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蟹粉豆腐羹

  第44章、蟹粉豆腐羹

    八月十五中秋節, 闔宮家宴。


    魏芷卉瞥了一眼不遠處幾個剛入宮的新人,位分低些, 身上的吉服也隻是最普通的顏色, 但在旁的上,卻是各個卯足了勁兒。


    比如此刻,陸常在就在那兒彈著古箏,箏聲如叮咚的泉水在偌大的宴廳裏傳開。


    怡嬪坐在令妃身側, 低語:“這陸常在出生江南, 長得也確有江南女子的溫婉柔順, 姐姐不擔心麽?”


    魏芷卉一臉笑意地看著上首的乾隆和太後, 聽著怡嬪的話, 答非所問般地回道:“姐姐也是出身江南,自然也是溫婉柔順。”


    “這宮裏頭姐姐妹妹的原不在年齡,你若是坐在那個位置, 貴妃都得稱您一聲姐姐。”怡嬪往皇貴妃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聲音小了一些。


    魏芷卉端起酒杯看了一眼乾隆, 二人碰巧對上視線,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


    恰逢陸常在一曲奏完,乾隆誇讚一番, 然在座的人卻也不難看出, 乾隆並沒怎麽認真聽,多數的時候,他還是在看著令妃的方向。


    太後拍了拍手著人上了歌舞, 眾人一邊吃著宴席, 一邊欣賞著歌舞。魏芷卉粗粗地掃了一眼歌舞的人, 沒有什麽嬪妃混進去,還行,不至於像影視劇裏那樣,還混進去當個c位爭寵。


    “人啊還得學會滿足,怡嬪慎言。”趁著眾人吃飯的功夫,魏芷卉低聲地說道。


    “這在宮裏待久了悶得慌,皇帝,哀家有意從世家中接一位女子入宮隨侍,你看如何?”歌舞散去,太後開了口。


    魏芷卉聞言抬頭看了一眼乾隆,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隻淡淡地問著:“不知皇額娘要接哪家的貴女入宮?”


    “哀家看,阿靈阿的曾孫女不錯。”


    阿靈阿雖是孝恭仁皇後的親妹夫,世祖康熙爺的寵臣,但卻是先帝時期的罪臣,從前的八爺黨均是乾隆登基後才逐漸平反。


    乾隆端著酒杯思索了片刻,說道:“阿靈阿的後代……”他頓了頓,“既是皇額娘想,兒子自然無有不依的,皇額娘著人安排便是。”


    說完,他便看了眼魏芷卉的方向,轉了話題:“今日是中秋,朕聽說,令妃備了酒?”


    魏芷卉偏頭看了眼初菱,不一會兒,初菱便端了酒壺上來,魏芷卉起身上前:“金秋時節正是桂花盛開的時候,臣妾特親自釀了一壺桂花釀給皇上太後還有皇貴妃嚐嚐。”


    說完,她從初菱手裏接過了酒壺,親自上前替三人斟了。


    酒香裏氤氳著淡淡的桂花香,便是那酒壺也挑得頗為精致,外繪桂花,典雅大方。


    “令妃妹妹也忒小氣了,這酒怎麽咱們沒有?”嘉貴妃在一旁看著還站在那兒的魏芷卉說道。


    魏芷卉笑了笑,勾了唇:“本是想給各宮都送去的,但奈何隻給一杯未免小氣,待明日,妹妹自是讓人給各宮都送一壺的。”


    乾隆坐在上頭,等魏芷卉說完,不著痕跡地揮了揮手,示意人下去。


    魏芷卉轉身的那一刻,自然沒錯過了金氏小聲的嘀咕:“不過一壺酒罷了,小家子氣。”


    她背對著嘉貴妃,無聲地冷笑了一聲。


    是夜,離繼後之位隻差一步之遙的皇貴妃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初一十五侍寢的人選。


    魏芷卉與舒妃一同乘著轎輦,往住處去。


    “太後要迎鈕鈷祿氏的女子入宮,你怎麽看?”舒妃輕聲問著。


    “能怎麽看?站在宮裏看。”魏芷卉笑著說著段子。


    舒妃也笑:“訥親失勢,太後作為鈕鈷祿氏的人,迫不及待地找人穩固大局了?”


    “鈕鈷祿氏是大族,何愁這些?阿靈阿的曾孫女因著當日阿靈阿的罪過,如今不過是二等侍衛兼佐領的女兒,能有何水花?”她頓了頓,看著正好到了的永壽宮,從轎輦上下來,走到舒妃邊上,壓低了聲音,耳語道:“姐姐難帶聽說過皇上這後宮裏有出名的鈕鈷祿氏?”


    舒妃看著她退了退,說道:“也是。橫豎上頭有人比咱們操心。”


    魏芷卉笑了笑,嘉貴妃是最在意皇帝寵愛的,且讓她著急去吧。


    “天色不早,妹妹便不留姐姐進永壽宮坐坐了。”說完,她見舒妃點了頭,便行了個扶鬢禮轉身進了永壽宮。


    ,


    中秋過後,乾隆可算是召了新人侍寢,卻也隻是去了中秋家宴露了頭的陸常在那兒還有便是他素來重視的蒙軍旗的巴林氏那兒。


    至於鄂貴人和林常在那兒,乾隆壓根沒去。


    轉眼已是九月,皇貴妃坐在翊坤宮內翻看著敬事房的記檔:“這一個月來,皇上來了後宮九次,五次在永壽宮,兩次在承乾宮,剩下的兩次都是陸常在和那貴人處。”


    翊坤宮的掌事宮女容覓在一旁說道:“除此以外,皇上有兩夜召了令妃去養心殿。”


    皇貴妃合了冊子,手肘搭在小幾上:“令妃的聖寵真是從未斷過。”


