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決策
沿著皇家侍衛們的指引走出長殿，回想起適才加文十二世的一番聞詢和封賞，李奧的心神仍是忍不住一陣恍惚，這和藹得像是個鄰家老頭的就是帝國皇帝？自己這就正式成為帝國貴族了？
從長殿中走出，在通往甬道的長長階梯下，三位精神烱爍的老者靜靜地站在那裡，似乎是在等候皇帝陛下的召見。路過幾位老者身旁，李奧微微晗身敬禮后便欲離去，其中一位面相慈善和藹的富態老者開口：「李奧·柯文納斯，恭喜你！十八歲的帝國男爵！刷新了帝國因功封賞的最年輕記錄！」
聽到老者這麼一說，李奧愕然回首望去，皇帝陛下才剛剛在長殿中宣布的封賞，殿外這麼快就知道了？這幾位到底是誰？竟然如此神通廣大！想到這裡，李奧才發現幾位老者身上都是同樣的短袖束腰外衣，右肩上的紫色條紋代表著……帝國元老院？
似乎是覺得李奧後知後覺的表情頗有意思，幾位老者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神秘友善的微笑。
「小夥子，很有前途，有魄力有擔當，我們這些老東西都很看好你，不過年輕人一定要能夠經受得起誘惑，能夠堅定自己的信念才能成大事。要知道，帝國貴族不僅僅是享受封地和爵位帶來的收益，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對帝國的敬畏和忠心！千萬不要因為權勢和利益而失去原則，一旦行差踏錯，可就是自毀前程！」一位身材削瘦神情有些嚴肅的老者正聲道。
「好了好了！索羅，你這個怪老頭，不要對小朋友那麼嚴厲，會嚇壞他的！」那位富態老者開口哈哈笑了幾句，沖著那削瘦老者搖了搖手，沖淡了老者索羅開口而略顯緊張正式的氣氛。
「好啦！我們幾個老頭子就不要耽擱人家年輕人的時間了！」剩下那位老者向李奧輕輕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那胖胖的右手中指上佩戴的黃金元老指環更是表明他崇高的元老身份。
李奧恭恭敬敬地向三位老人行了一個貴族禮告別後，便轉身踏上甬道走出皇宮。當燦爛的陽光再次灑滿全身，溫暖的陽光瞬間便驅散了從皇宮裡帶出來的寒氣。抬手搭在眉間遮擋刺眼的光線時，李奧這才突然回想起來，帝國情報監察長好像就是索羅·加文大公，剛剛長殿外那位神情略顯嚴肅的老者索羅似乎就是……天哪！帝都里人人為之色變畏之如虎的監察長索羅大公剛才竟然跟自己說了幾句話！幾位帝國元老還稱讚了自己！真是神奇的一天啊！
一走出皇宮，便看到內伊那英俊挺拔地身影正在宮門外等候著，馮錫范那微微佝僂的身子毫不起眼地縮在他的影子里，身後是一行持盾排列的羅馬步兵佇立在側，將原本就高大的內伊映襯地更是帥氣瀟洒。
見內伊等人向自己迎了過來，李奧強抑住翻湧的內心，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笑容：「內伊！好久不見！聽格里曼說在帝都的事業開展的還不錯，辛苦你了！」
內伊上前向李奧輕輕行了一個貴族禮，在彎腰的同時向左右兩側瞥了瞥，低聲對李奧說：「少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已經準備好了落腳之處，您先跟我來吧！」
說完，內伊招了招手，一輛馬車駛了過來，將李奧一行人帶到了帝都住宅區的一處僻靜院落。可惜內伊雖然行事謹慎，但帝都之中想要遮掩行跡又豈是件易事呢？李奧一行人的一舉一動早就落入了有心人的掌握之中。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讓我有些不可思議！看起來帝都最近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李奧在聽完內伊對帝都近期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布朗在背地裡搞出來的事情后，皺起了眉頭。
「我這次不僅見到了皇帝陛下和皇後殿下，還被授以了男爵的爵位，封地還沒有定下來……」一邊整理著思緒，一邊將自己入宮的各種見聞詳細地講給眾人聽，李奧感覺有種奇怪地感覺，皇後殿下雖然表現出了敵意，但並沒有過於刁難，而是順著皇帝陛下地意思落實了封賞，事情好像順利地過了頭，再聯想到殿外幾位元老地話，李奧覺得自己恐怕已經深深地陷入了帝都權貴們爭鋒奪利的漩渦之中。
聽完了李奧地講述，馮錫范沉吟了片刻后掐著頜下幾縷鬍鬚道：「目前帝都局勢詭譎，牽扯到皇儲奪嫡、帝后兩黨之爭，我們這種小門小戶的實在不宜牽扯進去，不然恐有毀家滅門之災啊！」馮錫范所說的，李奧當然也能想到，畢竟中華上下幾千年的朝代更替，向九龍奪嫡父子相殘這種事層出不窮，有那麼多事例擺在眼前，不由得李奧不小心謹慎行事。
