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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蓋章。

  第九十四章 蓋章。


    寒哥沒有給她發揮三寸不爛之舌忽悠他的機會,可是張大人主動送上門也是意外的驚喜啊,顏芝儀眼睛一亮,當時就一臉熱情的歡迎起來:“在的在的,寒哥就在書房,張叔叔您先進來坐坐,我叫他出來陪您說說話。”


    張大人伸手阻止了她要回頭大聲通知陸時寒的動作,笑道,“侄媳婦不必這般興師動眾,我正好同謹年有正事要談,直接去書房找他便是。”


    一聽到他來說正事,顏芝儀就更高興了,忙不迭把人請進門,“那我帶您過去。”


    張大人平時邀請陸時寒去家裏做客的次數居多,畢竟陸夫人太過年輕貌美,家中又沒有小孩或者長輩,身為外男還是需要注意避嫌的。


    加上他到底身為長輩,請人來家裏做客是熱情,但天天去小輩家做客就不太好了。


    不過也不能次次都讓陸時寒去他家,偶爾張大人也會禮尚往來,主動來找陸時寒。


    加上這裏本就是他好友的宅子,張大人說不定比顏芝儀和陸時寒還更熟悉裏頭,委實沒必要她如何招待,因此到了書房門口,張大人就讓她止步了,“侄媳婦不必管我,自去幫便是。”


    顏芝儀知道張大人跟陸時寒不一樣,是那種比較傳統古板的大男人。


    說實話,這個時代能找到像陸時寒這樣願意無條件遷就她的男人,已經比中五百萬彩票難,這應該是上上輩子拯救了地球,才能擁有這樣的幸運值。


    顏芝儀剛才澆花的時候,慢慢回顧了一下之前和他的對話,才知道寒哥連得知她偷偷看禁書,都可以無條件包容,還反過來幫她掩飾,是有多麽的“開放前衛”。


    明明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如今卻能為她妥協到這個地步,顏芝儀對自己的幸運有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認知,大概是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程度了。


    所以聽到張大人委婉表達不希望她進書房,打擾他們商談政事的意思,顏芝儀別說失望了,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也沒有嚐試去為自己爭取旁聽的機會,她很清楚張大人不是寒哥,爭取也沒用。


    顏芝儀隻是當做什麽都沒聽出,依然保持著熱情周到的微笑招待著,“好的張叔叔,那您也千萬不要拘束,當自己家一般就好。”


    她把話說得這麽漂亮,饒是張大人原就沒打算拘束,聽了也還是頗為受用,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幾分,微微頷首便進了書房。


    這時陸時寒也已經聽見動靜起身走過來迎接了。


    顏芝儀在門口看著他們相談甚歡的樣子,心滿意足的點點頭,轉身去了正屋。


    這可是在她自己家裏,她的主場,張大人讓她留步就留步,她不要麵子的嗎?

    機智的顏芝儀去讓楊媽百葉幫她準備茶水點心,半刻鍾後,親自端著這些茶水,光明正大去書房了,一進門就聽見張大人正在告訴陸時寒,說他已經讓人去給歲寒齋的東家送請帖。


    顏芝儀在京城住了幾個月,歲寒齋還是聽說過的,這家書肆在京城也排得上名號了,張大人昨晚說要給陸時寒引薦最好的書商,有可能是誇張手法,但這家店也絕對不差。顏芝儀一聽就心滿意足的笑了,心想自己來得還真及時,至少關鍵信息被她掌握了。


    而被她到來打斷了談話的張大人也沒有因此不悅,禮多人不怪,而且顏芝儀臉上的笑容實在太熱情、無懈可擊,讓他也被迷惑了,輕輟一口她親手遞過來的茶,還轉頭對陸時寒誇了一句,“侄媳婦這般體貼周到又賢惠,謹年果真是好福氣。”


    不了解顏芝儀的張大人會被輕易迷惑,陸時寒卻不會,他一看她那眉開眼笑的樣子,就知道她進來是為了什麽——肯定不是單純為了招待客人,那樣直接吩咐秦海他們就是了。


    看她笑得這麽開心,分明是聽見了想聽的內容,正偷著樂呢。


    陸時寒把她的小心思盡收眼底,卻沒有挑破,還很配合的笑道:“有勞儀兒了。”


