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汲靈膽
黑暗中,一雙閃爍著微光的眼睛倏然睜開,沉靜而又銳利的凝目片刻,才又緩緩閉合。
柳清歡側靠在濕寒的石頭上,聽著洞外傳來的簌簌聲,那是頑強生長在崖壁上的陰蕨草被風吹動枝葉時發出的聲音,極其細微,但在如今這死水一般的環境中卻清晰可聞。
又歇息片刻,他抬手摸了摸腹部,那道被鬼鴞王撕開的傷口,在青木聖體強大無比的恢復能力下已經結痂,微癢感傳來,想來過不了多久便無大礙。
只是之前流了不少血,將衣襟污了一**,這時也沒法換,柳清歡只能忍受著衣服上血水乾涸后留下的血腥氣。
「可惜了這件法衣,現在裂了這麼大個口子,以後怕是不能用了……」
那鬼鴞王的實力接近八階頂峰,而他身上穿的帶有真魔字的法衣,還是那年在陰陽墟天回頭岸上得到的,品階低了些,所以沒頂住鬼鴞王蓄謀已久的那一爪。
低語了一句,小小的洞**又安靜下來,柳清歡靜靜的坐在黑暗中,回想著自進入箕斗仙府後發生的種種,並思索之後該要如何行事。
現如今看來,與歸不歸是走散了,不知何時才能會合,甚至還能不能會回都是未知數。
而沒有歸不歸在旁邊,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要麼他順著懸崖爬回頂上去,自行去探索箕斗仙府——那崖壁雖然又高又深,他又無法動用法力,但憑著強橫的肉身,要攀爬上去也並不難,只是要耗些時間。
要麼,與來時的目的不變,想辦法回到那條由亂魄煞魂玉築成的石階上,繼續尋找天祭老人的洞府。
老實說,柳清歡對那勞什子洞府興趣並不大,走到現在大半是因為歸不歸不放他走。
不過,退回崖上的選擇也並不比繼續往下走好多少,本來以他現在的合體修為進入水中日月這個秘境,便已算早了些,而箕斗仙府又是秘境中的秘境,就連歸不歸等大乘修士都趨之若鶩。
但凡他想要在此有所斬獲,就要面對重重危機,有的甚至可能是遠古大能留下的手段或者禁制,就像天祭老人的洞府,差點摔死,卻連門都還沒摸到。
而且就算脫了歸不歸的掌控,遇到其他幾個大乘修士,也實在難說——別人對他可沒有半點煙火情。
思索半日,一時卻是難以決斷,柳清歡嘆了口氣,卻是歇得差不多了,腹部的傷處也基本收口了。
「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無論如何行事,在這仙府內都是步步兇險……」
他伸了個懶腰,可剛抬起手,就碰到了兩側洞壁,背上無法收回的獰猙骨翼更是刮擦在岩石上,石屑土灰紛紛落下。
「呸呸呸!」柳清歡吐掉飛進嘴裡的石屑,方覺手腳都伸展不開,之前挖洞時只求能容身就行,也沒管舒不舒適。
現在他並不急著走,便想著把洞擴大一些,至少能站起身活動下手腳。
看了看這窄小的石洞,也懶得用手了,揚起銳利的骨翼一戳,就戳碎了一塊岩石,再將落下來的石塊往外一掃,十分利落。
「噗」的一聲空響,骨翼突然卡住了,柳清歡轉頭看去,卻原來是戳進了一條石縫中,而且還挺深。
湊近看去,那道縫應該原本便存在於山石中,有濕冷的風從內徐徐吹送。
柳清歡一怔,拿手探了探:果然有風,難道這石縫還連通著其他空間?
這麼一想,又不由一喜,手與骨翼齊上陣,扒著石縫便往深處挖。然而挖出七八丈遠,除了石縫變得寬了些,卻未見什麼隱藏的洞穴,或者堆滿珍寶的石室。
柳清歡因這發散的思緒暗自一樂,又忽覺以前似乎也這樣挖過洞,只一時想不起在何時何地了。
一塊塊碎石滾落到腳下,這期間山石中也出現過其他天然的石縫,不過他只朝著有風送來的那一道挖,也沒細記究竟挖出了多遠距離去。
就聽得一聲清脆的鳴音,柳清歡手下一頓,撿起那塊掉落的石塊。
「這是……」
如墨一般的色澤觸感光滑而又冰冷,成垂卵形渾然一體,點點瑩綠微光灑落出來,彷彿瑩蟲聚集而舞,奇幻而又美麗。其上有一個小小凹坑,正是骨翼刺出來的,卻沒將之擊碎。
柳清歡的手卻猛地一抖,將之扔了出去!
「汲靈膽!」
即使柳清歡現在的靈力無法動用,但剛剛那石頭拿在手中時,卻依然能感覺到經脈中的靈力猶如風捲殘雲般,被快速吸走!
柳清歡駭然不已:「此地竟有汲靈膽!」
汲靈膽,靈礦的一種,因形似膽而得名,極其罕見。但只要出現一塊,方圓百里內的靈氣便會被其吸得一乾二淨,淪為不毛之地。
而隨著柳清歡繼續挖掘,又有數塊這種膽形的靈礦石被挖了出來,讓他完全不敢用手碰,只能用骨翼將之撥得遠遠的。
同時,一個可怕的猜測也浮現出來,這處深淵會成封禁靈力,極可能與汲靈膽的存在大有關係。
「那得有多少汲靈膽,才能將這麼**地域變成禁靈之域?難道.……是礦脈?」
彷彿為了印證他的猜測,山石中的汲靈膽越來越多,一塊摞著一塊的出現,讓人幾無下手之處,稍不注意,便會挨碰到,僅剩不多的靈力也被吸走。
越來越空虛的經脈甚至讓他產生了撕裂般的疼痛,柳清歡不由心生退意。
要不,還是算了吧?
這時,卻有一絲沁香幽幽飄送而來,就如久旱突逢甘露,讓柳清歡精神為之一振,再聞,卻又聞不到了。
他決定繼續挖下去。
就算靈力被吸空,反正此地也用不了靈力,留著也沒什麼用。
隨著一聲噗響,骨翼再次刺空,水氣撲面而來,柳清歡站在了一個巨大的地下湖泊邊,而湖岸四周到處瑩光飛舞,仿如墮入美妙夢境之中,一片旖旎爛漫之景。
柳清歡卻只覺膽寒,半晌未敢動彈。
定了定神,他跳上一塊沒有瑩光的黑石,忽然又聞到了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不由低頭看向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