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靈鷲襲城
「嗯？」
高塔之上射來兩束冷光，使得快速接近的黑鴉猛的打了個激靈，不過，它還是乖乖的落在了一個鐵塔般的身影前。
鐵塔般的身影口中發出一些難澀的聲音，緊接著，此前山林中發生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掠過。
「什麼？天兒死了！」
憤怒的吼聲，在高塔之中轟轟的回蕩，但沒有一絲傳到外面，嘭，瑟瑟發抖的黑鴉被轟出了高塔。
嘎吱！
塔門打開，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看向遙遠的東方，如果沒有陰雲的籠罩，隱約中便可以看到也有一座城矗立。
唳！
唳唳唳！
陰雲中突然傳來無數瘋狂的叫聲，一道道殘影刺破雲層，攜著流光，猛的向下射。
鐵塔身影臉色一變，凝重的向著城牆掠去，緊隨其後的是一個個帶著濃濃煞氣的身影。
……
「嗯？」
飛掠的莫輕雪一驚，看著天空不斷聚集的靈鷲，腳下不由加快了幾分，射向山巔的城池。
看著完好無損的城牆，不斷左右張望的身影，莫輕雪突然覺得一切都值了，與其一個人一座城，倒不如，一座城一城人，或者說一座城一城骨。
「城主回來了，城主回來了！」
城牆上，不知誰高喊，此前還在恐慌的人群，突然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仿若在高空不斷聚集的靈鷲不存在般，一切都變得無所謂，只要他們心中那個人能夠安然的回來。
「放棄外城，全部轉移到內城！」
莫輕雪看到高空密密麻麻的黑點，馬上冷喝。
所有人聽到熟悉的聲音，莫名的不安，緩緩的靜了下來，拿著弓箭，抬著巨奴，扛著長矛……有條不紊的向著內城而去。
相比於外城強的高聳，內城顯得有些低矮，但城牆卻達到了五米寬，全都是由巨石鑲嵌而成，長寬約百丈，這是最後一道生或者死的防線，牆破的那一刻，便是人亡之時。
嘭！
莫輕雪把江小白扔到一處石洞，轉身離開，她的身上肩負著太多人的生死，無瑕顧忌此刻江小白是怎樣一種狀態，即便有著救命之恩。
江小白如一灘爛泥躺在地上，雙眼空洞無神，他平靜的心湖，仿若下了一場血雨，再也無法保持原有的平靜。
咕嘟咕嘟！
一口不大不小的泉眼，不停的向外涌著清涼的水，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仿若使江小白又回到了後山，在果樹間熟睡偷懶，漸漸的一抹笑意在他的嘴角浮現，然後就這樣躺在泉眼旁安靜的睡了過去。
然而，外面厚重的城牆，卻被染成了紅色，被東方的紫霞映照的有些悲涼，至於天空集聚的烏雲，在靈鷲聚集完成的剎那，瞬間消散，烏雲的存在仿若是一種對靈鷲來源的遮掩般。
方圓三百丈的石城真的在下一場血雨，一根根嬰兒手臂粗的弩箭被射向天空，刺向兇猛而下的龐大靈鷲。
叮叮叮！
弩箭仿若撞到的精鐵般，發出了令人絕望的響聲，偶爾，一支被塗滿劇毒的箭矢，刺破了靈鷲的血肉，嘭的一聲，一人高的靈鷲化作了血霧，便會引來一陣歡呼。
沒有人在意靈鷲寒芒利爪上抓起的人，也沒有人在意躺在地上哀嚎的傷者，所有人專註的射殺著急衝而下的靈鷲，疲於奔命，只要還有命在，就不會停歇。
江小白愣愣的看著這一幕，看著城牆上所有人面對死亡的冷漠，好像這是一件不關己的事情。
「哥哥，我把我的這朵桃花給你，你一定要為我殺一隻大鳥呀！」
江小白低頭，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長了一雙很乾凈的大眼睛，捧著一朵鮮艷的桃花，沒有沾染一絲塵土，散發著淡淡的香甜。
看到江小白沒有答應，小女孩的大眼睛馬上溢出了淚水，嗚嗚的哭了起來，並斷斷續續的說道。
「父……父親去殺大鳥的時候，我睡著了，忘記把這朵桃花給他了，有了這朵桃花，父親就可以回家陪我玩了，以後我再也不調皮了，我保證！」
小女孩乞求的看著江小白，仿若將這朵桃花送出去，就送給她父親一份平安。
江小白欲雙手合十，可不知為什麼，他發現那是一種褻瀆，就好像昔日掛在他手上的那串佛珠一樣。
唳！
一隻漆黑如墨的靈鷲突兀的出現在他不遠處，攜著凶威，向著他身旁的小女孩抓來。
嗖！
江小白抱起小女孩身體橫移，躲出數丈遠。
噗！
