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其他小說>貪食蛇> 第十七章 一個人的回憶

第十七章 一個人的回憶

  這一幕好熟悉啊。


  我快步追了上去,打開門,只覺得眼前一亮……


  微黃的牆壁,平平整整的報紙,紅木柜子,放倒的臉盆架。這是?……


  「小野,快起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一件衣服丟在了我的臉上。


  我有些發矇,剛才在哪裡,現在又在哪裡?我抹掉遮在臉上的衣服,靜了靜,才終於意識到原來自己是躺著的。坐起身,空間感終於回來了。一個扎著大馬尾的姑娘正在往包里塞東西。


  「快點,老謝剛給我打電話了,趕緊的!」女孩子的聲音高亢有力。


  是嘉嘉?

  我心裡大喜:「嘉嘉,你醒了?」


  嘉嘉回過頭看到我還坐著,兩步跨過來掀起我身上的被子,「我當然醒啦,我哪像你那麼能睡!你快點,剛才老謝可把我一頓臭罵。我真是瘋了,這個碧池!」說罷轉身拿了紅木柜子上的水杯塞進包里。


  如此尋常的景象,怎一點不像經過生死的樣子?嘉嘉的心太大了吧?我情感上有些轉換不過來。


  「蠻吉爸爸怎麼樣了?」我想了想擔心地詢問。忽然木門「吱扭」一聲開了,一個清秀的姑娘端著洗臉盆走了進來。


  「文雅?!」我喜出望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怎麼回來的?」我跳下床抓住文雅的手,生怕一眨眼她又飛了。


  可是文雅卻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我?洗了個臉就回來了啊?」


  這下,輪到我莫名其妙。不對,這個反應不對,這麼恐怖的經歷,怎麼她們倆人一點心理創傷都沒有的樣子?我決定去找蠻吉爸爸問清楚,他們是怎麼回來的,又是在哪裡找到我的。我轉身出了房間,去拍蠻吉爸爸的門。正抬手,門卻自己開了,蠻吉爸爸叼著牙刷走了出來,看到我,一臉錯愕,「小野,你怎麼?……」


  「阿喆,昨晚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們是怎麼回來的?文雅是怎麼救回來的?」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蠻吉爸爸瞪著我愣了很久,然後說道:「寶寶,你是不是做什麼夢了?」


  這下輪到我愣在當場。


  嘉嘉追了出來,拿著衣服拉我胳膊,「小野,你怎麼衣服都不穿就亂跑,是你男朋友也不用這麼奔放吧,考慮一下我和文雅兩隻單身狗的感情好不好?」


  我覺得腦子有些亂,為什麼大家的反應都這麼反常,好像只是我自己一個人做了一場夢一樣。


  忽然,我想到一件事,拉住蠻吉爸爸的胳膊,深吸一口氣,微微一扭,一條十公分的疤痕展現在眼前。是了,就是這裡!可是,好像有些不對。這疤痕,肉早已長好,完全不似昨天皮開肉綻的樣子。


  「小野,你幹什麼?」蠻吉爸爸有些尷尬地收回手臂。


  「阿喆,你這條疤痕怎麼弄的?」我焦急地問他。


  「這我上次摔車划的呀?不是你陪我去醫院處理的么?你怎麼了小野?」蠻吉爸爸一臉擔憂地問道。


  我徹底蒙圈了,我根本不記得有這樣的事。那條疤,明明應該是昨晚……大家合起火來瞞我么?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看著他們,他們也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彷彿不正常的是我。


  「好吧,如果,如果錯的是我,那?……李宗呢?李宗也回來了么?」我大聲問道。


  「誰是李宗?」文雅從屋裡出來,梳著頭髮問道。


  「誰是李宗?文雅,你在逗我么?」我有些欲哭無淚,覺得正在經歷「團耍」,可是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是為了給我驚喜?還是驚嚇?

  「小野,你昨晚做惡夢了吧?」蠻吉爸爸想摸摸我的頭,然而他一手牙刷一手牙缸,確有不便,只好作罷。「快回去,穿好衣服,別著涼了。」他語重心長地說。


  這時候,才感到身上涼意微重,我轉身回屋,不再言語。


  「小野……」文雅有些擔心的聲音。


  收拾妥當,阿伯阿婆出來送我們。大家除了我外,都歡天喜地千恩萬謝地和阿伯阿婆告了別。李宗,始終沒有出現。


  往村口去的路上,嘉嘉和文雅熱切討論著一會見到老謝要怎麼給她下馬威。來到大榕樹下,我遲疑著停了腳步,嘉嘉和文雅則毫無顧忌地繼續向前走。


  「你怎麼了?」蠻吉爸爸停下來回身問我。


  我忽然覺得無比難過,眼淚在眼圈裡打著轉,卻什麼也說不出。風微微地吹著,妙曼的藤條隨之舞動,樹宇間歡快的小鳥啾鳴跳躍,陽光透過枝丫間的縫隙傾瀉下來,一片生機。


  文雅仰起頭,任陽光打在臉上,歡快地轉個圈,無比憧憬地說:「真美啊,好想談場美好的愛情!」


  ……


  旅遊回來之後,我開始每晚都做噩夢,不是在一個漆黑的甬道里不斷聽到一個男人呼喚我的名字,就是在屍山上被漫山遍野的怪嬰追逐最終被淹沒,醒來之後一身冷汗。蠻吉爸爸總是關切地詢問我怎麼了,可是他越是一無所知擔心的樣子,我就越焦慮。我想不明白到底怎麼了,明明是五個人的共同經歷,為什麼最後變成了我一個人的回憶?中午同事們一起工作餐的時候,我也總是有意無意地細心留意文雅的對話,看她會不會不經意間說出李宗的名字,然而以前三句話不離李宗的人,再也沒有提過這兩個字,彷彿他們從來沒有相識過。


  最終,我積慮成疾了——牙痛,又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休息在家。


  蠻吉爸爸去忙店裡的事了,我則一個人躺在床上捂著臉刷朋友圈。再見到真正的醫生之前,朋友圈是緩解一切病痛的良藥。下午,蠻吉爸爸會陪我一起去醫院看牙齒。


  刷著刷著,看到一張熟悉的照片。照片里是兩個女孩子摟在一起,一個要強吻另一個的畫面。兩個女孩子我都認識,一個叫房小野,一個叫余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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