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白浩疲憊的拖著步子走出山洞,失魂落魄的快下到山腳了卻一腳踩空摔了下去,下面是嶙峋的碎石,他及時護住了頭部因此沒受什麼嚴重的傷,僅僅是手肘擦傷了,背部被石頭硌得陣陣發疼。


  他一臉獃滯毫無情緒的回到白府,衣服不換鞋也不脫就扎頭倒在被子里睡覺。


  然而接連受到打擊的白浩卻並沒有放棄尋找白以樓,他知道這事不會就這麼完結,白以樓以後仍舊會再次出現,然後會因為某些他不知道的事被封印到後山去,可白浩卻不想等,他不想白以樓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外面,他現在還是個小孩子啊,即便他將來再如何強大,他也會怕,只要想起白以樓會經歷的那些事白浩就心疼萬分,他誓要找到白以樓,即使不能帶他回來,陪他一起在外面也是好的。


  如此日復一日,白浩找遍了他可能會在的地方,周圍的高山他一座都沒有放過,河邊以及山澗等地,就連那送子山他也闖了卻沒找到人,最後惹得一身陰氣回來生了場重病險些要了命,只得請道長來做法驅邪。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舊沒有放棄尋找白以樓,當然,這麼頻繁的動作最終還是被白父白母發覺了,兩人一狠心便關白浩禁閉,關禁閉的下場就是白浩絕食,又差點把自己的小命搭了進去,白父白母看勸不住,於是只得隨他去了。


  另一邊,老爺子也開始對白以燁一家橫眉豎目很是不悅,反而卻對張恆一家越發的好,看樣子是想好好培養一下他唯一的外孫了,這讓白志易倍感危機,卻是束手無策,誰讓他遇上了個冥頑不靈的兒子。


  而白浩這邊在得到了白父白母的默許后,便成日不在府上,每天一寸寸的翻遍這一帶的地域,都要大半夜才肯回來,只求能儘快找到白以樓。


  短短的兩月下來,白浩原本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臉已尖尖瘦瘦的,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且還黑了不少,時常一臉弱不禁風的樣子,他這模樣可把白父白母嚇壞了,生怕他會出事,忙去找來大夫為其診治。


  然而大夫卻說白浩身體並無病灶,這是心病,無葯可醫,這下大家都束手無策了。


  此後,白浩的生活便開始在這循環中逐漸走了過來。


  這上寨下寨的山峰原野被白浩翻了一遍又一遍,白父看不過去還找來當時丟白以樓的家丁找來問話,得的結果是他將人丟在了上寨的那座山上,也就是白浩第一次去找的那座山,卻被白浩一口否決,說他已經找了許多遍了卻從沒找到過,家丁為此還特意帶了幾人去指認當時的地點。


  那是一處崖邊的樹旮旯里,當時裹人的席子還在,已破爛不堪,人卻沒了,周圍也沒有任何屍骨。


  這答案再次把白浩已滅絕的希望點燃了,他雖然每日都在尋找,也只有他知道自己心中多絕望,如今知道白以樓被丟在這裡卻沒了蹤影,白浩當即斷定他興許是被誰家收留了也不一定,於是他開始去上寨挨家挨戶的找。


  可白浩的想法還是太簡單了,任他翻遍了上寨每個旮旯角落,還是沒有找到他。


  三個月後,白浩終於把自己的身體累垮了,被人發現是因為他連續兩日沒回府,白父派人出來尋了一天,才在陰陽潭邊發現了呼吸微弱的白浩。
……

  四周嘈雜不堪,白浩瞬間驚醒過來。


  他發覺自己身處白家正廳外,廳中坐滿了人,但周圍虛幻不堪,正對面的老爺子一臉陰沉的坐於上座,廳中擠滿了白家的人,全是些在白家有些身份的人,此時正嘰嘰呱呱的商量著什麼。


  白浩皺了皺眉,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他一時也想不起來,片刻后思緒總算清明起來,白浩這才想起自己在找白以樓時體力不支倒下了,這之後應該是被人帶回了白府,但現在為何又會出現在這裡,白浩疑惑的偏頭看去,發現這些人身上都有一層白色的光芒,很是虛幻。


  他看了半天這才驚覺他應該又是作為旁觀者看著這一切了,可為什麼會出現這個,難道這一世已經完結了在回顧?這是他在觀看過去?

  思及此白浩的心頓時懸了起來,難道是無意間自己已經把因果改了所以要結束了?不過很快白浩發現兩者都不是,這是未來,估計是白家的幾年後,因為已長成十四五歲少年模樣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白以燁也坐在其中。


  白浩這才放下心來,雖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突然能看得到未來的事,這就等於作弊了,但白浩現在可管不了這麼多,老天給他作弊的機會,他怎麼能不要,於是仔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希望之後能對自己結局此世的時有所幫助。


  嘰嘰喳喳的吵了片刻后,老爺子才一臉嚴肅的開口道:「商量了這麼久,你們可有商量出什麼對策沒有。」


  原本還嘰嘰喳喳的眾人紛紛緘默。


  老爺子哼了聲,才不悅地說:「平日里各地州的生意不都是你們在打理嗎,如今出了問題卻誰都說不上個法子來?」


  眾人惴惴不安片刻,才有一名較為年輕的男子起身作揖道:「娘舅,這,咱們的酒樓也沒什麼變化與怠慢之處,因此那些客官死活不上門,我們也不知是何原因啊,您要說只是一家酒樓那也就算了,可這各個地州都如此,我們卻哪裡有什麼好的對策與法子,都不知曉問題出在何處。」