    顏芝儀做戲做全套,很是賢惠的說:“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說正事了,快到晌午了,正好去做些好酒好菜招待張叔叔。”


    陸時寒也點點頭:“如此也好。”


    張大人也沒有反駁的意思,顏芝儀出去便讓楊媽開始準備招待客人了。


    雖然張大人有點兒直男癌,可他也實實在在幫了他們的大忙,顏芝儀就不會在意這種小細節,還是指揮楊媽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又特意讓秦海去買了些酒回來。


    她想著張大人那一見陸時寒就要拉他喝酒的習慣,中午說不定也要喝兩杯助助興。


    讓顏芝儀意外的是張大人並沒有碰她家特意準備的酒,因為用過飯後又在書房聊了一會兒,張大人就拉著陸時寒出門會友去了。


    陸時寒也隻是匆匆叮囑了顏芝儀幾句,交代張叔叔幫他約了歲寒齋的東家在茶樓雅間見麵,但也有可能在外邊吃了飯回來,如果太晚就不要特意等他雲雲。


    顏芝儀點頭表示她聽進去了,也確實沒有很擔心,家裏沒有了外人,她正好把自己把自己的工具搬出來繼續做實驗。


    但是到了晚上,她並沒有按照陸時寒交代的那樣早點休息,而是倚在院中的躺椅上一邊賞月一邊等陸時寒回來。


    夏天賞月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浪漫,雖然月光皎潔星空璀璨,但是耳邊卻總有擾人的蚊蟲嗡鳴,哪怕院中用炭盆燒著可以驅蚊蟲的幹草,露天的環境也不能把所有蚊蟲清空,所以顏芝儀隻能向楊媽他們學習,打著接地氣的蒲扇,蚊蟲一來就把它們扇飛。


    看到這一幕,楊媽有點無奈,又一次勸道:“姑娘要不還是早點休息吧?姑爺都說了可能會回來的晚,出門談事這也是難免的。”


    百葉也附和道,“對呀姑娘,秦海哥也跟著姑爺身邊,不會出什麽事的。”


    顏芝儀搖搖頭,“我不是擔心寒哥,隻是想知道他們談得如何。現在心裏還裝著這事,回屋睡覺也睡不安穩,還不如就在外邊乘涼。”


    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張大人今天這麽積極熱情的幫陸時寒,結果自然不會有什麽懸念,隻是顏芝儀還惦記著張大人昨晚說過的事,總覺得他這麽欣賞陸時寒的才華,說不定最後還是堅持要把他的書安利給上司呢?


    她在這裏堅持等陸時寒回來再睡,也是為了這件事。


    可是楊媽和百葉不知道內情,她們都覺得姑娘是嘴硬,分明就是放心不下姑爺,還說什麽為了正事。


    小六兒也是這麽認為,又因為平時接受了少爺和秦海哥的教導,總結歸納就是要他時刻準備為少夫人分憂。


    現在少爺和秦海哥不在,楊媽和百葉姐姐她們又都是女子不好這麽晚出門,正是他該站出來的時候,小六兒當即主動請纓道,“少夫人,要不讓我去瞧瞧吧?”


    顏芝儀挑了挑眉,“你要去哪裏瞧?”


    小六兒胸有成竹的回答:“京城文人們喜歡去的酒樓就那麽些,秦海哥已經說給我聽了,我一家一家找過去,總能找到少爺的。”


    “算了,你這小身板,別出門被人牙子拐跑了。”


    小六兒:……


    他跟著少爺少夫人這麽久,每天吃好喝好,個子躥得都換過兩套衣服了,自我感覺已經是個半大的成人,完全可以承擔為少夫人分憂的重任了,卻沒想到在少夫人心裏,他還是那個什麽都不能做的小孩子。


    這讓急於成長,好讓自己早日派上用場的小六兒有些捉急,跳腳道:“少夫人,我已經長高了。”


    顏芝儀欣慰點頭:“每天吃那麽多,不長個子就不正常了。”


    “我的個頭快趕上楊媽了。”


    顏芝儀冷漠回應:“哦。”


    那又怎麽樣呢,還不是小學雞?

