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色下,陰陽雙潭的潭水捲起上百個小旋渦,旋渦足足持續轉了整晚,直到第二日清晨,才逐漸平息……
一陣劇烈的疼痛匯入大腦,意識逐漸回歸,白以樓咬了咬牙,雙手無力的握了幾次,勉強睜開了眼。
入眼的是亮堂的山洞,以及倒吊的石柱。
白以樓微微眯著眼,發現呼吸有些不順暢,他抬頭一看,看到白浩正趴在自己身上,不知死活。
他強撐著坐了起來,白浩隨之滾到他腿上,白以樓疑惑的打量著山洞,片刻后意識自己竟然回到了現世中的山洞裡。
怎麼回事,他不是與白浩身處1517年間么,怎麼突然回來了.……對了,那道雷究竟是什麼,為什麼總在他們要干預青陽時就會出現,難道真的有人暗地裡幫助青陽?可若真有那能耐,為何只等他們干預時才出現,而不是發現兩人後直接將他們兩弄死。
看來人為的可能性不大,那就是天在作怪?
而又是怎樣的力量,這才將兩人送回了現世?
白以樓皺著眉,想著想著腦袋頓時一陣疼痛,心裡諸多疑問,卻因頭疼得厲害,只得先放下了心中疑惑。
他一把將白浩抱起,有些踉蹌的走到洞中石塊上將他放在上面,並不擔心他會出什麼事,畢竟那道天雷雖威力巨大無比,卻不至於對活死人造成致命一擊,白浩頂多是重度昏迷,並無大礙。
石塊上逐漸泛起紅光,開始為白浩療傷。
白以樓出了山洞,這半年裡後山又多了些新魂,想必是村裡人又往後山丟什麼死物了,倒是能助他恢復一些鬼力。
他站在山壁上,四周的陰氣紛紛朝他匯聚而來。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一群狼狗出現在山腳下,不停的仰頭沖著白以樓激動的狂吠,白以樓低頭看了眼,待得四周陰氣吸收完畢,他一個輕身縱躍到了山腳,去逗弄狼狗們半晌,才回了山洞。
白浩此時已經醒來了,他仍躺在石塊上看著洞頂,聽見腳步聲后便轉頭去看走進來的白以樓,好半天才有些無辜地說:「我剛剛好像被雷劈了。
白以樓走過去坐在石塊上,眉梢微微動了動,看著他並未說話。
白浩坐了起來,渾身難受得齜牙咧嘴,他扭動著脖子,片刻后咦了一聲,說:「怎麼回山洞裡來了。」
「我們回到了現世。」白以樓說:「在被那道天雷劈了之後。」
「哈?」白浩費解的看著白以樓,懵逼的說:「被天雷劈.……你也被劈了么,直接把我們劈到2016年來了?」
白以樓神色有些凝重,皺著好看的眉峰,說:「嗯,在阻止青陽鑿斷地脈時被天雷擊了兩次,令我費解的是當時本來可以成功阻止青陽,卻不知為何我的手穿過了他的身體,不能觸碰到他,直到你去阻止青陽被劈,我們才回到了現世。」
「那麼奇怪?你的手還能穿過他的身體?難道他是鬼不成,」白浩似懂非懂地推測:「被雷劈……你的意思是你被劈的時候我們沒什麼異狀,換成我被劈了就直接回到了現世,問題出在我身上么。」
「或許因為你是陣法的載體。」白以樓說:「所以天雷劈到你便直接將我們送回了原來的世界里。」
白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反正他也摸不清是怎麼回事,白以樓說是什麼,那就是什麼,於是又問:「那不能干涉青陽又是怎麼回事。」
白以樓遲疑的搖頭,說:「我也不清楚為何對青陽的所作所為不能插手,但我們還得在去試試。」
白浩嗯了聲,說:「可要是再遇上這種情況那怎麼辦,被雷劈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次是咱們人品好沒被出事,誰也說不準下次去還會不會那麼幸運,我覺得咱們應該先找找失敗的原因?」
「說說你的打算?」白以樓說:「我未曾感知到那道雷究竟是人為還是天道,你說的對,應該先找找這其中原因。」
「難道是青陽自己放的大招?」白浩腦補道:「也許他是個妖道也說不定呢,發現了咱們跟蹤他,故意在我們要阻止他的時候放雷來刷我們玩。」
白以樓斜睨白浩一眼,對他的猜測不予苟同,說:「你也許分不清是人是妖,我卻與你不一樣,這事不可能這麼簡單,若我們不找出其中關鍵,再貿然前去,改變不了任何事不說,也許還會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煩。」
白浩翻身坐起來,接茬道:「那我們該怎麼做,你說判斷不出是人為還是天道,如果是人為我們能做什麼,是天道又能做什麼。」
「若是天道,那自然是找人問。」白以樓說:「想必事關天道之事,我們不妨去問問青陽自己,若是人為,也可打探青陽有什麼同門師兄弟懂茅山術,如此一來,便可將幕後黑手找出來。」
