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揭畫
文修組組長
【好多破洞啊,就算洗幹淨了也感覺不出這畫有多好看。】
清洗完畫的雲時直起身子稍作休息，就看到了這樣一句彈幕。
“這才剛開始呢,洗揭補全,現在完成的隻是第一步，文物修複最需要的就是耐心，這事急不得。”雲時想了想，提了個建議,“如果覺得枯燥可以退出直播,等著看修複完成後文宣部官博放出的修複前後對比圖。”
話是這樣說了,可直播間的人數卻是不減反增。
【我不,我就要親眼見證奇跡的誕生！】
【不看直播？怎麽可能！拜托，文物修複超酷的,一點也不枯燥。】
【我們公司都在摸魚看直播，包括老板。】
雖然知道沒什麽用，但雲時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直播不會停，以後有的是機會,不要因為直播影響了正常生活。”
【不影響不影響,首次文物修複直播,意義非凡怎麽能錯過。對了，我就是老板。】
“呃……”雲時哽了一下,無奈地輕笑一聲，“那就繼續吧。”
他彎下腰，將一張幹淨的紙附在畫上慢慢打濕,指揮著卓子晉幫他一起將整幅畫翻了個麵,掀開原本墊在畫下的紙,便開始了修複畫作的第二個基本步驟——揭畫。
傳統華夏古畫的裝裱通常有三四層用紙。內行稱畫紙這層為畫心,緊貼畫心的托紙為命紙，再後麵的一兩層托紙叫背紙。
書畫之性命全在於揭。
所謂揭畫，就是將書畫背後已失去承托作用的背紙和命紙揭掉，以便進行畫心修補和重新裝裱。
在雲時的操作下，背紙很快就被揭了下來，但命紙就沒有那麽輕鬆了。
命紙作為直接與畫心相連的一層紙，是最難揭的一部分，稍不留神就會對已經傷痕累累的畫心造成更深的傷害。
因此揭畫對文物修複師來說是個不小的考驗，需要心靜手穩、不急不躁。
經過熱水的浸泡，黏合命紙與畫心的漿糊已經被軟化，雲時俯下身，屏息靜氣找到一處微微翹起的命紙的一個小尖，拿著鑷子穩穩的夾住且絲毫沒有碰到畫心，而後輕快地撕下一片命紙。
接下來便是重複著這個枯燥乏味的動作，許多人看的都累了。
【救命，突然感覺這幅畫好大。】
【遙遙無期的感覺太難受了。】
【我離開去點了個外賣，切了盤水果，然後逗了一會兒我的喵喵獸，帶著一手的爪痕回來發現，主播那邊的時間似乎停滯了。】
雲時完全沒有關注彈幕上的討論，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揭畫的工作中，似乎忘卻了一切。
“篤篤。”
像是怕驚擾到雲時一樣，這聲敲門聲很輕。
雲時停下動作，抬起了頭。
“先休息一會兒，來吃飯。”陸寒川站在門口，手裏拎著好幾盒飯菜，臉色有些不快。
臉色這樣難看的陸寒川雲時還從未見過，他照常將攝像頭對準畫麵，關閉了麥克風，而後走了過去。
“怎麽了？是世家那邊為難你了？”
陸寒川氣笑了，舉了舉手裏的飯盒：“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從前直播也沒見你這麽廢寢忘食過啊？”罵完雲時，轉頭又指著周雯和卓子晉道，“還有你倆，他不知道餓，你倆也不知道？怎麽不提醒一下？”
“你別說他倆，是我的問題，一時忘了時間。”雲時帶著歉意朝著被牽連的兩人道，“抱歉啊。”
陸寒川哼了一聲，把飯菜擺到了桌上：“來吃飯。”
雲時瞅了一眼陸寒川，見他臉色還是不好，就走了過去，順手戳了一下他的腰：“我以後注意。”
說完就坐了下來，看著桌上的飯菜很是開心。
可等了半晌都不見身旁的人坐下，雲時奇怪地抬起頭：“怎麽了？”
“哦，”陸寒川瞪了一眼憋笑看戲的卓子晉和周雯，坐了下來，“沒事，吃飯。”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雲時重新投入到《落霞孤鶩圖》的修複中。
花了大半天總算將命紙全部揭下，終於露出了滿是破損的畫心。
雲時直起身，長舒了口氣。
“接下來呢？要做什麽？”卓子晉有些急不可待的問道。
“接下來？”雲時看了看窗外已經開始漸漸暗淡的天色，“休息。”說著便和直播間的觀眾道起了別。
【這就結束了？還沒修完吧？】
【主播也要休息呀，可以理解。】
【明天還直播嗎？什麽時間？】
“接下來的直播時間會比較固定，明天同一時間會繼續直播《落霞孤鶩圖》的修複。”
見雲時關閉了直播間，卓子晉：“這就……結束了？”
“嗯，”雲時點點頭，看到卓子晉一副內心焦急但又不好催促的模樣，耐心解釋了兩句，“這畫現在還濕著，沒法進行下一步，等明天陰幹了，就可以開始進行下一步補畫了。”
“那還要多久能修完？”
