。她的表現，自然引起了雲老師的注意。
所以，當對方得知安華居然是個女貨車司機的時候，滿臉不可置信。
“你這女同誌，還挺厲害的。剛看你好像聽懂了我跟明城的話，還以為你是相關單位工作的。沒想到，居然是貨車司機。”
安華一聽這話，笑著回了句：“開大貨車，不也是實踐發動機的最好途徑嗎？”
這樣的回答，顯然是雲老師第一次聽到。他愣了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對對對，實踐出真知。沒有用於實際生活中，咱們這動力係統研究得再厲害，那也是紙上談兵。”
於是，安華就從這麽一個詭異的角度，獲得了雲老師對她的認可。臨走之前，愣是被對方塞了好幾本動力係統的基礎課本。對方還頗為熱心地建議安排平時可以多學習這方麵的知識。
安華低頭看了看手中抱著的書，終於確定這位雲老師絕對是紀明城的老師。因為，兩人都有同樣喜歡給人送書本的習慣。
“想什麽呢？”兩人在研究所陪雲老師吃了頓午飯後，這才從裏麵走出來。
安華把手裏的書塞給紀明城：“在想你那劉美麗妹妹是哪裏冒出來的？”一想到對方那充滿柔情蜜意的“紀哥哥”稱呼，安華隻覺得雞皮疙瘩蹭蹭起來。
“等回去後，我跟你細細說一下。”安華點點頭。
兩人走到研究所大門口的時候，剛好遇到了一台吉普車從外麵往裏麵駛去。門口的保衛人員應該是認識那台車的。直接就把門打開，並沒有阻攔對方的意思。更加不用說登記信息查證件了。
安華抬頭看了一眼這特殊的吉普車。本以為隻是路過而已，沒想到那台車在經過他們兩人的時候，速度忽然放慢了下來。一張十分英俊、帶著些微歲月痕跡的臉龐，從車窗向他們這邊看了過來。確切地說，是看向紀明城。接著，吉普車加速朝研究所深處駛去。
安華被這人的眼神掃了一眼，腦海中的那根弦立刻繃緊。當注意到對方看向紀明城的目光時，安華下意識抓住了紀明城是手臂，眼神警惕了起來。
“沒事。”紀明城輕輕拍了拍安華的手臂，把人拉著，朝電車所在的方向而去。
這一帶算是人煙比較稀少的，安華看了看四周，見沒什麽人，直接問道：“剛剛那位，就是你以前說過的劉廠長吧！”
紀明城點點頭。他剛剛一瞬間肢體忽然緊繃了一刹那，在他身邊的安華是最清楚自己的反應。
“你還猜到什麽？”
安華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就知道對方並沒有被人影響。索性這裏沒什麽人經過，安華直接挽著紀明城的胳膊，靠過去小聲說了自己的猜測。
紀明城是知道安華的聰慧，隻是沒想到來京城不過半天的時間，她就能把紀家的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紀明城忍不住驕傲又自豪。驕傲自己有安華那麽一個好對象。自豪自己的眼光真好。
安華感覺到紀明城好像跑神了，趕緊拍了他胳膊一下：“快說，我猜得對不對？”
紀明城回過神來，點點頭：“八九不離十。不過，有一點你沒猜對。這古海婷跟劉美麗，並不是同父同母的姐妹。”
安華聽到這個，倒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難怪，古海婷跟劉美麗兩人身上，幾乎沒有一絲相似的地方。要不是紀明城說古海婷是那位傳說中的劉廠長女兒，她也不會把她跟劉美麗聯係到一起。
“具體老一輩的事情大伯跟我爸媽知道的比較清楚。我也是這次來京城，才知道這位古海婷的存在。”
安華聽到這裏，把疑問一一記下來，準備找她師父問個清楚明白。既然已經跟紀明城在一起了，那麽紀家的仇人，她就得搞清楚到底有多少個。
紀明城明白安華的意思，笑著說道：“別擔心。要是有危險，大伯不會讓我們過來的。而且，這姓劉的一家子，怕是快要倒黴了。不然，今年進口過來的機械，就不會送到京城機械廠，而是送到京城機械研究所了。”
安華一聽，聯想到現在已經是6月份了。離那個日子隻剩下四個月了。那麽，是不是說，這劉家也會在四個月後倒黴？
“別想那麽多，反正那些事兒離我們遠著了。”
——
另一邊，那台跟安華、紀明城兩人擦身而過的吉普車，駛入了研究所最裏麵的小樓後，終於停了下來。
車後座坐著的劉廠長，慢條斯理地從裏麵走了下來，一副不急不慢的樣子。
倒是前麵小樓忽然跑了個年輕姑娘出來，對著他就喊道：“爸爸，你要給我做主。”
劉廠長看了女兒一眼，眼神閃過一絲不耐煩：“不就是紀明城回來而已，你至於這樣丟人現眼嗎？”
“爸爸，你以前明明說過，可以讓紀哥哥跟我在一起的。”
劉廠長看著這個說著不要臉話的女兒，再想想那個從小就被帶走的女兒，臉色黑了黑。他沒有在外麵繼續跟女兒多說什麽。而是吩咐後麵跟著出來的保姆把女兒拉上，一起回到了小樓。
