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敗退
隨著一聲尖銳刺耳的號角聲，從美人溝那鬱鬱蔥蔥的密林之中，湧出無數身穿灰色精甲的南方士兵。雖然是在半路遇伏，但畢竟灰熊軍團是瓦魯帝國四大精銳軍團之一，在軍團長麥克休納和各級軍官的指揮下，灰熊軍團的士兵並沒有因為伏兵突然出現而造成慌亂。
「以各營各隊為單位！盾甲兵分列左右，護住兩翼！槍兵在後，注意攻擊口令！弓弩兵居中，不要浪費箭矢，瞄準后再射！」灰熊軍團的反應很快，麥克休納軍團長的命令在各隊主官口中高喊著，迅速傳遍了整個行進隊伍。
隨著麥克休納的命令，原本一條長蛇狀的行進隊伍迅速收縮成一個個陣勢，並且在小步挪動，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以便相互支援。
在小山包上居高臨下觀察敵情的威廉·瓦格納見到灰熊軍團在短時間內便列好陣勢，不禁暗嘆一聲：如果南方也有如此精銳作戰軍團，再加上南方三省的富庶，哪怕一統帝國都是有可能的，可惜這麼精銳的額軍團竟然會愚忠於那個昏聵的帝國皇帝。
「盾甲兵穩住！」「長槍兵突刺！再刺！」「弓弩兵自由射擊！」一道道命令從灰熊軍團的防禦陣勢中傳出，如潮水般的灰甲南方士兵仗著身上精鋼打造的盔甲利刃洶湧地撲了上來，卻被盾甲兵的巨盾所阻擋在陣勢之外，從巨盾的縫隙間，一柄柄長槍倏倏斜上刺出，角度刁鑽地避過厚重的胸甲刺入南方士兵的頸項。隨著長槍的收回，在灰熊軍團陣勢外，一圈南方士兵便永遠地躺在了地上。
南方軍團在密林中設伏，以逸待勞伏擊疲憊行軍的灰熊軍團，戰鬥一開始就已經佔盡上風，可惜當兩軍甫一接觸時，南方軍士兵雖有精甲利刃，卻如海浪拍岸一般，洶湧而來黯然而去。
「可惡！」威廉看著山下的南方士兵發動著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卻始終沖不破灰熊軍團的防禦陣型，白白將無數士兵的性命留在了那裡。
「負責進攻的軍官都在幹什麼？！我們的弓箭手呢？命令所有弓箭手都上樹！居高臨下射擊！我就不信射不死這些灰熊！」一聲咆哮從威廉的口中勃然而出，不過雖然生氣，但威廉依舊發出了正確的指令。
隨著南方弓箭手從樹冠上居高臨下的俯射，灰熊軍團陷入了困境。雖然灰熊軍團的弓弩手努力地反擊，但他們身處空地中，而南方弓箭手有樹冠的遮擋，雙方對射並不公平，沒有多久，灰熊軍團的弓弩手便死傷殆盡。
沒了敵方弓弩手的牽制，南方弓箭手更是將身上的箭矢盡情地揮灑到灰熊軍團士兵的頭上。看著身邊士兵一個個的倒在敵軍弓箭之下，麥克休納軍團長痛苦地閉了閉眼，向身邊的副官問道：「向格里芬斯侯爵求援的士兵是否已經派出？命令后軍加速推進，務必清理掉埋伏的敵軍！還有，傳令收縮陣型，讓熊崽子們都撐住！」
硬撐下去地決定是有效果的，因為輕裝伏擊所以南方弓箭手每人所帶的箭矢並不多，原本頭頂四處亂飛的羽箭漸漸變得稀疏，過不了多時便停了下來，雖然灰熊軍團的陣勢有如被猛獸撕咬過一般殘缺不全，但在各隊軍官的指揮下，很快便重整完畢，只不過各營各隊的陣型縮水了很多。
「為什麼停止射擊？！」山頂上，威廉·瓦格納像是要吃人一般地問道。
「是……是因為我方弓箭手所帶的箭矢已經用完！」一名南方軍官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廢物！戰後所有輜重軍官都官降一級！」威廉聞言，一面氣急敗壞得來回走動著，一面看著山下的形勢說：「命令所有軍團全體壓上，務必要用最短的時間將他們消滅。不管軍官還是士兵，只要殺一人便賞一金幣，上不封頂。但若有怯戰不前，就地格殺！」
隨著威廉的軍令傳遞到山下各南方軍團士兵的耳中，所有士兵的氣息頓時粗了起來，即便是富庶的南方，一枚金幣也足以抵得上三口之家一個月的花銷，更不用說上不封頂了。
隨著一聲令下，南方士兵猶如出枷的猛虎一般撲向灰熊軍團，那股捨生忘死的勁頭令麥克修納心中一凜。不知道南方人用了什麼手段讓這些原本鬥志並不堅定的士兵變得如此勇猛。
