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前世記憶
呼喚沒有回應,摸也摸不到,看又看不見,真是要活活急死人。我拚命摸索想找到手電筒,明明是掉落在這附近,可就是摸不到。我忽然想起自己也有手機,可以照明,又趕緊掏自己的口袋。
洞里終於又有了微弱的光亮,四處掃去,卻是乾乾淨淨,別說幽幽,就是連個渣也沒有。
怎麼會?如果被咬到,應該會留下碎肉——我多麼怕看到幽幽的……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更讓人匪夷所思。難道被最後那隻蛇屍吸收了?
這個想法嚇了我一跳,趕忙舉起手機四處照去,沒有任何蛇屍的痕迹。看看手機,貪食蛇也沒有自動運行。
到底發生了什麼?真是讓人崩潰!
什麼都沒有,也沒有遺留的手電筒,似乎證明這一切本就沒有存在過。難道這一切也都是幻覺?有這麼真實的幻覺?
我抬手看看,發現原本的傷痕纍纍也不見了,就在幾分鐘前,幽幽還很用心地幫我擦著葯……
必須是這山洞搞得鬼!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這山洞會將人內心的某種憂慮演化成現實!
之前我懷疑柳青研的身份,於是出現幽幽告訴我柳青研要殺她,誘導我先對柳青研下手;柳青研死後,我又無比恐懼,難以相信自己會隨便殺人,而由此懷疑幽幽有問題,之後幽幽就要殺了我;而我最擔心的事情,卻始終是真實的幽幽在哪裡,是否安全,於是後來又有了幽幽被蛇屍擊殺。
如果是這樣推理,這一切,就說的過去了。
極度混亂過後,人反而更容易冷靜下來,細思,越發覺得這種可能性成立。
可是這和之前的了解有些出入,原本以為這個山洞可以讓人預見未來,但事實卻是令人幻覺不斷。可是再一想,在山洞外的時候,明明看到幽幽被抬進洞里,如果進洞才有幻覺,那麼在洞外看到的事情便應該是真的,故此幽幽應該也在洞里才是。可是我現在看不到她,是因為被蒙蔽了,還是在入洞前其實就已經產生了幻覺?莫非這整個大西山,都是幻覺?
這實在讓人頭痛,看到的聽到的甚至是觸覺,都不一定是真的,都不能相信。那麼人要依據什麼做判斷呢。大腦絞盡腦汁地運作著,也理不出頭緒。
或許現在應該儘快離開山洞,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出去之後的世界,不也還是個「鬼地方」?或許更好的辦法,是心無旁騖地往裡面走,洞穴深處,或許才有答案。
心累了,也就不再害怕,我端著手上那點光亮,徑直向洞里走。不知是山洞太長,還是光線折射在洞壁上影影綽綽詭異而單調,總之走著走著,我的眼皮就越來越沉重,好像開了很久的夜車,一邊走,一邊哈氣連天打瞌睡。終於在行了一段路,我的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可是在倒下的前一秒,我分明還是看到一個人走近我身旁。那個人的氣息如此熟悉,我卻不知道究竟是誰。
原本以為,我要做一個長長的夢,或許關於我的一生,關於更久遠的未來,然而事實上,這個夢,卻關乎我的過去,甚至是……上一世。
我想那是上一世吧,因為這個夢,我才忽然記起,其實我已經死了,卻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又活了過來,對,就像重生一般!只是很多人和事,都和我死前不一樣了。
從何說起呢?先說說我的死吧。
我的死有些不太光彩,因為我是自殺投海而死,因為對愛情的心灰意冷,對自己的悲觀失望。
我仍然記得海水沒過頭頂時的難受和絕望,好像死神緊緊抓住我的雙腿將我向下拖拽,我能聽到海中傳來的哭泣和嘲笑。對生命的最後一點眷戀,也在無望和那麼些後悔中拋舍掉了。
為什麼會傻到為情自殺,卻有些說來話長。
在那一世,我愛的人還是阿喆,卻不是蠻吉爸爸,因為我一直想養一條大金毛,卻是他所不願意的,因為他太忙,沒有時間照顧這樣一個生命,更不想被這樣一個多餘的生命所拖累。所以阿喆只是阿喆。
阿喆也不是帥氣無可匹敵的速降車手,而是一個老老實實兢兢業業絕對宅男的程序員,做遊戲開發。雖然面容一如既往地英俊帥氣,卻不是我喜歡的運動款。
有一陣子s市乃至全國都流行山地車運動,我買了兩輛山地車,我一輛,阿喆一輛,但是周末卻總是只我一個人出去騎車。一個人孤單地騎到海邊,一個人孤單地騎去山野。也是這樣,我邂逅了李宗,一個自嗨型速降車手。我倆很投緣,李宗的陽光帥氣常常讓我覺得無比耀眼,於是我忍不住把他介紹給了我的好同事文雅,俊男配靚女,他們倆也不負眾望地一見鍾情。
李宗時常帶著文雅去各地比賽,拍各種崇山峻岭的照片,曬在朋友圈。此時我往往無比羨慕,常常無意或刻意地在阿喆那裡長吁短嘆。阿喆只能歉意地環住我說:「對不起寶寶,等這次項目完成了,我就陪你出去走走。」可是遊戲永遠沒有結束的時候,而我也遠遠滿足不了僅僅是出去走走。我過的很壓抑,於是迷上了恐怖電影,繼而開始寫恐怖小說。我常對阿喆說,即使恐怖,我也想要過這樣刺激的人生。然而阿喆永遠只是「嗯」一聲,繼續埋頭在他的代碼中。
最後,李宗和文雅還是分手了,因為李宗只知道騎車,卻不知道賺錢。文雅說,浪漫很美好,但是經濟基礎才是生活的根本,她要的是生活,而不是表面自由瀟洒實際節衣縮食的苟且。他們分的很痛苦,卻也很堅決,沒有人回頭,都把眼淚咽在心裡。
他們的分手,也讓阿喆覺醒了。他忽然意識到老老實實上班永遠只能為別人創造剩餘價值,辛苦加班加到要得糖尿病,也依然得不到相匹配的收入,沒有經濟基礎,就不能帶給我好的生活。所以阿喆辭職了,拉了幾個老基友一起創業,立志要做自己的超棒的遊戲。
同樣覺醒的還有李宗,在和文雅分手后,同樣是計算機專業畢業的他,拜了阿喆為師,立志從頭學起,居然成了阿喆幾個一起創業的基友中的一個。
那段日子他們很激情,在一間不到20平的小房間里沒日沒夜,埋頭苦幹、爭論不休。
而我也厭倦了在汽車企業做工程師的枯燥工作,辭了職,回家專職寫恐怖驚悚小說,發表在各類網站上,居然一度粉絲爆表。
沒過多久,七八個人的小團隊就爭論地只剩下兩個人了——阿喆和李宗。
阿喆有了個想法,要改編一款經典老遊戲,讓它注入新的生命活力,但這個提議卻不被其他合伙人看好。大家青春寶貴,沒有時間投注在一件不確定的事上。這件事不但不確定,甚至不被看好。原因是經典就是經典,難以被超越,也難以翻出新花樣。就像金庸的小說,翻拍爛了也難有更經典的出來。
大家散的薄情寡義,讓阿喆立時陷入被動和孤立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