小樓裏麵，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子，正跟一個中年女人說著話。看到劉廠長進來後，老頭子沒什麽表情。倒是中年女人滿臉驚喜：“老劉，你可回來了。美麗這孩子，剛還鬧著她外公，要收拾動力係統那邊的人。”
整個京城機械研究所一共擁有一個正所長，三個副所長。這四個人每人主管一個研究方向的項目。而坐在那裏板著臉的老頭子，則是這個研究所的正所長。姓方，是劉美麗的親外公，劉廠長的嶽父。
涉及到動力係統那邊的事情，劉廠長微微皺了皺眉頭。那姓雲的可不是個普通人，這美麗怎麽那麽不懂事，老是跑到那裏去撒野。
“美麗，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少去動力係統那邊晃蕩。要是耽誤事兒，被那雲老頭子一狀告到上頭去，你外公也很難兜著。”
今時不同往日了，就連劉廠長這個曾經的既得利益者，現在也不敢讓嶽父這邊搞小動作。他可是知道，很多人等著揪他們劉家跟方家的小辮子。不過，這紀明城居然敢回來京城，怕是紀宏山那老小子那邊又有什麽動作了。
想到這裏，他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嶽父方所長。
“爸，是不是紀家的人有動靜？”
方所長搖搖頭：“就是回來提交研究資料而已。那小子要不是姓紀的，實在是配得上美麗。短短幾年時間，居然能讓汽車發動機革新了兩代。”
這一切，是當初把紀家人趕走的方所長沒有料到的。現在，看到紀明城的研究成功，他隱隱後悔當初不應該心軟。把這紀家一大家子人都給放過。現在外頭形勢已經開始對他們不利，他擔心姓紀的那幾個，會回來報複。
“要我去找明曉紅那邊打探一下消息嗎？”方所長的女兒方素芬立刻問道。
這明曉紅，就是紀宏山的前妻。明家跟方家是連續好幾代的通好之家。當初，沒有對紀家趕盡殺絕，也是看在明曉紅的麵子上。當然，另一個原因，是因為紀宏山的後台也很硬。他們不敢隨意下狠手。雙方博弈的最終結果，是紀家全麵退出了京城。
在邊上聽得雲裏霧裏的劉美麗，可不管什麽紀家、明家、方家的。她隻知道，小時候就想要一輩子在一起的紀哥哥，終於回來了。她要想辦法把紀哥哥給搶過來。
“外公、爸爸、媽媽，我想要跟紀哥哥永遠在一起啊！”
“行了，美麗。你都20歲了，該懂事了。那紀明城，跟你不會有結果的。還有，你是不是去招惹了海婷呢？”
一聽到這個，劉美麗就忘記了紀明城，反而跳了起來：“爸，你還好意思說我。是誰偷偷摸摸去看那個又瘦又矮的惡心女人。要不是我機靈，把古海婷給弄走了，你們是不是要舊情複燃。”
這話一出，倒是讓方所長跟方素芬臉上的表情難看了起來。
——
安華不知道方劉兩家人湊到一塊兒後，說了些什麽。這會兒她已經跟紀明城一起，找到了紀家留在京城的小院兒。
沒看到之前，安華真的以為是“小院兒”。等看到之後，安華有點轉不過來彎來。誰來告訴她，占地麵積五六百平米的二進四合院，居然是“小院兒”。而且，在這個住房緊張的年代，居然還能安生生地放在那裏，沒有人敢進去霸占著居住。
“這些是靠大伯的朋友幫忙，才保住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能窺知紀宏山的能耐。這樣一個人物，居然會窩在小小的市級運輸隊那麽多年。說實在話，安華總有種自己穿越就拿到人生贏家劇本的感覺。
“其實家裏也就這個院子比較大，剩下兩處都是占地麵積隻有一百多平、一進的小院子。那兩個院子，被我大伯借給了朋友暫住。”
安華心裏明白了紀宏山這樣安排的意思。不過，真沒想到，紀明城還真是個房二代。
看著眼前帶著古樸氣息的四合院，安華心裏隱隱感到一絲羨慕。她也要在這裏，買一套屬於自己的四合院。
“安華，進來啊！”
紀明城掏出一把非常特別的黃銅鑰匙，把沉重的大木門給打開。見安華站在屋簷下沒有說話，輕聲喊道。
安華回神，跑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長滿雜草的院子。
“這裏是門房所在的地方，就沒有怎麽打理。”
安華明白了紀明城的意思。外頭看著越破，越是沒人會跑到這裏來偷東西。而且，這時候，小偷這東西是有，但真不多。
跟著紀明城走到第二進院子的時候，一切就不同了。這裏顯然有人在固定時間過來清理。地上的雜草幾乎沒有。除了青磚地板有著一層薄薄的灰塵外，其他地方一看就知道打理得很精心。
兩人在這個四合院裏麵，消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直到晚飯時分，在外頭的烤鴨店吃了一頓烤鴨後，這才雙雙回到了賓館。
