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喵喵

  第89章 喵喵

    教授備課

    正常情況下,在未絕育的貓咪的“春天”中,倘若那旺盛的精力沒有通過某種方式宣泄,那麽,在一周之後,貓咪仍舊會陷入同樣的困擾之中。


    這就是可憐的貓咪沒有辦法反抗的大自然生理機製。


    即使已經具備了人類的身體,但小桑葚仍舊沒有辦法消除那些深藏在貓貓身上的嚴重影響。謝薄聲洗幹淨雙手,樓下麵,兩隻貓還在喵喵喵地交流著養鼠心得和經驗,暫時還沒有嗅到小桑葚的激素。


    是的,在很多時候,雄性貓咪都是通過雌性貓咪的激素氣息來誘導發熱。


    謝薄聲有片刻的手足無措,他的頭腦一片空白,在看到小桑葚蜷縮身體躺在床上時,他安靜幾秒。


    “我不太舒服,”小桑葚趴在床上,她沒有生過人類的疾病,因而無法判斷自己此刻究竟是不是發燒,隻可憐巴巴地抱著自己,裹緊被子,仰麵躺在床上,小聲嗚咽,“不舒服。”


    謝薄聲靠近她,那種馥鬱的、好似從每一根頭發絲透露出的香水令人醺醺然,他放低聲音:“哪裏不舒服?”


    “我說不上來。”


    小桑葚迷茫地呢喃,她仍舊低著頭,委屈地抱著枕頭:“謝薄聲,好難受呀謝薄聲。”


    小桑葚說不出那種不適的感覺,和貓貓時刻又完全不同。好像有好多小蟲子在她的手掌心、腳掌心,腿……細細密密地咬,這些蟲子的目的好像並不是咬傷她,而是往她所有敏銳的觸覺神經中注入讓她不安的毒素。她的體溫在升高,呼吸變得焦灼,摘掉美瞳、望向謝薄聲的眼睛中也越發明亮,小桑葚甚至感覺自己的敏銳度和觀察力都上升了兩倍,她的觸覺、聽覺、味覺……這些知覺好似被無限放大、延伸。


    小桑葚看到謝薄聲的修長幹淨的手指,沒有多餘的毛發,甚至連毛孔都看不清,薄薄的皮裹著強硬有力度的骨,血管微微凸出,流動著滾燙炙熱的血液。有些人認為青筋破壞了人體的美感,會令人看起來徒增攻擊性,但小桑葚卻喜歡,她知道謝薄聲這雙幹淨與有力並存的手能輕而易舉地將她抱起來,她也知道這雙手為了養活她、照顧她而做出多少努力。


    而現在,小桑葚幻想著含下一根手指,貓不吃人,世界上也基本沒有貓咪吃活人的先例。但小桑葚現在卻有著奇怪的、接近食欲的感覺,好像單純的貓貓舔舔和貓咪之吻、貓貓尾巴卷腰腰都不足以表達此刻小桑葚的感情。


    此時此刻,她想要吃掉謝薄聲。


    究竟是不是食欲,小桑葚也分不清了。


    她希望能夠將謝薄聲吞入腹中,讓他徹底留在自己身邊,加深這種羈絆,然而,又為此感覺到矛盾,她想要謝薄聲好好地、健康地活著。


    還有什麽能夠來將兩人深深地連接到一起嗎?


    小桑葚不知。


    她說:“我想……”


    “不能想,”謝薄聲坐在床邊,她喜歡的一雙手,輕輕地蓋在小桑葚的額頭上,鎮定試出她的溫度,和平時差不多,但小桑葚微微抬臉,想要品嚐謝薄聲手指的舉動,讓他身體一僵,他放低聲音,問,“很不舒服嗎?”


    是的,很不舒服。


    小桑葚側躺著,她抱緊自己身體,不想要攻擊謝薄聲。


    “……之前我想,等到冬天,或許會有這麽一個難題,”謝薄聲低頭,他拿出手機,翻了幾下,終於找到一個完整的動畫麵教育視頻,是歐美人製作出來的,用途就是教給那些男生女生如何取悅自己,私下裏,謝薄聲花時間將上麵的英文字幕翻譯成了中文,並學習字幕嵌入,逐幀、將中文字幕嵌入進去,他將手機遞給小桑葚,“你還在讀書,我不想欺負你。看,小桑葚,這是一個演示動畫,它會教給你如何壓抑這種不適,你自己看看,跟著學習,可以嗎?”


    小桑葚睜大眼睛:“喵嗚?”


    謝薄聲摸摸她的貓耳朵:“我去洗澡,我可以避開這些,你不用害羞。”


    小桑葚:“喵嗚?”


