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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我從凡間來

  「你是誰?」


  諸葛殘雲面前有一個紅眼白髮的妖異男子,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異域人。


  「我從凡間來,到此覓長生」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還有事情先行告退」


  原是諸葛殘雲在百日樓看情況不對勁自己溜了,結果被妖人堵截在回家的半道上。


  他快步走過妖人,一路小跑正拍胸脯慶祝自己躲過一劫,抬眸傻眼,那人駭然已經出現在他對面。


  諸葛殘雲往回看,古道悠長樹影斑駁別說人就算是兔子毛也沒有一根。


  他有點瘮的慌說話也就磕巴了「你,你到底,你是誰?」


  「我從凡間來,到此覓長生」


  這妖異男子來來回回就這一句,諸葛殘雲惱怒。


  少年郎血氣方剛正是無所畏懼的時候,血性衝上腦袋張嘴破罵「你腦袋是成為灌水糊糊還是被狗吃掉了?」


  血氣方剛,做事衝動易怒,完全不考慮後果,只逞一時口舌之快。


  有些時候會安然無恙,有些時候則會遭遇到滅頂之災。


  諸葛殘雲恰恰遇到的是後者,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就已經被人一巴掌拍在地上。


  徹骨的疼痛深入骨髓,諸葛殘雲這會算是歇菜了,真是的叫什麼名字不好偏偏叫殘雲。


  「喂喂,你別過來,我又沒有招惹你,你堵我去路也就算了,我問你話你也不答我,大家萍水相逢用得著下死手嗎?」


  這也虧了諸葛殘雲他叔父李沐陽從他小的時候就給他泡葯浴。


  諸葛殘雲他從記事起葯香的味道就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什麼靈芝,天山雪蓮,鳳毛麟角,不管是多麼珍貴的藥材都會出現在他的浴桶里。


  這體質和身體的回溯性那是一流的,說的誇張些,他身上的血水都能成藥材。


  「你辱罵我」


  「謝天謝地,你終於不說什麼從凡間來,嘿,還別說你這人長得怪模怪樣的,武功倒是不弱,要不你教我習武」


  「習武?」


  「我叔父武功獨步武林打遍天下無敵手可是他卻不允許我習武,每天就知道讓我泡葯湯子,再泡幾年我自己都能成成治病救人的良藥了」


  「喂,你為什麼直勾勾的看著我,我可告訴你,人肉不好吃,它是酸的」


  「我知道,人肉很難吃,尤其是死人肉,僵硬、酸苦」


  我滴娘,這話怎麼那麼慎人呢?

