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以樓撿起一截木頭放在木墩上,拿起柴刀默默幹活。
晌午,烈日當空。
白浩老實巴交的賣力劈了一早上柴,到得現在,已是手臂酸軟,腹內空空,餓得沒力氣再抬一下手。
白浩站起來,活動著身體,他看一眼機械一般仍舊持續劈柴的白以樓,說:「要不咱們去看看開飯沒有?」
白以樓頭也不抬的說:「自己去。」
白浩頓時萎靡下來,滿臉無奈的看著白以樓。
簡直請不動他一次啊。
換做平時白以樓要是丟這話給他,估計他早跑了,但今天在的地方不自由,白浩一個人也不好隨便亂逛,於是白以樓不去,他也不去了。
白浩坐回小馬紮上,靠在身後堆積如山的木頭上,半死不活的看著白以樓。
白以樓面無表情的做著手裡的事,就像重複一個運轉動作的機器人一樣,無限循環,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又無聊的坐了半天后,門外突來了個小丫鬟,她站在門外看了眼白浩,又去看白以樓,有些羞澀地說:「你們不去吃飯嗎,再過會兒就該過飯點了。」
白浩聽了這話頓時一掃萎靡的心情,滿血原地復活,站起來說:「要去要去,請問去哪裡吃飯。」
丫鬟指指身後,說:「就在廚房裡。」
白浩看看白以樓,示意你不去?
白以樓不搭理他,白浩屁顛顛的出了屋。
門外的丫鬟又看了白以樓幾眼,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兩人一走,白以樓立即放下手中之事,隱去身形,閃身出屋。
他站在三進院的院中,院中人來人往,白以樓釋放出鬼力探知,片刻后便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他徑直朝二進院去,這裡有好幾個別院,白家宅院佔地面積十分大,雖說是棟三進三出的宅院,規模卻十分壯觀。
白以樓略微偏頭再次感知確認,這才穿過其中一道別院拱門,跨進別院中,可僅僅是剛踏入院內,還未看清院中結構,四周頓時爆射出數道金色強光射向他。
白以樓瞬間臉色一變,還未來得及做出抵禦,下一刻只覺周身遭到一股悍然的抨擊,魂魄霎時震顫不已。
他再也控制不住隱匿身形的鬼力,顯現身形,瞬間被擊飛出別院。
這一下讓他身上的鬼力幾乎散盡,白以樓摔在地上,急忙抬手捂住胸口,壓制住想要咳嗽的衝動。
同一時間,院中響起陣陣炸裂聲,隨後有開門聲傳來。
白以樓痛苦的皺著眉,撐起身體忙往後院跌跌撞撞的走去。
好在現在是午飯時間,院中沒什麼人。
二進院的別院中,一名身穿道袍的男子手裡杵著拐棍,眉頭深鎖,看著每間屋門上懸挂的銅鏡如今全碎成渣滓散落於地。
院中整整八塊鎮鬼鏡,該是何等的戾氣,才能將浸泡了七七四十九日黑狗血的銅鏡都毀成這般模樣。
看來這白府近日要不太平了。
白浩吃得飽飽,心滿意足的回柴房。
他遠遠瞧見屋中沒人,也不知這白以樓又跑哪裡去了,難道是去打探去了?白浩暗忖,居然不帶上他一起。
白浩剛進得柴房,門頓時發出哐啷一聲巨響,白浩嚇了一跳,轉身看去,便見白以樓從門后滾到了地上。
白浩一驚未平又吃一驚,他忙跑上前去拉白以樓,可白以樓此刻已毫無意識,不會配合他,簡直沉得要命,白浩拼了老命,才將人扶起來。
為了避免外人瞧見,他將白以樓搬到一堆柴后靠著,擔心的看著白以樓紙張一般慘白的臉,不知他發生了什麼搞成這樣。
白以樓雙眼緊閉,渾身一絲溫度都沒有,就像一具屍體。
甫一冒出屍體二字,白浩便有些害怕,他伸手去探白以樓鼻息,慶幸的是白以樓沒斷氣,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是他頭一次見到強大如白以樓傷成這副模樣,他到底遇上了什麼東西,能讓他吃虧這種虧?
白浩滿臉擔憂的看著突自昏迷的白以樓,正不知所措見,卻聽到院中響起說話聲,白浩急忙轉出柴堆后,坐在馬紮上裝模作樣的劈柴。
白浩心不在焉的做著事,總是想去看看白以樓醒了沒有,但又怕驚動旁人,幸運的是這一下午並沒有人來柴房過問兩人。
夜漸漸降臨。
正在白浩擔心白以樓什麼時候能清醒時,柴堆后響起一絲聲響,霎時被時刻關注的白浩聽到,急忙跑去柴堆后看。
白以樓已經醒了,可狀態卻差得要命。
他雙眼微微磕著,嘴唇乾涸,循著白浩弄出來的動靜微微偏頭。
白浩眉峰緊緊皺著,慢慢蹲下-身去,小聲地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怎麼弄成這樣的,我能做點什麼,你跟我說。」
白以樓吃力的抬了抬手指,嘴唇動了動,卻未發出聲音。
「什麼?」白浩將耳朵湊到白以樓嘴邊,說:「你再說一遍。」
「.……嬰魂……」
「陰魂?」白浩不確定看著白以樓,問。
白以樓吃力點頭,白浩卻懵逼了,咽著口水,說:「什麼陰魂。」
白以樓雙眼微睜,看著白浩,虛弱地說:「去打聽……這附近,有,有沒有扔死,死嬰的地方。」
死嬰?
