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竹蓀煲雞
第81章、竹蓀煲雞
魏芷卉的言語雖沒有不敬, 但後妃起爭是事實,宮裏麵的流言也傳得極快, 有說令妃恃寵而驕敢頂撞皇後的, 也有說令妃做得好,金氏罪孽深重確實不適合複位的。
消息傳到養心殿時,乾隆正在批折子,聽李進說完, 自己在腦海中想著魏芷卉與皇後據理力爭的樣子, 不知為何想起了自己上次給她的那匹獅子玉, 雖說溫順, 但偶爾發起狠來也是個不饒人的, 倒也貼合她。
“金氏在啟祥宮靜心養病,永珹的婚事不用麻煩她了,皇後如今也已生產, 就依舊如之前一樣,交給皇後和純貴妃負責吧。”
乾隆吩咐了李進, 李進腳程也快,各處很快便得了消息。
內務府更是暗戳戳地在每日送給永壽宮的東西裏又加了份例以示討好。
乾隆十九年的上半年,過得也些許平淡, 隨著四阿哥的成婚,這深宮裏能便也沒幾個還能記住金氏的人了, 即使被降為了貴人, 但眾人都不曾稱她為嘉貴人,反而順著乾隆的意思,隻以金氏稱之。
帝王的恩寵則大多都隻在永壽宮, 至於翊坤宮, 除了初一十五便隻有年節和有事的時候方才會去。剩下的近後宮的日子, 倒是去忻嬪那兒多一些。
隻是這個忻嬪,卻有些心高氣傲。
忻嬪頗有姿色,亦家世尊貴,但這也成就了她的缺點。
五公主的周歲宴,安排在了圓明園。
沒有怎麽鋪張,隻請了幾個福晉和後宮眾人。
“怎麽五公主比同齡的孩子小些?”
魏芷卉往說話的方向瞥了一眼,隻見忻嬪一臉天真地看著一旁的怡嬪。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怡嬪如何解釋。
“妹妹入宮晚,自然不知道宮中的事,五公主的身子一直都弱,這一年來,皇後娘娘精心嗬護著,可是一點錯漏都不敢出的。隻是這一年下來,也仍舊要比其他孩子小些,但比起剛出生時,確實是好了不少的。”怡嬪細心的解釋,落在魏芷卉耳中。怡嬪是有點牆頭草在身上的,這些日子看忻嬪侍寢過幾次,此時便也是笑嘻嘻地給她答疑解惑。
就如同當年她還是嬪位和貴人的時候,怡嬪也時常善意地與她說話,但自從她為了妃,怡嬪與她的對話便常常夾槍帶棒。隻是,因著“曼容”這個名字,魏芷卉往常也會關注一下怡嬪,隻是並不刻意罷了。
“五公主體弱,不宜太熱鬧,因此皇上與本宮的意思都是一切從簡,故而隻邀請了一些女眷。”皇後舉起手裏的酒杯,看向眾人,笑著說道。
魏芷卉輕抿了口酒,隻回贈了一個笑容,不曾多說什麽。倒是一旁的忻嬪,一臉笑意:“五公主含著金湯匙出生,想來是不缺什麽珍貴之物的,臣妾年幼時阿瑪和額娘常用兔兒爺來哄臣妾,因此今日臣妾也特地挑了一個送給五公主。”
忻嬪身邊的宮女捧了一個錦盒走到皇後身邊將其遞給了容覓,便聽忻嬪又說道:“臣妾從前幼時也體弱多病,額娘邊用這個東西來哄臣妾。想來五公主病中見了兔兒爺也會高興的。”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變了神色,卻也不敢太過明顯,魏芷卉手持團扇,下意識的往一旁看了一眼。隻可惜忻嬪還未察覺出言語有失,還欲繼續說話。
“大喜的日子,什麽病不病重的。”舒妃開了口,言語有些冷意。
忻嬪這會兒方才意識到自己言語間的毛病,神色一滯,抬頭看了一眼皇後,皇後的神色看不出喜怒,隻是拿著手裏的兔兒爺逗弄著一旁有些哭鬧的五公主。
“臣妾失言,還請皇後娘娘恕罪。”忻嬪匆匆地上前跪下,隻是人還未跪下,皇後開了口,“大喜的日子,有什麽好跪的?”
一時間,忻嬪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隻能往那兒局促地一站。
“杵那兒做什麽?坐下來用膳吧。”皇後說完,再沒有多看忻嬪一眼,隻是看了眼身側的乳母,輕聲說道:“大家也都見過公主了,把公主抱下去吧。”
歌舞聲起,忻嬪的言語失當就好像隻是吹在圓明園的一陣風,隻一會兒就散了。
但人群裏,混雜在歌舞聲裏,卻有一聲淡淡的笑聲,短暫得仿佛是隨風而過的一片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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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九年的冬天亦喜亦悲,喜的是忻嬪,入宮不滿一年,遠不及令妃受寵,卻有了身孕,但這份喜悅,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在這個出其嚴寒的冬日,盡管乾隆下旨讓各位有皇子公主的嬪妃好好照顧好孩子,切莫著涼,就連各處的炭火也比往日多了兩倍的分量。但是年幼又體弱的五公主,在這個冬日,在這個她從未經曆過的嚴寒中,感染了風寒。這對五公主而言是致命的。
冰天雪地裏,純貴妃與愉妃皆是有孩子的人,不便探望。故而此時翊坤宮裏倒也唯有婉嬪這個潛邸舊人願意探望一下五公主了。除此以外,便隻餘太醫院的太醫來往穿梭於翊坤宮正殿和偏殿之中了。
冬至日,魏芷卉正在小廚房裏看著鍋裏的竹筍煲雞。身後的桌案上擺著的,是她親手包的餃子,一會兒做好了要送去養心殿的。
再寒冷的冬至,也要和枕邊人一起嚐遍美味。
“娘娘!”