白浩眼前一亮,嗯了一聲,他倒是沒想到這茬,往日與青陽聊天時總感覺他對命理與風水懂得頗深,如今又能憑藉一塊破銅爛鐵讓白家淪落至此,要解答這問題,想必也不難,然而下一刻又有些擔心的問:「他會說嗎。」
「會。」白以樓篤定道:「只要有銀子,這點不難,他的初衷,不就是想過上好日子?又怎麼會與銀子過不去。」
白浩:「.……」
還以為白以樓會有什麼高招讓青陽開口,居然是打算用錢來收買他,看來行走於世,上道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現在白以樓的鬼力還沒恢復到足以支撐法陣回去,得將養幾日,於是白浩向他提了個不情之請。
他想回家去看看媽媽跟奶奶,都到家門了,不回去好像不太好,況且他也十分挂念兩人,想看一看她們。
然而這次白以樓卻想都未想,破天荒的拒絕了白浩,他冷冷地說:「在她們眼裡,你已是個死人,何必去惹是非。」
「我不會惹是非。」白浩忙保證道:「我就悄悄去看她們一眼,看一眼我就回來了,不會被別人發現,」
白以樓仍舊否決道:「不行。」
「為什麼不行啊?」白浩莫名其妙的看著白以樓,自己這要求又不過分,他都保證過了不會讓別人發現.……有了,白浩眼前一亮,忙說:「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幫我施個障眼法不就可以了。」
白以樓逐漸有些不耐,說:「我不去。」
白浩看著對方不說話了,心裡有些不爽,他看得出白以樓十分不想跟他說這個問題,可這跟他出去一趟有什麼關係嗎。
白浩雖然平時敬畏白以樓,什麼都聽對方的安排,但一旦認定了某些自認為是對的事,就一定要去做,
他說:「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說完往洞外跑去。
白以樓一臉陰沉,聽著白浩的腳步聲跑出洞外,他心緒頗為煩亂,許久后,方才緊捏著拳頭走出了洞外。
白浩堵氣爬下山壁,現在是白天,後山雖然密林蔽日,但也不至於青天白日的一點亮度都沒有,雖然有些暗,卻能看得清周圍的一切與腳下的路。
甫一下了山壁,白浩就有些後悔了。
尼瑪這地方白天也這麼恐怖嗎,白浩不由有些心虛,看著高坎下的一片雜草林,那麼高的雜草林里不會有蛇吧。
白浩咽了咽口水,心想不管了,這時候再回山洞裡這不是啪啪打臉嗎,於是硬著頭皮跳下高坎,雜草瞬間齊胸。
白浩扒開雜草,大步往前走去。
腳底下的泥十分稀軟,總感覺猜在一堆爛泥上一樣,白浩不敢去看腳下的泥土,走著走著便小跑而去,遠處拱門漸漸近了,同時四周開始瀰漫著一股死老鼠的惡臭,白浩忙捂住口鼻,幾分鐘便跑出了雜草林。
甫一出雜草林,白浩就一腳踩到一攤軟綿綿的物體上,他低頭一看,頓時嚇得大叫出聲,驚恐的往後退了幾步。
他看著地上的死嬰身體被他一腳踩了個稀巴爛,周圍的蟲蟻迅速跑開,只剩個頭卻爛得肉都掉了下來,露出粘著爛肉的頭骨以及眼球。
白浩一陣乾嘔,忙拿腳去蹭地上,把布鞋上的腐肉全蹭乾淨后四下一看,發現這拱門前竟然全是一堆堆爛如棉絮的東西,已分辨不出是何物體,四周甚至還有死去不久的死貓,幾乎都是死物。
當時進來的時候因為是夜裡沒看到這些東西,看來村裡人會將死物丟進後山的傳聞還真不假,白浩打著乾嘔,幾下跳過去就往拱門跑去。
誰知剛踏上拱門石階,身體甚至還沒過拱門,白浩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得飛起,直接摔到了一堆爛肉上。
白浩控制不住臉上的肌肉,只覺得都被噁心得抽成一團了,他幾下爬起來脫掉棉衣扔了,揉著被摔得生疼的屁股,不禁疑惑的去看什麼都沒有卻把他彈回來的拱門,什麼鬼,這不就是一道門么,怎麼跟電視劇里演的一樣把他給崩了回來。
難道是這地上的鬼東西在作怪?白浩打了個哆嗦,忙對著被自己踩爛的屍骨道歉后,白浩這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不信邪的想再試試,他剛要伸手去觸摸什麼都沒有的拱道,卻突然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把全神貫注的白浩嚇了一跳,他轉頭看去,見是白以樓,不由鬆了口氣,反手抓住白以樓的手臂,問:「這門怎麼那麼奇怪,我剛剛想出去居然被彈回來了,這是咋回事。」
白以樓側頭看了一眼拱門,眼裡閃過一絲糾結,沉默了片刻才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回去我再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