碎石紛飛，堅實的石柱，被抓出幾個凹凸不平的豁口，靈鷲一擊不成，變得有些殘暴起來，襲向抱著小女孩的江小白。
一追一逃，使得看到這一幕的人，感到心悸，每每靈鷲那索命般的利嘴就要刺入江小白，就會被他堪堪躲過。
突然，小女孩小手一抖，那朵桃花紛然落下，在空中盈盈起舞，向著地面飄去，當江小白用餘光看到桃花即將落到地面的污血之上時，雙腳重重踩了一下地面，化作了一道殘影，伸出手掌，一剎那間的接觸，他好像接過了一個開始，江小白輕輕一笑，躲過靈鷲，將小女孩推向一個石室前焦急等待的女子，順手抓起地上的碎石，猛的打向靈鷲。
唳唳！
靈鷲吃痛，揮著鋼針般的羽翼，追向逃到城牆上的江小白，一朵鮮艷的桃花被他放在了胸前，就這樣多了一份守護。
「莫施主，救命啊，幫我殺了它！」
一聲肆無忌憚的哀嚎，在悲壯的城牆上響起，就好像壓抑的陰雲下，突然出現了一抹火光，令人慾要走入極端的心情活了起來。
「嘿，小兄弟我來幫你！」
一位壯漢從身旁的鐵通中抽出一把長矛，嗖的一聲擲了出去，嘭，緊追江小白的靈鷲頓了頓，然後，十數把長矛紛飛而至，靈鷲掙扎了幾下，被釘在了巨石上。
手持長劍，與靈鷲廝殺的莫輕雪瞥了一眼江小白，隨即專心應付起左右盤旋的數只靈鷲，她見識過江小白的妙法蓮步，很放心。
江小白看到莫輕雪對自己愛搭不理，倒也不介意，而是認真仔細的打量起被釘死的靈鷲，如鋼針般的羽毛，幽幽的利爪，攝人心魄的鉤嘴，半丈高的強壯身軀，給人一種雄壯威猛的感覺。
啪！
江小白感覺到肩頭似有一座山砸下，只見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用染滿血水與鐵鏽的大手，拍在了他的肩頭。
「謝謝！」
大漢沒由來的說了一句，讓他感到莫名其妙的話，他除了引來了麻煩，好像並沒有做什麼值得令人感謝的事情。
「不用謝，我是江小白，你們城主的救命恩人！」
江小白自認為說出了一個可以令周圍這些大漢，在危險關頭照顧他的理由。
大漢認真的盯著江小白明凈的眼睛，想從裡面找到一絲漣漪，可到頭來只能抽出鐵通中的長矛，擲向肆虐而來的靈鷲。
「我叫石東！」
江小白看到背過去的身影並沒有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不由撇了撇嘴，警惕的觀察著四周，隨時準備躲閃靈鷲的攻擊。
「大家聽好了，我身後這位小兄弟叫江小白，是我們城主的救命恩人！」
突然，石東扯著嗓子一吼，整個城牆，乃至城內的人都聽到了，隨即，一聲聲嘹亮的笑聲，帶著善意，似要劃破靈鷲遮住的光芒，驅散空氣中瀰漫的血腥。
莫輕雪狠狠的瞪了眼石東，石東高大的身軀，猛然間打了個激靈，竟伸出厚實的手掌撓了撓頭，像極了辦錯事的小孩。
「哈哈，石大哥你怕女人！」
江小白指著散發著煞氣，狠狠投擲長矛的石東嘲笑道。
「呃……」
幾乎所有聽到的人都錯愕的看了一眼笑彎腰的江小白，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頭，這個剛長出頭髮的少年，為什麼可以笑得這麼的輕鬆，難道他不怕死嗎！
「小和尚要麼救人，要麼滾！」
莫輕雪實在看不下去江小白那副欠扁的表情，冷冷的說道。
「咳咳……」
江小白尷尬的看了看四周浴血奮戰的身影，自己這樣做似乎是不對的，於是他自然而然選擇了救人，腳尖輕點，在眾人詫異的注視下，化作了殘影，將城牆的傷殘之人，迅速的轉移，那些正在戰鬥的人，感激的看了看來回穿梭的少年。
可令他無奈之極的是救人的速度明顯比傷亡的速度慢的多的多，於是，他在路過石東鐵桶的時候，飛快的從中抽出一柄長矛，握在手中，就好像拿著一隻木棒，欲敲打安靜卧在地上的木魚。
唳！
一道黑影竄向一位發射弩箭的精壯漢子，然而，精裝漢子眼神堅毅，依然將手中的弩箭射向一隻襲擊不遠處女子的靈鷲。
嘭！
一聲悶響，不是敲打木魚的清脆，就好像一塊頑石砸入了泥地面。
「謝……」
精壯的男子還未道謝，那個長著半寸頭髮的少年，已飛速的射開。
咚！
兇猛的靈鷲落在了城牆上，一股鮮血從它殘破的頭上流出，靈鷲的身體沒有想象中的烏黑，透過絨毛，反而有一些細嫩。
江小白扛著長矛，心中有著一抹欣喜，不由感念起師父來，要不是常年累月敲打木魚，他也不會如此精準的擊碎靈鷲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