    在小六兒各種舉例,想要向顏芝儀證明他可以他能行的時候,外邊終於傳來了動靜,是陸時寒和對麵張大人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院子裏人都停下了交談,一致決定聽外麵的對話,才知道真是陸時寒和張大人結伴回來了,這時他們正在張家門口道別。


    聽到這個聲音,先還慵懶靠在躺椅上的顏芝儀騰地坐直了身子,其他人也忙碌了起來,打水的打水,熱醒酒湯的熱醒酒湯,反倒是最先有動作的顏芝儀還坐在原地。


    因為陸時寒還在斜對麵跟張大人禮貌告別,她便忍住了出去迎接的衝動,隻是一眨不眨盯著自家大門瞧,直到虛掩著的那扇門被緩緩推開,她才站起身,笑盈盈的迎了過去,“寒哥——”


    陸時寒看到迎過來,也愣了一下,然後快步進門:“儀兒怎麽還沒休息?”


    話剛落音,顏芝儀卻毫無預兆的腳步一頓,看他上前,她還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弄得陸時寒頗有些莫名其妙,“怎麽了?”


    顏芝儀抽了抽鼻子,確定她聞到的那一縷胭脂氣味不是錯覺,當時就雙手叉腰,做出了自認為凶狠的表情:“說,這脂粉味是哪來的?”


    陸時寒自己都沒有發現,還撩起袖子聞了一下,確實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其實這味道並不算濃,隻是因為對麵這位叉腰橫眉的姑奶奶從來沒有用過這類混合糅雜的香味,陸時寒才能立刻分辨出來。


    可是對麵的人卻能比他自己還快察覺,這讓陸時寒心情十分複雜,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無奈,慶幸的是他自己的確沒有這方麵的心思,無奈則是妻子這方麵竟如此“天賦異稟”,他在她麵前恐怕無所遁形了。


    再自覺的男人也會感到壓力山大的。


    這麽想著,陸時寒也沒有讓顏芝儀久等,確定自己身上的確沾上了不該有的味道後,便立刻自覺解釋起來,“許是歲寒齋東家劉老板叫的唱曲姑娘帶來的味道。”


    “真的嗎?”


    陸時寒點頭,繼續耐心解釋:“今日聊得很順利,喝完茶劉老板說要請我們去他常去的酒樓,在我的提議下改成了醉東樓,所以後來劉老板說叫唱曲的來助助興,我便也不好再反對。”


    顏芝儀跟他們去過醉東樓,也知道那裏就是正兒八經吃飯喝酒的地方,絕對沒有特殊服務,隻是說書唱曲是每個酒樓都有的項目,而且在包廂裏聽曲就聽曲,不會有人在這種正經酒樓搞不正經服務。


    真要有什麽需求也是去外邊,俗稱出台。


    陸時寒看她還在思考,便道:“若是儀兒不信,明日讓秦海陪你去趟酒樓。”


    去酒樓幹什麽?查房嗎?顏芝儀搖搖頭,看著他的眼睛道:“寒哥今天似乎沒有喝醉,那我相信你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她也沒有繼續懷疑下去,其實剛開始顏芝儀反應那麽大,也是擔心他喝多了被別的什麽女人占便宜,現在看他眼神清明,沒有半點不能自理的樣子,她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再說了,陸時寒要是能清醒著跟外邊的女人逢場作戲,她現在秋後算賬也沒用,因為他有了這種心思,以後總能逮著機會的。


    總之顏芝儀還是大度的選擇原諒他。卻不想陸時寒聽到某個關鍵字,竟是抿了抿唇,頗有些心有餘悸:“我哪還敢喝醉?”


    他可承受不起再經曆一回大郎喝藥的待遇了。


    顏芝儀不由眨了眨眼睛,美滋滋的想皮一下原來還有這種效果呢?老公被她嚇得從此再也不敢喝酒,那她損失一點形象也非常值得了。


    大郎喝藥的梗隻有他們兩個心裏清楚,別人隻看到他們說著說著就開始無聲對視,好像在用眼神進行什麽神秘的交流,讓殷勤端著醒酒湯出來的楊媽總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裏,而是在廚房。


    看著熱氣一點點從湯麵冒出來,楊媽到底還是幽幽問出聲:“那少爺現在還要不要喝醒酒湯?”