  老爺子聞言臉更黑了,他跺了跺拐棍,不悅地逼視著自家侄兒說:「不知道問題出在何處?那你是要說我白家闖了鬼不成?!」


  「娘舅您彆氣,侄兒不是這意思。」男子忙起身小心賠禮,不敢再多說一句話,生怕桶了馬蜂窩。


  然而老爺子這話卻被有心人聽進了心裡去,這人便是老爺子的小女兒,她神神叨叨地說:「爹,怕是真有鬼怪在作祟也不一定,您想想,這各地州的酒樓突然再難迎進一名客人,這事發生的也不是一兩天了,之前即便是生意再難做,那也不可能如此,我看要不是有鬼,就是有人從中作梗,只要找出這個人來,事情便解決了。」


  老爺子先是頓了頓,才喃喃地說:「行,你且去找個術士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膽將心思動在我白家上,若真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不論他是鬼是怪,非得將其抓出來碎屍萬段方可泄我心頭之恨。」


  白浩聞言簡直恨不得掄起椅子就往這老雜碎的臉上掄去,砸死這傻逼才好,怎麼會有這麼不要碧蓮的東西。


  一轉眼,周遭的場景換了。


  鎮上酒樓。


  白家還真找來了一名頗有名氣的道士來辦道場,這道士名叫常陽,是這一帶頗有名氣的道士,在鎮上開了個道觀,聽鎮上人傳言十分厲害,卜卦算命十分在行,然老爺子卻不信,一臉凝重的看著做法的常陽,眼神中滿是質疑。


  不多時,常陽停了下來,他臉色頗為嚴肅地說:「有小鬼作祟,雖說是小鬼,這法力卻不可小覷,此乃吸了百鬼之力的小鬼,將白家各地州的所有酒樓以法力覆蓋住不讓其被來往客人瞧見,因此才無人會來,現如今我已解除了它的障眼法,但若要長久太平下去,還得除了這小鬼才行。」


  一旁的白浩聞言哼笑出聲,這老雜碎做人太決絕,鬼也看不下去了,可按理說就該直接來折騰死這老雜碎,但這小鬼也挺莫名其妙的,若是要報復白家,有這本事直接前來索命不是更好,幹嘛要大費周章的折騰這麼一出,看這道士也是個不簡單的,如此一來還什麼成效都沒有就得被打斷了,簡直不知道這小鬼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反觀一旁的老爺子卻將信將疑,對道士的話顯然不怎麼相信,他自認白家向來行事磊落,怎麼可能會忽然間招惹上鬼怪,且能涉及白家這麼多酒樓,這該是何等的法力,即便是真有鬼怪,那也不可能這般無聊,處心積慮只為整垮白家,然還未等他說話,卻有兩名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莫名其妙的打量著酒樓,說:「奇怪了,這店不是已經關門大吉了,怎地又開了,還是換了店家?」


  說著看向老爺子。


  這下老爺子不信也得信了,他忙吩咐下人招呼客人後,便將常陽請上了酒樓二樓的雅間去打算細細商榷,在一旁的白浩也忙跟了上去。


  常陽在房中掐指推算,最後方才面色不佳地說:「這小鬼道行不弱,若要將其收服,怕是要費些心神了,貧道一時也沒什麼把握能收服他,鎮壓一陣倒是不成問題,這樣,你且去買三十隻伢狗來,最好是要黑狼狗。」


  「黑狼狗?」老太爺皺了皺眉,說:「道長欲意何為?且這鎮上著實買不到這麼多黑狼狗,雜色可行?」


  常陽皺了皺眉,最後還是點了頭,卻說:「雜色可以,但你得每隔一段時間給它們餵食少許硃砂,切記不可太多,不然這狗吃不消恐怕會死。」


  老爺子也不多問,點了點頭便記下了。


  兩人又在樓上呆了片刻后一同下了樓,乍一見酒樓里坐滿了來吃飯的客人,老爺子嚇一跳不說,還更加信了道士的說法。


  一轉眼場景便轉換成老爺子讓人去縣城,各個鎮上買狗,攏共三十幾隻狗,其中竟還有一隻純黑的狗,他將這群狗養在家中,那道士也被他請回了家中去,一來是餵養那群狼狗,二來也好讓老爺子安心。


  而自常陽做過法后,酒樓的生意也恢復如初了。


  白浩未來得及多想,便覺眼前一花,場景已轉。


  這是上寨的一條河灘,周圍一帶全是淺水灘,有很多的水塘,此處的水草茂盛魚蝦也多,遠處高山成群,很是漂亮。


  白浩卻無心欣賞風景,此時有更令他詫異的事物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緊緊的盯著不遠處的一名少年,那人竟是跟自己一個模樣的白以燁,他正穿著一身粗布衣服在河邊放鴨子,模樣正是他十八歲時的樣子,雖青澀卻已顯現出卓絕之姿。


  但這樣的少爺級別的人為何會在此地放鴨子,難道白家出了什麼變故?已經到了要靠他放鴨子養家的地步了?


  白浩莫名其妙的想著,眼神卻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知道不會平白無故的顯出這段,鐵定會出現什麼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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