「眼下最好就是低調低調再低調，最好是能夠找個借口遠走高飛，回咱們的哈魯納村，到時候山高皇帝遠，不管帝都朝局如何更替變動斗與咱們沒什麼關係。」馮錫范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一個字：躲！
「不！我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應該就這麼放棄！」馮錫范地話音剛落，李奧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內伊就激動地站起來，聲音雖然不高但一字一句都鏗鏘有力地說：「現在皇帝垂暮後繼無人，皇后一黨有鳩佔鵲巢改朝換代的野心，雖然局勢動蕩風險甚大，但是這其中蘊藏著十分珍貴的機會，就看我們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李奧緩緩抬起頭注視著內伊，李奧隱約已經領會到他的話中玄機。
「皇帝年邁，皇后雖然育有二子，但皇長子已夭，二皇子天資有缺狀若孩童，原本朝中都以為無人能夠繼位，所以後黨才能夠得以猖狂。但是，不管先前皇后如何掩藏如何淡化三皇子的存在，現在三皇子雷蒙德突然嶄露頭角，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與少爺一同建下平定三省叛亂的不世功勛，已經是天下皆知了。有了三皇子的存在，無疑是給所有心向皇室的人一記強心劑。我相信皇帝陛下也是心知肚明的，可以預測，不管是為了帝國還是為了加文一族，雷蒙德皇子必定是儲君的最佳人選！現在少爺與雷蒙德皇子有過一番共歷生死的交情，此時正是從龍建功的好時機啊！」
內伊一番話說得是慷慨激昂有理有據，從他英俊的面龐上那雙淡藍色玻璃一般的眼睛里似乎冒出來一股名叫野心的情緒，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不錯，不愧是埃爾欣根公爵，對局勢的分析有著相當清晰獨到的見解。」李奧輕輕鼓了鼓掌，稍稍停了停組織了一下想說的話：「正向你所說的那樣，這件事若成，則從龍附驥貴不可言，但是風險過大了。要知道，現在皇后一黨已經權傾朝野，完全掌控了政事，即便是雷蒙德登上儲君之位，皇后就算奈何不了他，但想要拿捏我們可以容易的很，到時候我們很可能會壯志未酬身先死！」
「所以我還是比較贊同馮師傅的看法，這次我已經拿到了預想中的爵位，等到封地確定下來，我們就立刻前往封地，這樣不管瓦魯帝國皇室如何更替，我們都沒有損失！」李奧和馮錫范還是比較趨向於農耕民族那種尋求寧靜平和生活的想法。
既然李奧已經決定了，作為屬下的內伊自然也不能再反駁什麼，只好無奈地抬手使勁兒揉了揉自己的金髮，「唉！」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不過李奧已經身處帝都漩渦之中，又豈是那麼容易脫身的呢？
第二天一早，沿街叫賣帝國邸報的孩童那清脆的聲音便從大街小巷傳了過來：「皇帝陛下厚賞平定南方諸省叛亂的功臣！帝國後繼有人！雷蒙德皇子正式冊立為儲君！柯文納斯家族次子李奧授男爵！」
沒過一會兒，皇宮內侍前來通知李奧赴帝國元老院接受授爵，皇帝陛下已經在昨晚決定好了他的封地位置。
帝國元老院，一個掌管著整個帝國所有貴族升遷貶謫的地方，時刻懸在帝國貴族頭上的一道緊箍，哪怕是帝國皇帝陛下本人也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面也必須屈從與元老院的意志，畢竟元老院有一項重要職責便是監督皇家血脈的延續與正統。
如果不是有人引路，李奧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的這片小院便是威名赫赫的帝國元老院之所在。不過是約有三進的院子，左右兩個院子分別掌管著封授升遷、貶謫革除，最裡面的是元老們議事之處。
院子里種著幾叢薔薇，院牆上的牆泥已經有些斑駁脫落，露出了青黑色的石磚，背陰的角落裡布滿青苔，地上鋪的條石在數百年間已被踩得圓潤光滑幾可照人，整個院子簡陋樸素至極，若不是門口默然肅立的皇家守衛，根本就沒有一丁點實權衙門的樣子。
李奧隨著皇宮內侍的指引走進升遷內院，一進門，便看到了昨日殿外的偶遇的那位富態老者端坐在院內堂屋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