    “隻喝了兩杯酒,就不用醒酒湯了。”


    平時多少要勸一勸的楊媽現在卻好像如蒙大赦,應了一聲便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把空間留給進行某種神秘交流的小夫妻倆了。


    但陸時寒卻反而被楊媽提醒了,意識到他跟著幾步跟她對視的樣子有些傻,看起來也有點疏離,正要上前幾步拉近彼此的關係,卻見顏芝儀警覺的在後退。


    陸時寒:……


    不是已經解釋清楚了嗎,她都說相信他了,為何還如此後退?陸時寒難得有些委屈,看她的目光都像被拋棄的小狗勾了。


    顏芝儀有點心軟,但還是堅持沒有讓他親近,而是催促道:“這味道太霸道了,我可不想也被沾上,寒哥還是快去洗澡換身衣服吧。”


    陸時寒看她一眼,默默去浴室了,不知道是不是顏芝儀的腦補,他今天的背影都好像透著幾分可憐兮兮。


    不過目送他的身影離開視線,顏芝儀很快發現了問題,“咦,怎麽還有味道?”


    這時秦海默默的上前兩步,好讓少夫人確定氣味的來源:“好像是我身上的。”


    距離幾米遠,顏芝儀就迫不及待伸手讓秦海站在那裏別再靠近了,“好家夥,你這味道比寒哥身上還重啊,怎麽回事?”


    秦海也有些不明所以,想了半天也才找到一個解釋:“可能是因為那姑娘進來時我正在門口,離她有些近?”


    “你跟她檫肩而過了?”


    “沒有。”秦海確定的道:“我沒有跟那姑娘有任何觸碰。”


    “那這香味可真神奇。”顏芝儀也沒有多糾結,秦海也沾上這香味,越發證明了陸時寒的清白,她心情很好的關心道,“那你也早點洗洗吧。”


    說完顏芝儀便回房等陸時寒了。


    陸時寒也沒讓她等多久,很快便一身清爽的回到房間,坐在梳妝台給自己通頭的顏芝儀見狀忙放下梳子起身,迫不及待分享他走後她跟秦海的發現。


    陸時寒聽完卻神情淡淡,坐在床邊一臉累了倦了要休息的神情。顏芝儀才不會信他的邪,剛在院子裏還想跟她親近呢,就不信他現在真睡得著。


    不過剛才寒哥亮出狗狗眼都沒能讓她回心轉意,大受打擊導致現在有些心灰意冷也說得過去,反正她能屈能伸,當即雙手勾住脖頸,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笑眯眯問:“寒哥你不想跟我說說今天的情況嗎,真要這麽早休息嗎?”


    陸時寒淡淡點頭:“嗯,有些累了,明日還要早起,儀兒也早點睡吧。”


    顏芝儀心想說這話之前,他先把已經摟住了她腰的手收回去還更可信些。現在嘛,她是一個字都不信了。因此非但沒鬆手,反而把臉湊到了他脖頸開始嗅聞,“寒哥身上好香呢,是不是用了我的玫瑰胰子,有淡淡的玫瑰香味。”


    陸時寒耳根微微發紅,語氣卻依然平靜:“靠這麽近,不怕沾染上奇怪的味道了嗎?”


    顏芝儀就知道他果然很在意這個,笑眯眯道:“不怕,因為現在寒哥身上隻有我的味道了。”


    陸大人那點兒怨念終究還是扛不住她的土味情話,終於目光直視著她問,“所以儀兒方才隻是介意我身上染上別人的味道,而不是因為其他?”


    “對呀。”顏芝儀說著低頭,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然後又親了親他的唇,“我蓋過章的,寒哥身上不能有第二個人的香味,男女都不行。”


    “男女都不行?”陸時寒定定看著她,“這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顏芝儀很配合的閉上眼睛,“那寒哥也蓋回來吧。”


    陸時寒:……


    雖然他不是這個意思,但也不好拒絕她的盛情相邀,所以陸大人最後還是如願以償跟妻子好好親近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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