小廚房的門被驟然推開,帶進來一絲浸骨的寒意,小高子一臉的驚慌。
“怎麽了?”魏芷卉看著一驚一乍的人,一時間有些無語。
“五公主歿了。”小高子一臉正色。
魏芷卉一驚,雖然杜茂這些日子來請安時都提起過五公主的病症,說比前些日子重些,但魏芷卉沒想到,她根本撐不過這個冬天。
她走出小廚房,這兒離翊坤宮進,大雪之中,呼嘯的寒風把翊坤宮的哀聲傳遍了各處,而年幼的五公主也終究在這場大雪中告別這偌大的紫禁城。
冬去春來,四季輪回飛快,轉眼便又到了木蘭秋獮之時。
想來已經有許久不曾前去木蘭了,魏芷卉也不知獅子玉現在如何了。
“娘娘,皇上來了。”
這會兒正是乾隆批折子的時間,這個點來,她不免疑惑。魏芷卉起身匆匆地理了下衣擺,上前接駕。
乾隆三步並作兩步地起身扶了人起來,說道:“朕特地到了才讓人稟報就是不想看你這麽早出來接駕。”
魏芷卉笑著一路被他牽進殿中,初菱已經備好了茶點。
“皇上怎麽這個點來了?”魏芷卉見乾隆此時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便開口問道。
“今日早朝,和親王提起木蘭秋獮。”
隻聽這四個字,魏芷卉便已懂了他的意思,按理來說,木蘭秋獮該是一年一次的事情,但這幾年,總因為這樣那樣的事就耽擱了,原本去年是要帶各宮的人一起去的,可偏偏秋天起了時疫,萬事便隻能作罷。
按理來說今年也該前往,雖說忻嬪即將生產,但也可將其留在宮中。可誰知在五公主去後的第三個月,曾被太醫下過通牒不可再有孕的皇後,又有了身孕。高齡產婦加上接連產子留下的後遺症,讓皇後這一胎,懷得頗為艱難。
“皇後娘娘的身子如今不宜過度勞累,舟車勞頓怕是不妥。”魏芷卉遞了塊桂花糕過去,笑著說道。
“正是此意,若將皇後與忻嬪留在宮裏,後宮之事不可無人處理,那便要再留一個,有皇子之人皆是要跟去木蘭的,沒有的人裏麵,朕以為唯有婉嬪有此資曆,隻是婉嬪性子太柔,若真有事,反而無用。”
乾隆頓了頓,說道:“若是每年都讓弘晝替朕秋獮實在不妥,朕便想著,這一年的秋獮隻帶成年了的皇子和諸位王爺與大臣們前往,後宮的人一個不帶。”
魏芷卉抿唇思考著他的話,妃位以上者,沒有孩子的人還有一個自己,但他卻未曾提起。心頭有一絲想法劃過,她勾了勾唇,起身往乾隆的方向靠了靠,執起他的手,低聲道:“國事為重,皇上在外,可得注意身子。”
乾隆垂眸看著她發間的珠飾,即使位至妃位,她的發飾也都以簡約為主。他輕輕地從背後擁著她,附在她耳邊低聲應了聲好。
魏芷卉貪婪地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安寧,良久又開了口:“臣妾許久未見獅子玉,皇上可要記得替臣妾看看它。”
“好,還有什麽?朕都依你。”乾隆寵溺地看著懷裏那個真的認真思索起來的人,不禁發笑。
魏芷卉思索了一會兒,站起身從書案上取了筆墨紙硯來,開始寫下自己想要的東西。
“探望獅子玉、鹿、狐狸、兔子……”乾隆站在魏芷卉身後,將她在紙上寫下的東西一一念出來。
他念著念著,就發覺身前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紅了臉:“這滿公裏敢這般要朕辦事的人還真就你一個。”
見她臉紅,乾隆出言調侃她。
魏芷卉把筆放在一旁,將寫了一半的紙張揉成團扔在一旁,轉身微微撅了撅嘴,很快又恢複了正經但言語間卻滿是嗔怪:“還不是皇上說事事都依臣妾的?
乾隆順勢將人攬在身前,輕笑:“你揉了朕就不記得了麽?”
魏芷卉一時失語,氣呼呼的樣子散去了乾隆這幾日被政事困擾的陰霾。他趁其不備,低頭在她的唇上刻下了輕輕的一吻。
“這幾日朝政繁忙,朕無暇顧及後宮,過幾日就要出征木蘭,隻怕到時候沒空和你說,這才提前來告訴你一聲。”
魏芷卉被他按在懷裏,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她想起什麽,問道:“那臣妾的生辰……”
乾隆鬆開她,看著她滿眼的期待,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說道:“若是趕得及,朕一定會來與你一起。”
這是她入宮的第十年,他不會想錯過的。
作者有話說:
慢報:您的七公主正在派送,預計送達時間:最晚2022年6月24日!
感謝在2022,06,22 09:05:00~2022,06,23 00:06: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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