白浩瞬間汗毛倒立,惴惴不安的問:「打聽這個幹啥。」
尼瑪,不會是要他去找吧。
俗話說怕什麼來什麼,古人誠不欺我。
只聽白以樓說:「去幫,幫我找幾個。」
白浩:「.……」
白浩原本擔憂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慘兮兮的看著白以樓,很沒骨氣地說:「找來幹嘛,我可以不找嗎。」
「可,可以。」白以樓艱難的看向白浩,說:「如果你,你喜歡看我這,這副模樣的話,你……咳咳咳.……」
話未說完,白以樓急忙捂著胸口,痛苦的咳嗽起來。
白浩被他這猛烈的咳嗽聲嚇了一跳,忙上前去給他拍背,妥協道:「好吧好吧,你別激動,我去給你找行了不。」
白以樓並未回答,得到白浩的答案后,身體再也負荷不住鎮鬼鏡的重創,直接昏倒在了白浩懷裡,將白浩壓倒在地。
白浩措不及防,被他壓了個四腳朝天,他忙撐著地掙扎坐起,輕拍白以樓的臉,喊道:「喂,白以樓,你沒事吧。」
早已昏死過去的白以樓自是無法回答。
白浩頗為煩躁的看著白以樓,在地上坐了會,才奮力的將白以樓弄起來,將人背在背上,打算先找地方安頓好。
然而白浩剛走到門前,院中恰巧來了一群下人往廚房走去。
白浩忙退回屋中,好在柴房地處偏僻,正巧擋住了他人視線,不然若是被別人發現白以樓的異狀,那可麻煩了。
當下最關鍵的是他不知白以樓是去做什麼才搞得這副模樣,為保安全,白浩不能貿然的讓他人發現白以樓任何的不妥。
好在府中到現在都沒有異動,看來白以樓該是沒有驚動什麼人。
但他又為何弄成這副模樣?白浩百思不得其解。
他將白以樓又背回原位,小心的將他安置好,撿了些柴來遮擋,打算先去跟白管家要了住處再說。
白浩一溜煙跑出柴房,往下房跑去。
因為是下人住的地方,所以路上並未懸挂燈籠,一路光線很暗,頭頂星火稀疏,全靠屋檐下的幾盞燈籠照亮。
四周牆角,樹下以及草叢中全是蟋蟀的鳴叫聲,使得七月燥熱的有一絲涼爽的感覺。
然而白浩心中卻火燒火燎的,他心中記掛著白以樓,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掛了,又擔心去下房找不到白管家。
白浩一路上並未碰見什麼人,他一口氣跑到小院中,看見白管家的屋中亮起燈光后,才不由出了一口長氣。
他調整了下狀態,讓自己看起來並沒有那麼慌亂后,遂上前去敲門。
不多時,門開了。
白管家眯眼一瞧,見是白浩,便笑著說:「是你啊,來得正好,我現在就帶你去你們住的地方。」
白浩心中稍安,不慌不忙的點頭,正好,還不用他問了。
白管家折回屋中提了一盞燈籠,徑直將白浩帶著走出拱門,來到後門邊的后廊里。
他指著最裡邊的簡易小屋,示意白浩說:「喏,就是這了,特意為你們兩兄弟現搭的,我尋思著你們兩兄弟跟一群外人住難免不方便,這不,直接給你們在這裡搭個小屋,是不是又清凈又安逸。」
白浩看著面前的屋子,頓時氣上心頭,這老傢伙拿了錢卻不幹人事,讓他們住在這裡,跟看大門的狗有什麼區別?
他緊捏著拳頭,努力壓制心中的火氣,委婉地說:「白管家,這樣搞特殊不太好吧,我們剛來才一天,要是被其他家丁知道你給我們開小灶,我怕以後被擠兌,再說我們沒什麼好不方便的,不然你幫忙看看跟誰換一下?」
白管家自然知曉白浩的心思,不就是不想住這裡么,偏偏能說出這麼些好聽話來,於是也學著白浩花花轎子人抬人,說:「誰敢擠兌你們,那就是跟我過不去,你們哥倆安心在這兒住下,要是缺點什麼,就來跟我說。」
話說到這份上了,白浩自是無話可說。
白管家將手中的鑰匙與燈籠統統交給白浩,笑著說:「鑰匙我就交給你了,咦,這怎麼不見你哥,去哪兒了。」
白浩捏著鑰匙,說:「他還在柴房幹活。」
「那行。」白管家說:「兄弟兩可得好好乾,我先走了。」話落,白管家扭動肥大的屁股,哼著小調走了。
白浩滿臉不爽的給他背影豎了個國際手勢,提著燈籠上前去,打開門鎖進去仔細打量這間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