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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冰鎮梅漬小番茄

  第100章、冰鎮梅漬小番茄

    不知道乾隆究竟和皇後還有朝臣說了什麽, 十六阿哥出生十日後被送去了翊坤宮由皇後撫養。


    轉眼就是又一年七月,乾隆帶了舒妃、穎妃、慶妃和忻嬪、誠嬪、容嬪六人去了圓明園避暑。


    十六阿哥年幼又體弱, 皇後與魏芷卉一個養母一個生母留在了紫禁城。


    初菱端了碗冰鎮梅漬小番茄來:“娘娘吃些, 這天熱得很。”


    酸酸甜甜的味道,帶著冰塊的涼意,在這個夏天格外貼合她的胃口。


    “翊坤宮那兒怎麽說?”魏芷卉對皇後並沒有多麽的放心,乾隆也知道她的心思, 每日的脈案都會送到永壽宮。


    初菱把她吃了幾口便不吃的小番茄收了起來, 她前些日子生產有些傷了身子, 杜茂叮囑過要好好養著。


    “唐太醫看過了, 說是已經比先前好多了, 小阿哥的身子已經快康複了。”


    魏芷卉點了點頭,已經七月了,小十六的身子才好了起來, 不再贏弱。外人都歸結於是聽信了欽天監所言的吉兆,可魏芷卉知道, 這其中還得歸功於幾個太醫。


    “圓明園那兒,攸寧兩姐妹還好吧。”永琰被乾隆留在了宮裏陪伴在母親身側。


    “娘娘盡管放心,圓明園裏有舒妃他們四個呢, 小公主被照顧得很好。”初菱一邊笑一邊說道。


    夏天的夜來得晚些,天熱胃口也就一般, 晚膳隻吃了些涼拌金針、無骨雞爪之類酸辣開胃的膳食。


    入夜天黑, 魏芷卉才沐浴過後預備看會兒書就寢。


    “娘娘!”殿門被推開,一股子熱氣由外入內,魏芷卉不由得皺了眉。


    “何事?”魏芷卉轉頭就見初菱身後跟著和嘉公主, 公主麵露急色, 倒讓魏芷卉有些不解。


    和嘉公主欠了欠身行了禮就著急地說道:“令娘娘安, 九州清晏走水,皇阿瑪被五哥救了出來,一切無恙,舒娘娘讓我來告訴您一聲。”


    走水?魏芷卉愣了愣,眸中閃過一絲焦慮,還好沒事。


    但又覺得舒妃這時候還特地派人來告訴她,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她從軟榻上下來,看了眼初菱:“叫含雲進來伺候更衣,你在這兒陪著公主,備馬,去圓明園。”


    和嘉公主看她一臉的著急,說道:“令娘娘,舒妃娘娘懂您,派兒臣和額附來接您時,還帶來了皇阿瑪賞您的獅子玉。”


    聽了這話,魏芷卉也算鬆了口氣,但還是加快了更衣的動作。


    ,


    一個時辰前,圓明園九州清晏,乾隆召見了幾個皇子與大臣商議國事。


    “今日便到這兒吧,旁的事,明兒再說吧。”


    火是從九州清晏旁的小廚房燒起來的,煮茶的小太監去了趟別處,就把這兒給忘了。


    小廚房柴火多,火勢由小到大,蔓延地越來越快。


    九州清晏外,永珹和永琪還有幾個大臣才剛走過前湖,就見身後一片光亮,照亮整個夜空。


    兄弟倆對視一眼,深覺不對,忙快步往九州清晏的方向跑去,一路跑一路聽人喊著:“九州清晏走水了!九州清晏走水了!”


    九州清晏的火勢,自西北角小廚房起,一路蔓延到九州清晏正殿的西側間,那兒正是方才幾人議事之處,以乾隆往日的習慣,他此時隻怕還正在西側間品茗小憩,等待宮人燒水沐浴。


    永琪心中一緊,火勢還不算太旺。


    他看了眼呆呆地站在那兒的永珹還有一旁的五叔弘晝,都隻是在那兒站著,喊著幾個奔走的太監詢問情況,卻不做出任何實質性地行動,他歎了口氣,看了眼永珹,一邊往九州清晏的方向去,一邊衝著永珹喊道:“四哥!快叫人去天地一家春喊舒妃娘娘!”