    貓貓根本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麽寫。


    但謝薄聲還是傾身,吻了吻小桑葚的額頭,克製著不主動觸碰她:“我知道你最聰明。”


    謝薄聲幾乎是有些狼狽地難堪轉身,他不想被小桑葚看到自己的肮髒,不想讓她知道,從意識到貓貓發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橫生許多強硬的陰暗念頭。平時裏自然而起的感觸,和如今真實觸碰到發熱貓貓時截然不同,謝薄聲不得不暫時去衝涼,來避開這種局麵。


    謝薄聲相信小桑葚能夠迅速學會。


    她是那樣聰明,學習能力那樣強,謝薄聲已經看過動畫演示教育片,確認這是一份極其詳細的教程。盡管兩性之間有差異,但謝薄聲認為它能給小桑葚帶來受益匪淺的經驗。


    浴室的花灑打開,謝薄聲在水下站了很久,外麵十分安靜,沒有任何動靜,安靜到好似那些隻是他的錯覺。水流順著謝薄聲的頭發蜿蜒而下,終於聽到傳來細微的喵嗚聲。


    謝薄聲閉上眼睛,慢慢地呼出一口氣,五分鍾了,他才想起忘記打洗發水,外麵小桑葚還在努力學習,聲音猶如蛛絲,穿透牆壁,提醒著謝薄聲,如何從中判斷出她的行為。


    但貓貓的動作很快。


    喵嗚喵嗚隻持續了一分鍾。


    謝薄聲鬆口氣,他安靜地清理自己,闔上雙眼,打算等一會兒出去,該怎麽安慰小桑葚。


    告訴她,你很棒,你很厲害,對於你這樣的小貓貓來說,能堅持一分鍾也很不錯了。


    嗯。


    謝薄聲不曾有個這個方麵的伴侶,他隻知道,男性比較注重“打架”的時間和體驗;與之相應,女生應該也很在意她的“較勁”時間。或許小桑葚也會為她時間短暫而羞愧,謝薄聲想要在她失落時安慰她,擁抱她,耐心哄她。


    他已經想好具體的話語,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


    雖然他也不知道女性多久才在平均範圍內。


    理清楚思緒的謝薄聲穿上睡衣,在外麵又裹一層睡衣,他推門出去,隻看到小桑葚坐在床上,有些難過。


    她的金發被汗水打濕一縷,緊緊貼著額頭。眼睛並不算潰散,反倒是一種無法判斷的、迷霧般的茫然。謝薄聲走過去,將她輕輕抱在懷抱中,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沒事了,沒事了,寶貝,”謝薄聲溫柔地說,“一分鍾也——”


    “謝薄聲,”小桑葚緊緊摟著他,她聲音低低,“我自己好像不行。”


    謝薄聲愣住。


    “我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根本不行,隻能想著你,”小桑葚垂著貓貓耳朵,她柔軟蓬鬆的貓貓尾巴,安靜卻又固執地圈住謝薄聲的腰,她低聲,沙啞,“謝薄聲,我學不會的,這上麵的東西,我都學不會。”


    “我想要你教給我,”小桑葚仰起臉,凝視著他,“就像你之前教我吃飯、寫字那樣,用你的手,用你的胳膊,用你的身體,來教會我吧。”


    “謝薄聲,我非常需要你。”


    ……


    白貓先生被熟悉的貓貓激素氣味驚醒。


    對於一個上了年紀、卻又堅定的丁克貓咪來說,這種感受並不陌生。


    他已經習以為常,穿睡衣下床,盡管貓貓身體激動,但貓貓心髒冷靜。白貓先生忽然慶幸,今天的謝薄聲在這裏。


    不然他將要遭受更加痛苦的折磨。


    反應擋不住,白貓先生穿著衣服,決定登上閣樓,在月色下思考貓生,並自由地釋放屬於雄性貓貓的春天行為。


    一邊從容地踏上階梯,另一邊,白貓先生開始散發出屬於貓貓的呼喚春天聲音。


    “喵嗚~~~喵嗚~~~”


    白貓先生扯著嗓子喊了半天,被動發熱的貓貓感覺到一種令貓難過的不適。


    他終於成功地登上閣樓上,剛推開門,還沒有來得及望月亮,就被披著厚厚棉被的暹羅先生嚇了一大跳。


    白貓先生格外吃驚:“你怎麽在這裏?”


    暹羅的臉已經被冷風吹得變成深巧克力色了,他深沉地站在月光下,不回應白貓先生,隻仰臉看月亮,發出沙啞的,貓貓召喚的呼聲。


    “嗷嗚~~喵嗚~~”


    白貓先生明白了。


    很遺憾,即使他們已經具備人類的形態,卻仍舊不能擁有人類那種不受激素控製的自由。在難以言明的激素作用下,二位貓貓仰起臉,不約而同地對著遠處發出低沉的吼聲。


    “喵嗚~喵嗚~”


    僅隔一堵牆,趴在閣樓上熟睡的藍色眼睛哈士奇從夢境之中驚醒,站起身體,抖擻精神,開始強烈的呼喚。


    “嗷嗚~嗷嗚~”


    被哈士奇驚醒的邊牧站起來,精準無誤地給了哈士奇一狗腿子。


    “大半夜不睡覺,你叫什麽叫?”


    哈士奇吐著舌頭:“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們叫,我也想叫。”


    “我們不和貓還有喵喵教同流合汙!”邊牧恨鐵不成鋼,“兄弟,我們是狗哎!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


    哈士奇大驚失色:“對不起啊對不起,我竟然忘記自己是狗了!嗷嗚~~”


    而房間之中,被貓咪尾巴圈住的謝薄聲,觸碰著她固執的尾巴,望著她的眼睛。


    小桑葚眼睛中滿是痛苦。


    她說得很對,她自己做不到,毫無章法。


    他在承受著痛苦,而她又何嚐不是。


    如果這樣做,能讓她從這種狀態下解脫的話……


    良久。


    謝薄聲低歎一聲,順手拿起旁邊的真絲領帶,遮蓋住小桑葚的眼睛,係在她眼睛之上。


    “請不要看到卑劣的我,”謝薄聲低聲,“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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