賓館裏麵，省進出口總公司的三個人都沒有回來。安華猜測應該是高主任帶著他們出去應酬了。而伍隊長那邊，則是所有人都在賓館的大廳裏麵吃飯。
看到安華跟紀宏山回來，五個大男人笑得一臉揶揄。跟安華最為熟悉的小路哥，倒是不好意思笑話師父的女兒。隻是關心地問了問他們今天去了哪裏。
“伍隊長，我們明天開始的行程怎麽安排？”安華把自己的問題問了出來。
他們這次的任務，說到底，隻是提車，然後裝貨回家，就是這麽簡單。雖然這車比較特殊，是淘汰下來的軍用運輸貨車。這貨，是從國外進口的先進設備。
但是，現在車沒有，貨沒見著。他們身為司機，總不能整天都耗在賓館裏麵。雖然出差的費用不用自己支付，但是安華是個講究效率的。並不願意時間被這樣白白浪費掉。
“明天應該要跟著高主任一起，先去機械廠看看設備。至於提車，應該要過幾天。車現在還在部隊，咱們這些外人不能進去。得等部隊那邊的人，把車子安排到外頭，咱們才能去提車。”
這話倒是十分有道理。安華來之前，也跟紀宏山打聽過，這淘汰下來的軍車，要怎麽交接。他們就是一普通人，部隊不會容許他們進去軍事基地的。所以，這車，最有可能，是部隊把車子安排到一個地方。然後，再通知他們過去提車，順便辦理交接手續。
至於交接車輛所需要的文件，全部都在伍隊長那裏。這次的任務，負責人就是伍隊長。安華覺得自己隻要聽從領導的吩咐就可以。
確認好所有事情後，安華就準備回去休息了。倒是紀明城，被路武給叫住，不讓他繼續跟著安華了。
順利把紀明城留下來的路武嘿嘿一笑。紀明城這家夥，大晚上的，還跟著安華，一點兒也不檢點。他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跟著安華一起上去，這像什麽話。
離開的安華不知道小路哥的腦回路這麽神奇。她跟紀明城本來就沒想要幹什麽甜蜜蜜的事情。
——
第二天，安華一大早就被同屋的鍾芳喊了起來。安華抄起手表一看，好家夥，才早上6點鍾。外頭的太陽剛升起。
“鍾姐，是要出發去哪裏嗎？”
鍾芳點點頭：“昨晚回來看你睡著了就沒吵醒你。今天咱們要一起去機械廠。高主任說要全隊人都去。你趕緊洗漱一下，待會兒我們一起出發。”
安華昨天已經事先得到了伍隊長那邊的提示，倒也不意外。隻是沒想到，時間要趕得那麽早。
大家在樓下賓館大廳吃了個早飯後，就坐上不知道高主任從哪裏弄來的客車，往京城機械廠而去。當然，這一趟旅程，他們帶上了紀明城這個編外人員。
京城機械廠位於京城的郊區，離他們居住的賓館開車，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安華上車後，沒有閉目養神。反而透過車窗，開始觀察這個年代，首都的繁華跟風景。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才。
京城的人顯然跟三花省、羊城又不一樣。這裏的人，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股子驕傲的勁兒，精神麵貌十分高昂。來來往往最多的交通工具，除了電車就是自行車。那一窩蜂往工廠而去的自行車，讓安華深深地感受到了這裏人生活水平之高。
“怎麽樣？這裏是不是很特別？”紀明城小聲問道。
安華點點頭：“這裏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跟其他地方不一樣。”
兩人小聲說著話，並沒有注意到全車人都時不時把目光放到他們身上。
“年輕真好！”高主任坐在後排，小聲嘀咕著。他邊上的伍隊長倒是瞥了他一眼：“說得你好像七老八十一樣。別羨慕人家小年輕。昨天跑了大半天，有確認好能帶回去多少設備嗎？”
這次三花省進出口總公司一共跟外商訂購了三套生產設備。主要用於五金生產、汽車噴漆設備等等工業性生產設備。這樣的設備十分搶手，高主任當初也是花了大力氣搞到貨的。
現在，所有的設備都在研究中，伍隊長不知道高主任能弄回去幾套用於生產。
高主任神秘地笑了笑：“總不會讓你的車隊空車回去的。”
伍隊長見他笑得那麽欠揍，又瞥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倒是安華，昨天給紀宏山打了電話問了些問題後，對今天的行程有了些期待。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房二代的紀師兄，真是讓人羨慕。感謝大家支持正版閱讀，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