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棍破青雲
「我們現在離開，有路嗎？」
凌孽的聲音如洪鐘，有一種磅礴的氣勢。
江小白看著凌孽有些胖碩的身體，他實在是看不懂這個搶他烤魚的少年。
「有路！」
有人開口，讓出了路，消失在下山的路上，但沒有人知道，誰藏在了暗處。
「那就戰吧！」
看著還站著的人，凌孽興奮的咆哮，散發著激昂的戰意。
嗖嗖嗖！
火光裹著黑芒，化作了雷霆，轟向凌孽。
「廚子，品一品這火雲箭！」
柳雲溪自傲的聲音響起。
凌孽看傻子般，看了眼站在金鷹上的柳雲溪，小聲嘀咕道。
「這貨真蠢，這陣仗，難道小爺我還硬接不成，我躲，躲，我再躲！」
轟轟轟！
像山砸入了大地，隆隆作響，盪起無數的碎屑煙塵。
「你不應該上去幫忙嗎？」
莫輕雪伏在江小白耳邊，虛弱的呢喃。
「嗯！」
江小白點了點頭，剛要抬起右腳，瞳孔猛的一縮，胸口傳來令人窒息的痛，凹下的骨肉溢出了血，並且越來越多。
「我應該幫不上什麼忙了！」
江小白苦笑道，將已抬起的腳，又放在了原地，扯動的傷口，讓他臉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莫輕雪不高興的瞪了江小白一眼，轉向在火雲箭中狼狽穿梭的凌孽，難道她真的高看這兩個小子了？
唳！
金鷹高亢的鳴叫，傳向天際。
一道俊美的身影，踏風而下，修長的手掌，慢慢握向腰間的長劍，一切彷彿突然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長劍出鞘的摩擦聲。
「一劍青雲！」
溫和的聲音，像是一團雲撞入心間，卻突然射出無數凌厲的光華，將一剎那間的美好，絞割的支離破碎。
凌孽眼神一冷，咻咻咻，密密麻麻的銀光飛速的流轉，瞬息，一張略顯粗淺的網擋在了他的周圍。
叮叮叮！
急促的碰撞聲，如數百把兵器在打殺，江小白看著越發蒼白的凌孽，不覺的握緊了手中的留影，直挺的膝蓋微微彎了下去。
「咦？」
柳雲溪詫異的看了眼處在劍影中心的凌孽，握著的劍不由加快了幾分。
咻！
金光一閃而沒，莫輕雪平靜的看著閑庭漫步的柳雲溪。
波！
金針被柳雲溪的劍彈了開來，落入地上苦苦哀嚎的一個大漢，瞬間，傳來惡臭，大漢身死。
「哼！」
柳雲溪不滿的冷哼，狠狠的看了眼莫輕雪，莫輕雪沖其展顏一笑，恰在這時，一隻渾圓的拳頭，攜著滾滾煞氣，已到他面門。
「嘿嘿……」
凌孽傻傻一笑，周圍的玄絲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嘭！
一隻修長的手掌出現在拳頭與面門微小的間隙，凌孽驚恐的看著柳雲溪這個嘴角時刻含笑的翩翩公子，然後，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拋飛。
蹬蹬！
柳雲溪後退了兩步，臉色微微一變，纖塵不染的衣袍出現了一絲的污漬，一道銀華飛快的游去。
凌孽沖著柳雲溪露出一抹凄慘的笑，一根細長的絲，牢牢的纏在了他的手上。
咚！
「啊……」
他凄厲的慘叫傳盪的在山野間，吃力的站起，左臂垂落，臉色蠟白，看了看盤膝而坐的柳雲溪，又看了看背著莫輕雪，胸前被血染紅的江小白，一時猶豫不決。
「碰到你，真是倒霉！」
最終，凌孽還是站在了江小白的一旁，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做，也許，只因為這個少年被他搶了三條魚。
嗖嗖嗖！
十數道黑衣人將柳雲溪護在了中間，戒備的看著江小白三人，眼中閃著殺意。
「他中毒了？」
江小白難以置信的問道，他不認為凌孽的拳頭能給柳雲溪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因為對方太強大了，超乎了他的想象。
「嘿嘿，不錯，中了莫姑娘的毒，可不管我什麼事。」
凌孽驕傲的說道。
「切，中了你的毒！」
莫輕雪好奇的看了眼凌孽的手腕上，沒想到那條玄絲竟然瞬間便將金針上的毒素提煉了出來。
「廚子，果然名不虛傳，一條玄絲，納盡世間奇毒！」
黑衣人排開，臉色紅潤的柳雲溪笑盈盈的看著站江小白三人，眼中的火熱變為炙熱。
「你……」
凌孽吃驚的長大了嘴巴，只有他才知道柳雲溪中了多少種毒。
「你不錯！」
凌孽少有的鄭重道。
柳雲溪莞爾一笑，顯然並沒有太在意凌孽的肯定。
嘭！
江小白放下莫輕雪，一步跨出，用手中的留影指著柳雲溪，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
「我破了你的一劍青雲，讓我們離開！」
