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生不生死不死
其他人很快跑得沒蹤影，剩下的兩三人也在緩緩後退，只要有風吹草地就會轉身就逃。
柳清歡原地就站得遠，在一處宮殿轉角處。
許蘇與雲錚落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道：「這便是那武將軍了吧，看上去……」
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柳清歡卻已經明白。因為他也以為武將軍會是個魁梧大漢之類的，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個瘦削的少年模樣。
便見武將軍一步一步走下山道，根本沒看在場的修士，而是對著立在廢墟當中柱著長刀的高大將領道：「南弟，放棄吧……」
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之感，含著隱隱的嘆息之聲。
柳清歡三人互遞眼色：「情況好像有些不對。」
雲錚道：「看看再說。」
就聽那高大將領冷笑：「放棄？其實你再晚下來一會兒，這話就不用說了。趙武，你想求死是你的事！」
趙武在最後幾級台階上站定，平靜地道：「我倒是想求死，可惜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卡在這半途上。」
「當年是你自己同意的！」高大將領暴吼道，情緒極為激動：「你同意練《逆凡化塵神功》，這裡所有人都是你親手選出來的！」
「是啊……」趙武語氣輕柔地道：「所以他們都恨不得我死，可是啊，他們卻殺不了我。」
趙武的目光意味不明地掃過柳清歡，又轉向另一邊。那邊，凈覺依然在超度幽魂。
柳清歡浮起怪異之感，心想這也太離奇了……
趙南勉強忍住自己的怒氣：「趙武，我不管你想幹什麼，既然你不想指揮幽武軍了，就把幽蕭還給我，你愛沉睡多久便多久。看看，看看！幾隻小賊都能闖進皇宮裡了，現在我們的大軍成什麼樣……」
「南弟，你不累嗎？」趙武打斷他的話，緩緩走向他：「就算成一盤散沙又怎麼樣呢？就算把這不歸墟統治得鐵桶一般又怎麼樣呢？南弟，我們已經死了很多年了，被永生禁錮在這裡，天天對著黑暗的天空，你就不覺得膩嗎？」
「所以這就是你讓幽魂軍散去的原因？」趙南道，然後怒吼：「就是因為你膩了，你不想玩了，所以你就不管了！你不僅不管，還把幽蕭搶走，讓我也管不了！你怎麼不一直睡下去，這裡不需要你，把幽蕭給我！」
說著，手中偃月長刀斬破長空，刀光如奔騰咆哮的血狼，直斬向趙武。
「是啊，我累了。」趙武伸手一揮，便將刀光揮散，疲憊地道：「自從把趙家所有人殺乾淨后，我就累了。以前也只是你想一直統治下去而已，可是，這生不生死不死的永恆歲月，我已經過夠了。」
「哼！」趙南冷笑道：「我還沒有過夠，我覺得這就是長生不死！」
「呵呵，好個長生不死！」趙武以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可是你知道，時間越久，你會忘記自己是誰，記憶會慢慢消失，最後只剩下一個軀殼嗎？」
見趙南要反駁的樣子，他搖了搖頭，繞過他：「算了，你愛怎麼想怎麼想吧。當年你就權欲熏心，不僅非要我拿出《逆凡化塵神功》，明明知道後果，還自己躲著修鍊，簡直是愚不可及……」
趙武不再理身後咆哮的趙南，一步步走向柳清歡三人。
旁聽完趙氏兩人一席對話，已經讓柳清歡他們驚訝不已。見趙武走來，三人連忙戒備，各自招出法器，但卻沒有後退。
趙武在離他們三丈之處才停下，靜靜地打量他們，喃喃自語道：「我有多久沒見過活人了，時間又過幾百年了嗎？生人，你們因何來此？」
半晌，雲錚笑道：「聽說你們這裡有個傳送法陣，所以我們來看看是傳送到何處的。」
「你們想去哪兒？」趙武問道，見沒人回答他，他也不以為意：「如果你們指的是當初趙家建來準備用作逃離趙國的傳送法陣的話，那法陣早已被我毀了。」
「你跟趙家有仇？」
趙武淡淡地點頭：「當然。當年他們拿我當替死鬼，準備拋棄我等逃跑，我自是不可能讓他們得逞，於是我便把法陣毀了，然後把人全殺了。」
柳清歡和雲錚都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也便作罷，反正他們也沒抱多大希望。
「這傢伙不好對付，我們是不是乾脆撤走算了？」雲錚傳音道。
「嗯……」柳清歡正考慮，卻聽趙武又道：「如果你們要找傳送法陣，我這倒是還有一個，那個可比趙家建的粗糙玩意大得多。」
「什麼？！」雲柳二人同時驚叫出聲。
「就在那座山裡，有一座古老的大傳送陣，但破碎了一個角。當年趙家本想通過那個陣逃跑，結果沒人會修復，所以只好另建了個。你們若是想去看，我可以帶你們去。」
柳清歡三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情形很是詭異。
許蘇靠近他倆，傳音道：「這傢伙不會是一直在演戲吧？把我們先引誘到他的老巢里，然後再殺掉。」
「嗯，的確有這種可能。」雲錚道：「聽他們的意思，這裡的無數幽魂都源自此人之手，可謂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柳清歡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盯著趙武道：「你是想從不歸墟中解脫出去？」
沒想到趙武搖頭笑道：「我自知罪孽深重，加諸我身的詛咒是連你們那個和尚朋友都超度不了的。你們知道十八層地獄嗎？」
「啊？」柳清歡不解。
「十八層地獄，每一地獄比前一地獄，增苦二十倍，增歲一倍。就算是第一層，換算成人間時間便是一百三十五億年。而不歸墟，便是我永恆的囚籠。我們在這裡不能修鍊，不能」
「你應該看到了我用青蓮業火吧？」
趙武輕輕一笑：「不錯，但別的幽魂被青蓮業火焚盡業債后可再入輪迴，而我，以及趙南，則會飛灰煙滅。因為我們都是在明知後果后，也自願修那《逆凡化塵神功》的。」
遠遠傳來一聲冷喝：「你要死別拉著我！」
許蘇低語道：「《逆凡化塵神功》是何種功法，修鍊后竟然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