    皇阿瑪寵愛令貴妃,出了這樣的事,必得告知她,可此時貴妃不在園內,舒妃是園內位分最高的人,又與貴妃交好,素日額娘也誇讚舒妃聰明,想必他去喊了,也能理會其中之意。


    永珹一邊吩咐了人,一邊看著這個行事果斷的弟弟,一路往乾隆所在的九州清晏處去,又從一個小太監手裏接過水桶,毫不猶豫地就自頭而下澆滿全身,大步流星地往內走去。


    不一會兒,永琪在一片火光中背負乾隆出了九州清晏。


    果不其然,乾隆品茗小憩,火燒到跟前時方才意識到,憑借他的身手,本也是能逃出來的,可偏生橫梁那兒起了火,被圍困在其中,難以脫身。


    永琪把乾隆放了下來,剛趕來的舒妃和杜茂忙上前來診脈。


    “杜太醫,皇上可有事?”


    “回稟娘娘,皇上並無大礙,隻是受了些驚嚇,又嗆了幾口煙,喝幾服藥便可。”


    聞言,眾人皆是鬆了口氣,舒妃捏著帕子的手在胸前撫了兩下:“如此便好,本宮也可放心了。”


    舒妃轉頭看向永琪,渾身濕透,“哎呀”了一聲,就見不遠處五福晉到了,忙說道:“永琪渾身都濕透了,快跟福晉去偏殿換身衣裳。”


    聞訊而來的穎妃與慶妃見了舒妃,看了眼九州清晏,隻怕今夜是沒法住了:“這……天色不早,皇上不如先去天地一家春歇歇?”


    舒妃朝著二人擠了擠神色,說道:“也好,隻是當務之急,還得是先把縱火之人給找到,九州清晏那兒書卷折子眾多,此等損失豈可輕易放過。”


    乾隆此時還有一些狼狽,他咳了幾聲,低聲說道:“先去天地一家春,把人都帶過來。”


    天地一家春內,眾人才剛坐下,就聽外頭傳來一陣馬蹄聲,在這樣的夜晚顯得尤為突兀,一時間都不由得紛紛望向殿外。


    倒是舒妃並不驚訝。


    隻見魏芷卉一身秋香綠的常服紗衣,夜裏騎馬風大,又罩了一身同色係的披風。


    一路身穿宮裝,又踩著花盆底愣是騎著獅子玉來了圓明園。


    乾隆從未見過魏芷卉這般的樣子,英姿颯爽地從馬背上熟練地下來,盡管她還踩著花盆底,將披風一路解下來給了隨後而來的初菱。


    女將軍。


    乾隆在心裏給她下了定義。


    “臣妾參見皇上。”她匆匆行過禮後,便上前看向乾隆,“皇上可有大礙?”


    在座的幾人又忙給她行禮,魏芷卉隻揮了揮手,又看向李進,問道:“九州清晏如何會突然著火?”


    乾隆這時才恍惚從她從天而降的驚喜中走出來,他伸手握住她的,這會兒這人才有了幾分嬌羞的輕滯。


    “先坐下來,慢慢說。”再多的話,在此刻這麽多人麵前還是變成了這短短的七個字。


    魏芷卉在乾隆身邊坐下,抿了一口茶方才看向李進。


    李進會意,拍了拍手,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太監便被帶了上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小太監才一進來就慌亂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叩首請罪。


    早已換幹淨了衣裳的永琪朝下人使了個眼色,拉走了人,這才把火起的原因說了一遍。


    魏芷卉聽完,看了一眼底下的太監,衝著他那神情,便也知道永琪所言句句屬實。


    “皇上想怎麽處置?”她看向一旁閉眸靜思的人問道。


    乾隆並不在意,說道:“你看著處置。”


    都來了這一趟了,怎能不讓她威風一下呢?


    “如此毛躁之人怎配在禦前伺候?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趕去慎刑司做苦役,再不許伺候主子。”


    如今早已夜深,魏芷卉看了眼乾隆身後的李進,示意他快些辦事。


    “天色已晚,臣妾方才派人收拾了天然圖畫,皇上和貴妃去那兒休息吧。”舒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乾隆,笑著說道。


    乾隆看了眼舒妃,點了點頭,又看向底下坐著的幾人,說道:“行了,夜深了,都退下吧。”


    一行人行至天地一家春門口,乾隆身邊跟著魏芷卉。他喊住了永琪:“果決毅勇,護駕有功,該賞!”


    話雖如此,但乾隆卻並未提起賞什麽,但在魏芷卉心裏,卻隱隱有了猜測。


    回到天然圖畫,魏芷卉才將舒妃派額駙和和嘉公主來傳話的事說了出來。


    乾隆笑著攬過她的肩,低聲說道:“那邊留在圓明園,別回去了。”


    魏芷卉側頭看著一直睜著眼睛久久沒有入睡的乾隆,想起方才舒妃悄悄叮囑自己的那幾句話,永珹和和親王的反應也許是乾隆心中的一根刺。


    她半趴著,在他唇邊輕吻:“別想了……永琪是個好孩子,皇上還擔心什麽呢?”


