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回家
帝都貴族區的邊緣地帶，柯文納斯子爵的宅邸里，依舊是那個厚厚天鵝絨窗帘遮掩的書房裡，柯文納斯子爵正緊皺著眉頭聽布朗的回報：「子爵老爺，我們的人從監察部打聽回來的消息是，弗蘭克少爺已經被監察部帶回帝都，此刻正關押在監察部牢房，罪名是……是……」
「是什麼罪名？你放心大膽地說就是！」
「是……是……弗蘭克少爺的罪名是謀害帝國皇儲！同罪的庫倫男爵已經被元老院剝奪了爵位和封地。」
「謀害帝國皇儲？這怎麼可能？弗蘭克不可能做這種無智之事！這到底是什麼人在陷害弗蘭克？」布朗打探到的消息讓子爵大吃一驚，若是別的罪名，只要豁出這張老臉走走關係，倒也能將他撈出來，但牽扯到皇儲身上，那就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子爵能夠觸碰得到的了。
「這個……聽說是在南方平叛軍中時，弗蘭克少爺以自己隨軍法師的身份命令偵察營的李奧少爺前往南方偵查敵情。李奧少爺完成任務回營后，李奧少爺故意設下陷阱誣陷弗蘭克少爺假冒軍令和搶奪軍功。誰都沒想到的是，李奧少爺的那位朋友的真實身份竟然是雷蒙德皇子，弗蘭克少爺被雷蒙德皇子指證，證據確鑿無可辯駁，當場被捉拿下獄。」布朗抬起頭來，一股腦地將自己捏造地一番事情說了出來。
「而且聽說昨晚魔法學院的副院長親自前往帝國監察部詢問此事，不過據說他出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回到家以後一連摔碎了好幾件平日珍愛的瓷器。」
「噝！」布朗的話讓柯文納斯子爵再次倒吸一口冷氣，連魔法學院的副院長都沒有辦法的話，那弗蘭克這次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這一連串的噩耗讓昔日尚算得上精明得柯文納斯子爵一時間方寸大亂手足無措。
「兩位少爺相爭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最近的幾個貴族沙龍派對都沒有給咱們府上發請柬，估計已經有很多人打算保持距離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咱們柯文納斯家會成為整個帝國的笑柄。」雖然布朗的態度恭敬依舊，但他的話卻句句像一把把利劍一般刺痛柯文納斯子爵的心肺。
原本身子骨就一直不太好的柯文納斯子爵此時更是臉色灰敗如土，眼中也失去了神采，如果不是身上的一身奢華服飾的話，就說是街邊的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都有人信。
見子爵獃獃地有些出神，半晌都沒有什麼回應，布朗低垂地臉上現出一絲陰險地笑意：你們柯文納斯家也有今日！慢慢來，弗蘭克只是第一個而已！
「子爵老爺！其實現在我們也不是沒有辦法救出弗蘭克少爺的。」
布朗的一句話讓已經陷入絕望中的柯文納斯子爵再度燃起一線生機：「哦？布朗，你有什麼好主意？快說，快說！」
「其實這一系列的事件都是因李奧少爺而起的，如果不是李奧少爺，弗蘭克少爺不會被設計陷害，再說雷蒙德皇儲之所以咬住弗蘭克少爺不放，一定要將他定罪，恐怕也是想幫李奧少爺出氣，現在最關鍵的人物就是李奧少爺了。如果真得想救弗蘭克少爺，那麼子爵老爺只需要說動李奧少爺，估計皇儲那邊應該不成問題。」布朗的這個主意讓柯文納斯子爵先是一喜，然後又是一僵，所有的希望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兩位少爺相爭，對您來說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最是為難的就是老爺您了。要保弗蘭克少爺，李奧少爺肯定會記恨您的；可是如果選李奧少爺，那弗蘭克少爺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布朗的主意無異於一杯毒酒，不管選擇哪一個都必須要放棄另一個，但對於現下的柯文納斯子爵來說，卻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唉！布朗，你去跑一趟吧，請李奧少爺務必回來一趟，就說我有要事要見他！」柯文納斯子爵左右思忖了一番后，無奈地吩咐布朗。
哼哼！果然不出所料，你還是選擇了弗蘭克，將最有潛力的李奧放棄，真是個有眼無珠的昏庸老頭，枉費我父親忠心耿耿地服侍你那麼多年。布朗一邊領命退齣子爵的書房，一邊在心中暗想道。