雲時還沒來得及回複，就聽到一句：“這就等不及了？”
轉頭一看，是陸寒川走了進來。
雲時正想喚他一聲，腦海中就出現了一個聲音：“叮咚！新任務發布，請宿主奮勇爭先，成為文修組組長。任務完成獎勵：能量值+5000，玉石專用粘合劑一份。”
文修組組長？
雲時還沒來得及思索，就被陸寒川嘴上不饒人的打趣卓子晉給吸引了注意力：“這文物修複就是要慢工出細活，反正你這菜譜也擱那好久了，就別急著這一兩日了。”
說的輕巧。
有時候人的心理就是這麽奇怪，從前等了三年五年十年的，時間越長心裏越平靜，可一旦希望被重新點燃，那就是度日如年，難熬得很。
而卓子晉已經熬了好幾「年」了。
“別逗他了。”
卓子晉剛想感歎雲時性子好，就聽雲時對他說：“不過陸寒川說的也沒錯，文物修複要精要細，肯定是急不來的，這副《落霞孤鶩圖》才完成了前兩步，後續還需要修補破損、托畫心貼折條，固色全色，最後重新裝裱，少說也得花上個十天半個月吧。”
十天半個月……
卓子晉：“可以插隊嗎？附贈文物的那種？”
卓子晉終究是等不下去了，在看到雲時流暢的動作，熟練且穩重的手法以及對修複古畫的完整計劃後，強烈要求插隊，說了一句：“我明天送來。”而後徑直轉身離開，動作迅速，像是生怕慢了一秒就被拒絕。
望著卓子晉飛速離開的背影，雲時哭笑不得。
“真是，什麽時候性子變得這麽急了。”陸寒川吐槽了一句，對雲時說道，“你不用理他，按照你自己的計劃來就好。”
“沒事，我上午修複《落霞孤鶩圖》，下午修《隨園食單》，可以一起進行，再拖下去，我怕他要急紅眼了。”
不隻是怕卓子晉急紅眼，也是希望卓家那一庫房的文物盡快收回清點，好安排修繕。
陸寒川想勸雲時以自己的身體為重，卻搶先被轉移了話題。
“你那邊，世家有給回信嗎？”
聽見兩人有話要說，周雯也識趣地和兩人打了聲招呼，也離開了辦公室。
陸寒川既無奈又欣慰地輕歎了一聲，但還是順著雲時的問題回答：“他們同意了，過兩天會送來參與項目的人的名單。”
雲時了然的點了點頭。
所以係統所說的文修組，就是這個了。
“關於人選，你有沒有話語權？”雲時思索著道，“部裏亟待修複的文物應該包括多個種類，比如書畫，瓷器，青銅等等，那麽所需的文物修複師自然也要擅長不同類別的。”
“嘶，我還真沒想到這點，明天我再和他們談談。”
雲時的話給陸寒川提了個醒，他對文物修複了解不深，難免有不夠周全的地方，對於這種問題，除了努力學習提高自己以外，還有一個辦法，找個專業的做軍師。
而眼前顯然就有一個再好不過的人選。
想到這，陸寒川當即誠懇地發出邀請：“雲時，那些世家的文物修複師加入進來後，為了便於管理，部裏將成立一個文修組，我希望你來擔任這個組長。”
“我？”雲時愣了愣，又立刻點頭答應，“沒問題。”
可答應下來的雲時又有些疑惑，這次的任務簡直是送上門來的輕鬆，那為什麽會有5000能量值的任務獎勵？而且……直到現在也沒有任務完成的通知。
“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再給我答複。”
陸寒川的話讓雲時回過神，他聽出了陸寒川話裏的未盡之意。
果然，陸寒川鄭重地提醒道：“世家人的加入說不清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很明顯的一點是，他們都是抱著別的目的來的。”
在陸寒川的注視下，雲時知道，這個目的指的就是扳倒他。
“擔任組長，你的責任就從單純的文物修複增加了組員管理……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勾心鬥角陰謀陽謀，所以，雖然我很希望你來擔任組長，但我絕對支持你的所有決定，你沒必要委屈自己……”
“我沒有委屈，”雲時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我雖然不喜歡勾心鬥角，卻也不怕這些陰謀陽謀，作為文物修複師，我不會容許他們對文物動手腳，而組長這個身份，顯然更能讓我有權利對他們進行監督和約束。除了我，你沒有更合適的人選，而我，也正需要這個身份。”
聽了雲時的話，陸寒川沉默了許久。
夕陽昏黃的微光照進房裏，兩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像是依偎著相互倚靠一般。
陸寒川輕歎了一句：“雲時，遇見你，我真的很幸運。”
雲時看著陸寒川，慕然一笑：“我的運氣，好像也不錯。”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