    “可令妃受寵多年無子嗣,若是長久地這麽得寵下去,皇上的子嗣……”容覓在一旁看著皇貴妃的臉色補充。


    皇貴妃沒再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九月十九日便是鈕鈷祿氏進宮的日子,魏芷卉思量著太後必定會把乾隆叫過去,於是她安排了含雲去養心殿走了一遭。


    自己則在永壽宮的小廚房裏待著。


    魏芷卉褪去了護甲,取了兩隻已經放涼了的螃蟹,用著小剪子和小刀,親手剔了肉出來。


    鍋裏,胡蘿卜碎和薑絲散著香味,拆好的蟹肉一起下鍋,螃蟹的香味便被激發得更多,她倒了些黃酒和水調味,然後才把早已焯了水的豆腐放進去,又加了水澱粉勾芡。


    豆腐的嫩滑與蟹肉的鮮美,還有淡淡的蔥香與胡椒的結合,還未品嚐,便已垂涎三尺。


    “娘娘,含雲回來了,說是皇上一會兒就到。”初菱從前頭過來通報。


    魏芷卉點了點頭,嗅了嗅自己的手,真好,自己從來都不會被沾上這些味道。


    她看著初菱叫了幾個宮女端了一桌子菜過去,一臉笑意。


    “娘娘,皇上到了。”小高子匆匆地從外頭來報。


    魏芷卉輕聲“咦”了一聲,這來得可真快。


    她順了順衣袖,踩著花盆底往殿外跑去,隔著影壁,皇帝的轎輦已經停穩,魏芷卉隻瞥見了一抹黃色的衣角,她往前了些,這一次倒也沒正兒八經地行李,隻福了個身:“皇上萬安。”


    “皇上來得真快!”魏芷卉笑意盈盈地拉了乾隆的手往裏走去。


    “你巴巴地張羅著含雲來養心殿說有好東西要請朕吃,朕若走慢了,豈非幾日進不了這永壽宮?”


    “臣妾才沒有這麽小氣呢。”魏芷卉嘟了嘴,正好到了殿內。


    乾隆甫一進殿,便透過殿內淡淡的花果清香裏聞到了螃蟹的香氣,如此一來便也知道了她準備了什麽。


    圓桌上,魏芷卉衝著兩個專門放了湯包的碗努了努嘴:“皇上嚐嚐?”


    碗一般大的湯包,外皮薄如蟬翼,甚至還能看見裏頭的蟹黃拿筷子戳了個小洞,用勺子喝上一口湯,鮮美之餘帶著蟹香。


    花雕熟醉蟹,飽滿的蟹肉遇上花雕酒的香甜。倒是與生淹蟹柔嫩鮮滑的蟹肉截然不同。


    一道蘆筍炒蟹腿較之旁的要清爽不少。


    “螃蟹性寒,醉蟹不宜多吃,臣妾便隻做了一點點給皇上嚐鮮。”魏芷卉斟了一杯花雕酒,以驅寒意。


    乾隆嚐著這一桌美味的螃蟹宴,蟹味美而酒香,又有美人作伴,臉上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不一會兒,她又叫了初菱上了幾碟子小菜:“螃蟹吃多了膩,皇上嚐嚐別的?”


    隻見初菱端了一碟子酥炸菊花葉和菊花魚餅上來,還有兩個湯盅。


    “你倒是新奇。”乾隆笑著,怪不得這人總讓他少吃一些,原是後頭還有。


    魏芷卉將兩個湯盅的蓋子打開:“這是菊花豆腐羹,豆腐切成菊花的樣子,味鮮美而解膩。”


    湯底用魚湯熬製而成,比起這一桌子蟹肉來,卻是清爽不少。


    一頓飯吃得饜足,乾隆眯著眼看著今日頗為樂嗬殷勤的人,將人從懷裏拉開了些:“你今兒怎麽了?”


    魏芷卉不解,索性坐回了他對麵:“都說寒露前後的螃蟹味美,臣妾特地想著做一桌子菊花螃蟹宴給皇上享用,難道也有問題麽?”


    乾隆看了眼窗外還未黑的天色,似笑非笑:“子衿,你轉頭看看外麵的天色,從前這個時辰你可是巴不得朕離你遠遠的。”


    魏芷卉秒懂,倏地轉頭,對上乾隆一眼把她往到底的眸子,想說的話全梗在了嗓子眼,一時間說不出話,卻也不願再轉過頭去,不知不覺地竟紅了臉。


    乾隆輕笑了聲,伸了手示意人過來:“朕又沒說什麽。”


    “皇上,敬事房來……”


    乾隆輕聲“嘶”了一聲:“不明白麽?”


    李進稀裏糊塗地進去傳話又稀裏糊塗地退了出來,想起來與敬事房同來的還有壽康宮的宮女。他本要稟報,但想來,乾隆也無甚在意。


    乾隆尚且還捏著魏芷卉的手,無意識地打量著這白皙的玉手,恍然發現指間的紅痕,問道:“這是怎麽了?”


    魏芷卉垂眸,瞥見前幾日做生淹蟹時被蟹夾了手指所傷的地方,三言兩語地帶了過去:“臣妾無事,昨兒叫杜太醫開了藥了。”


    夜深人靜,雲散雨歇,乾隆從背後擁著魏芷卉,手禁錮著她的,緩緩地摩挲著她指間傷處,盡管在方才他已觸過數次。


    魏芷卉被他摸得一顫,倒惹得身後的人一笑:“明日還要早朝。”


    乾隆感受著她因為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而羞得發燙的後頸,想起了什麽,低聲問道:“是在怕朕被太後叫去?”


    作者有話說:


    好餓寫的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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