這也是柯文納斯子爵多年來固化的印象帶來的慣性思考，對長子弗蘭克的鐘愛，弗蘭克那得天獨厚的魔法天賦也從未令柯文納斯子爵失望過，在子爵心中唯有弗蘭克才是自己認定的繼承者。至於李奧，自始至終柯文納斯子爵就從未對他報過任何希望，再加上布朗暗動手腳，將李奧那種種不可思議的表現給子爵的消息中剔除掉，布朗故意誘導子爵以為李奧依舊是那個不成材的廢物。
只要借著子爵的手將表現越來越逆天的李奧從柯文納斯家族驅逐出去，剩下一個心胸狹隘驕傲狂縱的弗蘭克就好對付得多了，只等柯文納斯子爵一歸天，隨便動動手腳就能夠除掉弗蘭克，到時候柯文納斯家族的一切就自然就是布朗的囊中之物了。不得不說，布朗的陰謀很有可能會實現，而現在事情也正朝著布朗所希望的方向發展。
柯文納斯子爵的傳話很快便遞送到了李奧那裡，即便是再不情願，李奧也不得不回到那個毫無眷戀的所謂的家，去見那個自己所謂的父親了。
這次回到柯文納斯府邸，李奧的身邊依舊是一個老僕馮錫范隨行左右，但與先前被驅離不同，此次回來可以稱得上是衣錦還鄉，不管是門口的門房還是家中的女僕一個個都是畢恭畢敬的，甚至還有那膽大風騷頗有幾分姿色的上前暗示挑逗幾句，畢竟李奧現在已經是帝國正式冊封的男爵了，如果能夠攀的上這棵高枝，登堂入室成為男爵夫人或許比登天還難，但做一個男爵府上的女管事，也會比現在的女僕身份要好上幾分。
這些下人們突如其來的熱情讓李奧頗有幾分不適，兩世為人李奧都不是那種能夠左右逢源閱遍花叢的人，不過作為男人來說心裡依舊是有些暗爽的。
布朗早已經在宅邸大廳里等候李奧了，此刻看到李奧的到來，布朗的心中閃過一絲火熱，計劃已經啟動，李奧將是柯文納斯家的第一個犧牲品，然後就輪到子爵和弗蘭克，不久的將來這裡就會改姓斯特里奇了。
「里奧少爺，許久不見，您一向可好？」布朗虛情假意地上前向李奧行禮問好。
看著眼前這恭敬地布朗，李奧感到略微有些尷尬，畢竟他的父親就是被馮錫范殺死的，這時看到布朗，李奧心裡總有些彆扭。
見李奧沒有說話，似乎是察覺到了李奧心裡的不自在，一直默默跟隨在李奧身後的馮錫范開口：「不用多禮了，柯文納斯子爵召李奧少爺回來見面，我們最好還是先去見子爵老爺吧！」
「是，是！」布朗絲毫不以為忤地應道：「子爵老爺現在就在二樓書房等候少爺呢，請少爺自行上去便是，這位老爺子請在大廳等候吧。」
李奧向馮錫范點了點后，便自己一個人上了二樓。
柯文納斯子爵的書房依舊是那麼的壓抑沉悶，厚重的天鵝絨窗帘幾乎掩住了大半窗子，只有稀稀疏疏的幾縷陽光從窗帘的縫隙中投射進來，空氣里的灰塵在陽光的映照之下星星點點纖悉無遺。
「咳咳！李奧進來吧！」聽到敲門聲的柯文納斯子爵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重重地咳了幾聲后便出言召李奧進來。
當李奧推開門見到柯文納斯子爵后，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頭髮雪白滿臉皺紋的人就是自己地父親，原本身體一直抱恙的子爵被近期一連串的事情打擊得像是變了個人，彷彿一夜之間便蒼老了幾十歲。
「父親，您要見我？！」李奧的話不多，實在是不知道該對這個前身的父親說些什麼。
「是的，李奧！」柯文納斯子爵的話稍稍一頓，似乎是在組織自己的語言。「自從南方大公宣布叛亂以來，你和弗蘭克之間……，尤其是你，李奧，你不再像以前那樣庸庸碌碌默默無聞，你身上的變化簡直出乎我的意料，讓我都難以置信！」
「那麼，我的兒子，你不向我解釋一下你身邊這一系列變化都是怎麼回事嗎？」柯文納斯子爵憔悴的面容上露出一股厲色，他那布滿皺紋和愁容的臉上，一雙眸子卻亮的嚇人。
「你身邊的那個老僕，那隊精銳士兵，還有你在南方的一系列作為，不向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子爵的聲音漸漸高亢起來。
李奧並沒有因為子爵的質問而動搖，雖然子爵如此嚴厲地瞪著他，陰暗壓抑地書房環境，嚴辭質問之下換成別人恐怕早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可是李奧心裡自知，這一切都根本無法像子爵解釋，難道要告訴他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而是鵲巢鳩占的地球人？難道要告訴他那些屬下都是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神靈的恩賜？
不說這一切子爵會不會相信，但這些都是李奧心底最隱秘的秘密，是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講的，所以現在的李奧根本就沒有理會子爵的嚴聲質問，低垂著頭像是要將地毯上的紋路理清一樣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