驚疑、不解、嘲諷……所有人都鄙視著，這個口出狂言的少年，凌孽急忙低下了頭，莫輕雪一呆，然後，鬆開手中的百機筒，重新撐起被血染紅的傘，留出一個人的空間，安靜的看著。
柳雲溪看著江小白眼中的認真，倔強，點了點頭，眼前的少年，讓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學習青雲劍訣的執拗。
「一劍青雲！」
一柄劍，百道影，一抹紫芒在江小白眼中閃過，只見，百道劍影，一道道接連不斷的破滅，到最後只剩下一抹冷冽的寒光。
啪！
一聲脆響，靜靜的回蕩在這天地間，抵在江小白喉嚨上的劍尖頹然落下，柳雲溪錯愕的看著打在手腕的漆黑長棍。
哐當！
他的長劍掉在了地上，江小白的喉嚨滲出細密的血珠，凌孽抬起了頭，莫輕雪握著傘的玉手，加重了幾分。
「多謝！」
江小白笑道，然後，頹然的坐在了地上，看著藍色的天空，絲絲縷縷的雲，心情莫名的好。
「呵呵……」
柳雲溪笑了，深深的看了眼江小白，他感覺身上的一道枷鎖就這樣被這個少年一棍打落。
柳雲溪走了，乘著金鷹，但有些人卻留了下來，包括此前護柳雲溪的那十數道黑衣人。
「江小白還沒完呢！」
凌孽不滿的吼道。
「完了！」
江小白伸出食指，指著高空出現的黑點淡淡道。
唳唳唳！
破風聲，紛然而至，數十隻烏黑的靈鷲，盤桓著，黑色的眸子，不時閃過一抹凌冽的血色。
嗖嗖嗖！
靈鷲化作了黑色的利箭，向下射來，一道銀光，站在了江小白的頭上，親昵的蹭著他的頭髮。
「呵呵，小銀你要是再不來，可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江小白臉色越發的蒼白，襤褸的衣衫布滿密密麻麻的口子，全部被染成了紅色。
不知何時，莫輕雪站在了他的身旁，用傘遮住了藍天，凌孽小心翼翼的拿著手中的玄絲，破開江他的衣衫，嘶，倒吸了口冷氣。
江小白擋住了致命的一劍，卻承受了九十九劍，體無完膚，如皸裂的瓦罐，隨時可能支離破碎。
「這個給你，治好他！」
莫輕雪將一根黑色小巧的筒子遞給凌孽，不容置疑的說道。
凌孽搖了搖頭，俯下身，玄絲在他的手中如一條靈蛇般，把江小白不斷冒血的皮膚，一針針縫了起來。
沒有人在意不遠處的喊殺聲，也沒有人理會那些在叢林中躊躇的身影，伴著血腥，哀嚎，慘叫，三個人成了一副畫，女子凌亂的發梢，微微掩蓋著嘴角的笑意，胖子的雙手如靈巧的女工，不斷幻化，滿臉污血的少年，帶著笑意，眉梢微微蹙起，安然昏了過去。
……
「莫姑娘我也受傷了，背不動他！」
「嘿嘿，莫姑娘你不是要把百機筒送給我嗎？」
「這個江小白看著挺瘦，怎麼這麼重。」
「唉……」
寂靜的山間，不時傳來凌孽的抱怨與哀聲嘆氣，顯然，不滿意被拉做苦力，背著昏過去的江小白。
莫輕雪舉著傘跟在後面，有些吃力，但仍堅持走著，她要離開那座沒有桃花，散發血腥的城。
小銀卧在江小白肩頭，蜷縮成了一團，時刻準備著發出致命一擊，山林中瑣碎的密集聲，不斷的減少，直到完全消失，然而，小銀蜷成團的身體更加的小了。
「這種氛圍，真他么的難受，小爺何時這麼被動過。」
凌孽沖著左右大喊，彷彿要打破這極靜，找出藏在某個樹杈上的危險。
「咯咯……」
莫輕雪掩著紅唇，嬌笑出了聲，使得凌孽頭皮發麻，強撐著向前奔去，他可不認為這代表著欣喜。
「你是蠢死的！」
莫輕雪對著無邊的密林冷聲道。
「誰？給老子滾出來！」
凌孽大吼。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一道鐵塔般的身影，緩緩走出，戲虐的看著狼狽的凌孽三人。
「本想著讓你惶恐的多活幾天，沒想到你卻第一個跳出來找死，你認為柳雲溪都帶不走的人，就憑你一個小小的城主，能怎樣，我就是站著不動，你又能怎樣！」
莫輕雪的語氣越發的輕蔑，看死人般看著擋在前方的百里淵。
百里淵臉色被氣的黑青，他找不出哪怕一絲的可能，受重傷的三人，如此狼狽，還有什麼可以安全過去的機會。
「我只要江小白的命！」
百里奚後退了一步，有些心虛的說道，但他眼中閃過的冷光，出賣了自己。
「滾！」
就像嫌棄弄髒自己裙擺的野狗，莫輕雪高喝道。
莫輕雪的強勢讓百里奚有了一絲的猶豫，如果對方將江小白交出來，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嘩啦啦！
不知怎的升起一陣風，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百里淵露出了兩排森冷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