很快，便陸續有幾個圓陣被士氣高昂的南方士兵衝破，雙方士兵陷入了生死肉搏的苦戰之中。而噩耗也接二連三地傳了過來。
「你說什麼？！」麥克修納軍團長雙眼怒張，狠狠地瞪著地上跪伏的傳令兵。
「報告軍團長大人，那些南方人實在是太多了，后軍無法衝破敵軍的阻攔，被擋在了山溝外。我們沒有找到格里芬斯侯爵，私兵營聽說灰熊軍團遇伏，已經全軍怯戰而逃了！」傳令兵帶著哭腔將壞消息一一道出。
只覺得眼前一花，麥克修納軍團長險些仰倒在地，幸虧身後的副官即使上前扶了一把。
「格里芬斯！你這個狗賊！身為帝國平叛軍總指揮，竟然怯戰私逃！」麥克修納雙拳緊握，怒吼一聲！
看著眼前不斷有士兵被南方軍砍倒在地，耳中聽著那震天的廝殺聲、慘叫聲，麥克修納知道已經回天乏術，灰熊軍團此戰已經必敗無疑了。
「傳我命令！所有士兵以營、隊為單位自行突圍！希望帝國庇佑將士用命，能夠讓我們順利逃脫吧！」此言一出，正值壯年的麥克修納軍團長彷彿泄了氣的氣球一般渾身癱軟下來。
當凄厲的撤退軍號響起，不管是依然保持陣型的灰熊士兵，還是已經被衝破陣型陷入肉搏混戰的灰熊士兵，都齊齊向麥克修納的軍團旗所在望了一眼，見軍團旗已經斜指後方，所有的灰熊軍團士兵齊齊發喊一聲，所有陣勢頓時散開，士兵盡數轉身向來路衝鋒。
見灰熊軍團士兵主動散開陣型，南方士兵見之大喜過望，紛紛撲上來準備捉對廝殺，卻不料灰熊士兵毫不閃避，對左右兩側的攻擊視而不見，只顧向來路衝擊，凡是擋在商道上的敵軍士兵都被拼了性命的灰熊士兵砍翻在地。
「不好！灰熊軍團要逃！」聽到那一聲凄厲的軍號，威廉的腦海中一下子閃過這麼一個念頭。
「命令所有士兵全力阻截！務必要將灰熊軍團留下，絕對不允許他們活著逃回去！」
此刻的美人溝，帝國軍與南方軍的士兵已經殺紅了眼，雖然灰熊軍團士兵訓練有素悍勇無比，但無奈南方士兵的人數是他們的數倍，而且無論武器盔甲都要好於帝國軍。灰熊軍團每踏前一步，都有無數士兵倒下，但即便如此，灰熊軍團的士兵也奮力向前，將生命置之度外也要為自己的軍團長麥克修納大人殺出一條血路來。
等到南方軍團包圍圈外的灰熊后軍殺透伏擊圈，順利的將軍團長接了出來后，麥克修納在後軍將官的簇擁下，含著淚站在商道上回首望去，美人溝的山道上已經是伏屍遍地幾無活口。
「追！追上去！絕對不能讓灰熊軍團逃出魯曼群山！」聽到屬下回報，威廉·瓦格納一揮手帶領麾下將領向著麥克修納逃離的方向追了上去。
灰熊軍團經過長期行軍，又經過一場大戰，人人都是疲憊不堪。過不了多時，威廉帶領的追兵便已經看到了灰熊軍團的身影。
「報告軍團長大人，敵軍已經追上來了！」後方傳來的這個消息讓麥克修納再次動容，沒想到南方軍竟然如此迫切的追擊了過來。
「請軍團長大人和諸位同僚回到帝都后能夠善待我的家人，我帶領本營士兵為大人斷後！」灰熊軍團后軍的一名軍官向麥克修納軍團長致了一個軍禮，便毅然轉身帶領自己麾下的士兵向追兵迎去。
就在灰熊軍團士兵爭先要為軍團長大人捨命斷後的時候，一位大公親衛卻出現在了威廉·瓦格納的面前。
「你說什麼？！大公被帝國姦細劫持？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你們親衛營是做什麼的？你們的統領呢？」威廉怒瞪著那名親衛，斷然不敢相信這個消息。
「勛爵閣下，大公確實被人劫持，統領大人已經戰死！就算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謊報軍情啊！」那名親衛跪在地上，苦苦申辯著。
要不是這名親衛確實是大公身邊的親信，父母親族也都在南方，威廉絕對不會相信他的話的，瓦格納大公的身手威廉是很清楚的，能夠在親衛營的護衛下擊敗大公將他劫持，這得是什麼樣的身手才能夠辦得到的呀！
「撤軍！」半晌之後，從威廉的口中擠出了兩個字。
「什麼？」身邊的軍官沒有聽清楚，連忙問了一句想要確認一下。
「撤軍！我說撤軍！」威廉嘶啞著嗓子怒吼出來，那聲音好似孤狼一般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