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兩個囚徒
說起來,這是第幾次爬這段坡來著?雖然如今爬起來比起第一次,已經是輕車熟路,可是自從腦袋變大后,就總覺得有些頭重腳輕。
靠近目標物,已經是十幾分鐘之後的事了。我才不會傻到直接衝上去,而是找了塊草高的窪地,關了手電筒,躲進去暗中觀察。
不遠處傳來規律的自行車墜地的聲音,光線隨著這聲音也一下一下地由遠及近再一落,往複如此。不用細看,也知道了那光線定是自行車專業電筒發出的。是有人在那裡騎車飛包呢。
這麼晚了,又是在「異世界」,會是誰在這裡「刻苦練習」?其實我心裡也大致有了答案,不過還是極目望去以求不錯。
紅色的YT戰車,滿身贊助商商標的速降服,金色的捲髮搭在肩側,隨著主人翻飛跳躍。
「真的是凱利!」他的周身包括單車,都有一層幽幽的藍色光暈,果真像小說里寫的幽靈一般。我暗暗觀察了一陣子,眼前的情景讓我匪夷所思。凱利從林間近乎60度的陡坡衝下,經過約摸4米多高的飛包高高拋起,做出一個前空翻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弧度,然後穩穩落在20米外的接坡之上俯衝而去。可是待他影子消失不見,卻又見他從高處林間俯衝而下,周而復始。先不說這衝下去怎麼又從上面下來,本來就是靈魂,他願意怎樣走還不是隨意?問題在於那道弧度,總是看起來不太順暢,弧度的前半段和後半段,似乎總有些小小的位差,就好像弧度中間陡然震蕩了一下。為什麼會有位差呢?
我摒住了呼吸,腦中迅速盤算著下一步應該怎麼辦?衝上去攔停么?靈魂會不會穿身而過?還是撞的我身負重傷?如果僥倖攔截成功了,需要上去攀談么?我英語爛的要死,語言不通雞同鴨講多尷尬?何況他已經是鬼魂了,我們之前會不會存在什麼禁忌和障礙?
腦中還在胡思亂想,眨眼間,凱利的影子縱身一躍卻忽然消失了!
不是吧?我一下傻了眼。哎呀呀,這可再去哪裡找,辛苦爬上來,不是又要我下去吧。我急的跳腳,直後悔自己優柔寡斷。雖然不知道見到了凱利又能怎樣,但是一切怪異都始於第一次遇見他,如果一場遭遇總有一個線索的話,我的直覺告訴我,就是他。
我從窪地里出來,夜間蒿草上的露水打濕了鞋面,腳冰冰涼。剛才凱利高高跳起,就消失在飛包和接坡之間這20米跨度的正中間。不知道這裡,究竟有什麼玄機。我站在兩包之間,抬頭仰去,希望從不同的角度看到些端倪。
突然,就見一隻巨大的影子從半空中跌落下來,向隕落的流星一樣滑過頭頂,然後重重摔在接坡之上,翻了幾個大滾,才停了下來。我定睛望去,正是凱利。我瞧瞧頭頂,這是誰把凱利扔下來了么?
凱利還在十米之外的草堆里哼哼,車子兩輪朝天無力的旋轉著。快去看看啊還傻愣著!我反應過來趕忙跑過去。
「你沒事吧?」我脫口而出,說出的卻是英文。啊?我居然本能反應說出的是英文?不過一句「AreyouOK」似乎也沒什麼難度。
凱利掙扎著擺擺手,說I』mOK.
「沒事就好,能起來么?」說出的仍是英語?啊?我的口語什麼時候這麼溜了?好像單詞不用經過「漢譯英」就直接呈現在了我的腦子裡。啊哈哈哈,這簡直和我夢裡一模一樣啊,初高中乃至大學的無數個夜晚,我都做過這樣美好的夢,只是醒來一切成空。可是眼下,我感覺自己可以無障礙交流!
凱利點點頭說:「可以,我可以。」然後支撐著站了起來,然後又迷茫地四處張望,似在尋找什麼。
「啊,你的車在那邊。」我跑過去推起他的車,轉了轉輪組,捏了捏剎車,壓了壓后避震,似乎沒有大問題。然後推著車走向凱利。「還好,貌似沒有大損壞。」
凱利感激地跟我說謝謝,接過車就垮了上去。我正想感嘆想不到第一次和老外深接觸居然這麼順利,凱利卻抬腿一蹬騎走了。
「哎,凱利,我還有事情要問你!」我慌慌張張衝上去攔截,好在他速度不快,被我攔了下來。
凱利脫下頭盔抱在懷裡,縷了縷金黃的捲髮,幽藍的眼睛望著我,問道:「年輕的小姐,您有什麼事?」
「我被困在這裡了,想問你可知道脫困的辦法?」我很誠懇地請教道。
「你也被困在這裡了?」凱利驚訝地伸長了脖子。
「什麼叫做『也』?」我愣了愣神,我一直暗自覺得把自己困在這裡的就是凱利,可如今,原來他也是這個世界的囚徒?
「您說的『也』是什麼意思?您自己沒法走出這個世界?」我不甘心地詢問。
「這個世界?……我只記得幾個小時前我還在新西紐西蘭皇后鎮騎車,可是不知怎麼眼前一黑就來到了這裡。」凱利說著聳聳肩,惆悵的撫著額頭。
原來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
「那你為何一直在此騎車呢?」也想了想,提出另一個問題。
「因為,我想我找到出去這裡的路了,只是我無法出去,我的能力不夠。」凱利攤攤手,又把手插回腰間。
「怎樣一條路?怎會出不去?」我忍不住問到。
「很難描述。是一座大的峽谷。」凱利揮手比劃著,「我看到皇后鎮就在彼岸,就接著我之前騎車的那條路,不知道為何會從中間裂開出一條峽谷,而且我只要掉下峽谷,就會來到這。」
峽谷?我心裡一動,雖然仍不明就裡,但是已然燃起了希望之火。「你能帶我去看看那個峽谷么?」我想如果一起去看看,興許會找到答案。
凱利低下頭沉吟了一陣,不知道在盤算什麼。我一臉期待地盯著他,直到他最後抬起頭,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壞笑,說道:「方法是有,不過會有些刺激,不知道年輕的小姐受不受的了?」
「什麼方法?」我的好奇心被完全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