    一夜好夢,直到次日,魏芷卉看著天然圖畫裏自己的一眾衣衫,才知道乾隆才醒來就吩咐了和嘉帶上福隆安去宮中接了永琰來圓明園,有帶上了永壽宮的幾位宮人。


    同時,乾隆一大早就賞賜了愉妃大量的物什。


    ,


    在眾人離開圓明園前夕,出了另一件事。


    履親王允祹病逝,允祹的生母,是康熙爺最長壽的妃子定妃,隻可惜,履親王一身沒有留下一個成年的兒子。


    這也讓乾隆在喪事上犯了難。


    也不知是誰的主意,在履親王薨逝的第二日,皇帝意圖選一個皇子過繼給履親王的消息在圓明園內傳開。


    放眼幾個阿哥裏,成婚的阿哥唯有四阿哥永珹和五阿哥永琪,可五阿哥正得聖心,想來乾隆也不會將他過繼,如此便隻剩了四阿哥。


    一切都好似有了定數,但乾隆又還在猶豫。


    “皇上,四阿哥求見。”李進端了一盞茶進來,低聲說道。


    乾隆正在批折子,喪禮在即,嗣孫人選該盡快定下。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萬福金安。”永珹今日的行禮格外地鄭重。


    乾隆看著手裏的折子,有的是讓他過繼永珹的,有的是讓他從旁支中另擇人選的。


    “這個時候,你怎麽來勤政殿了?”乾隆從奏折中抬起了頭。


    永珹吸了口氣,才剛坐下沒多久,就又跪了下來:“兒臣前來,一為請安,二為告訴皇阿瑪不必為難,兒臣願為履親王嗣孫。”


    乾隆並沒有想到這個兒子會自願出嗣,畢竟他是自己現下的長子,這樣好的稱號在前,誰會甘心被過繼?


    永珹看出他的疑慮,解釋道:“一則,兒臣額娘雖位至皇貴妃,又是能與皇阿瑪死同穴的人,可兒臣也知額娘生錢犯下大錯,又不過隻是外族之女,難登大任。二則,兒臣不論是性子還是學識與能力都在五弟之下,兒臣知道,朝廷內外都在說兒臣是長子,有儲君之可能,但兒臣心中明白,皇阿瑪並未考慮兒臣。三則,自先帝起,便不願再見到九子奪嫡的手足相殘之景,兒臣不願看到皇阿瑪為難。”


    說完,他又鄭重其事地磕了個頭。


    乾隆合上奏折,長歎一聲:“你是朕登基以來的第一個孩子……朕實在不忍……”


    “兒臣不會怪您。”乾隆從未在永珹口中聽到如此堅定的語氣。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從前常有人說,兒臣的福晉伊爾根覺羅氏身份貴重,堪當國母,但兒臣心中尚有自知之明,兒臣這一生不奢求多少榮華富貴,亦不奢求要這萬裏山河,所求的,唯有與心愛之人共度餘生,平平淡淡方為真。”


    乾隆提筆在奏折上寫了些字,說道:“福晉也在圓明園吧,帶她回宮去長春宮給你額娘的排位請個安吧,朕今晚便會下旨。”


    永珹會意,又一次行了大禮,一字一頓地說道:“兒臣叩謝皇阿瑪。”


    乾隆低著頭,揮了手,示意人退下,以後,他再也不會在自己麵前自稱兒臣,也不會再叫自己一聲皇阿瑪。


    他的眼眶有些紅,到底也是二十年的父子了。


    “永珹!”乾隆在人影即將消失在門口時,又一次喊住了他。


    這一次,父親沒有抬頭,兒子也沒有轉頭。


    “多回宮看看,尤其是你額娘生辰和忌日的時候,權當是看永璿了,朕不會說你什麽。”乾隆的聲音有些哽咽。


    永珹抿了抿唇,本想換了稱謂,但還是猶豫著開了口:“兒……兒臣明白。”


    當晚,乾隆下旨,履親王諡“懿”,命嗣孫永珹著孝送終。


    至此,五阿哥永琪,成了乾隆此時年紀最長的皇子,又深得乾隆重用,一時間,內外都傳言,儲君人選會在皇後的嫡子十二阿哥和最受重用的長子五阿哥以及寵妃令貴妃所出的尚且年幼的十五阿哥中出現。


    當然,還是五阿哥的呼聲高一些。


    皇後與愉妃關係雖好,但隱隱地,魏芷卉總覺得皇後並不會太希望五阿哥登臨大位。


    用舒妃的話來說便是:“皇後最不願看到的就是自己可以一人掌控的權利要和他人一起分享,便是好姐妹也不行。”


    作者有話說:


    繼續打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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