  諸葛殘雲努力回想,他記得叔父好像給他講過一個有趣的事情。


  好像是說遙遠的部落里有一群蠻夷之人,或許不把他們稱之為人也可,他們食外來人的骨肉。


  當有迷路的人不幸被其捉住,那麼等待他的就是被抽筋剝骨,燃釜煮肉。


  「我不光泡葯湯子,我還泡五毒,我的肉一點也不好吃,吃了我的肉,你會死」


  「我不吃人肉,噁心」


  「你叫什麼名字?」


  「忘了,我只記得自己從凡間來,到此是為尋覓長生之法」


  「哈?」


  「我還記得一句話,是一個女子說的,她說:寸心無可表唯有一縷魂」


  諸葛殘雲沒理他,自己一點一點往外移動試圖悄無聲息的走人。


  想象很美好現實太殘酷,他被人捉著腳踝拖了回去。


  「我忘記她是誰,可是我能感覺得到她在等我,你是誰?」


  「我叫諸葛殘雲,我告訴你我叔父是最厲害的,我」


  諸葛殘雲猛的想起自己身上有一支求救用的煙火,緊要關頭還說什麼珍不珍貴,啥玩意兒都沒有自己小命重要。


  青天白日煙火在空中綻放。


  「那是什麼?」


  「煙火」


  「煙火是什麼?」


  諸葛殘雲不想回答這麼傻的問題,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識時務者為俊傑。


  「就是你剛才看到的東西,它就叫煙花,你喜歡?」


  「嗯,那很漂亮,她應該會很喜歡」


  「不如你跟我回去,我家煙花多的是」


  諸葛殘雲決意把人引到家中關門打狗。


  李沐陽看到煙花鳴竹在空中綻放,他快速趕往所在地,到那以後地上只有一個人的腳印。


  他測量大小是諸葛殘雲的腳印無疑,有淡淡的血腥味。


  「難道是那臭小子自己搞的鬼?」


  李沐陽順著腳印追了上去。


  「什麼人?」


  諸葛殘雲正走著便聽到旁邊的妖異男子一聲暴喝,隨即消失,再定眼一看是跟人打上了。


  他是鬼滑頭,一有機會趕緊開溜。


  諸葛殘雲小跑出去,累的氣喘吁吁驀然想起那個跟妖異男子對打的人與叔父的身形很是相像。


  他又顛顛的跑回去,驚呆了,眼前的場景與他腦海中拼得你死我活一點都不相同,完全可以說是差之毫厘,謬之千里。


  他叔父與那人盤腿坐在地上,身旁合有一壺酒水,他們面前還擺著一盤棋子。


  諸葛殘雲只認識那叫棋,可他不會下棋,更別說什麼能不能看懂棋局。


  他們兩個嘴動彈不停好像是在說些什麼東西,他感覺叔父他們離他好遠。


  諸葛殘雲很是好奇。悄悄無聲的走了過去。


  「大道三千不止,條條大道亦是萬變不離其宗,歸根到底都是一樣的」


  「那麼長生之法究竟是怎麼個長生法?命既然生而註定我這般逆天改命又有何意義?」


  「命生而註定,運握自己手中,然,命運並非一成不變,事實上命運是在流轉的」


  「我聽不明白,我只知道我從凡間來,到此尋覓長生」


  「你為什麼不明白沒有人是可以長生不老的呢?與天地同壽也不是長生,天地也會在歲月中更替流長,會先死而後生」


  「我不明」


  「意思就是你記憶缺失形同異類,空有武力而不能隨心所欲,這裡」


  李沐陽指著那人的胸堂繼續說「缺了東西」


  「什麼?」


  「心智,你現在的心智也就比剛出生的孩童高上幾年半載,估計是突破壁壘造成的弊端」


  「我該怎麼辦?」


  「去死」


  「你說什麼?」


  「我說你可以去死,既然什麼都記不起來還不如死掉重新來過,現在的你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我」


  「你想尋覓長生?」


  「沒錯」


  「什麼是長生?」


  「可以永永遠遠的存活下去,我記起一個美麗的姑娘,她對我說要活下去,要永永遠遠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你現在開心嗎?」


  「我不知道」


  「長生的界限又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


  「你忘記了自己,不只是遺失了本我而已,你的腦海里只剩下淺淡的執念」


  「嗯?」


  「你不過是執念形成的靈體,就此消散吧!世間無長生」


  「怎麼會?我來此便為尋長生」


  「叔父」諸葛殘雲不明這麼一個大活人怎麼就是靈了?


  是,這人紅眼白髮長相妖異不似好人,但是也不能直接忽悠著別人去死。


  諸葛殘雲本性是善良而又矛盾的,他是典型的記吃不記打。


  「不明白?我讓你看清楚」李沐陽伸手龍探穿過那人的胸膛。


  按理說該是無比血腥的,可諸葛殘雲看到的卻是白玉蔥蔥的手。


  「我是執念?」


  「沒錯,可怕的執念,連一縷孤魂都不是,只是深重的執念」


  「怎麼會?」


  李沐陽抽出一把黑漆漆的刀把那人片成薄紙。


  「你看,人怎麼會如此?縱然是神明也是有血有肉的,而你呢?」


  「我?我只是執念?」


  「沒錯」李沐陽自顧自下完最後一棋子,黑子大獲全勝將白子殺的片甲不留。


  諸葛殘雲驚恐的看著那個妖異的男子消散在天地之間。


  他說話又磕巴上了「叔,叔父,他,他,他怎麼」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還小等你大了遇見的事情多了也就懂了」


  「可是我」


  「你不是一直想要百日樓的裳姑娘嗎?」


  「嗯嗯」諸葛殘雲目光如炬。


  「我已經花千萬兩白銀買下,此刻就在府中」


  「真的?那太好了,叔父我們趕緊回去吧!」


  「不急,從即日起聞雞起武,開始日夜操練」


  「起武?叔父你同意教我習武了?」


  「沒錯,年歲體質都是時候了」


  「多謝叔父」


  「呵,不必謝的太早,三年後武林大會我要你奪武林盟主之位」


  諸葛殘雲一屁股坐在地上「叔父」


  「嗯?」


  「當個平凡的人挺好的,我不想當什麼蓋世大俠,我就想每日可以看著夕陽西下,可以喝點小酒,可以唱個小曲,可以……」


  「說完了?」李沐陽聽諸葛殘雲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話。


  「昂」諸葛殘雲跪在地上「還請叔父成全」


  諸葛殘雲也不是不願意習武,實在是那個習武三年就跑去做武林盟主太慎人,也是說笑,當玩過家家呢?


  他在肚子里嘀咕「三年,三年,不是三十年更不是三百年,只有三年讓我成為武林盟主,這不是說笑嗎?」


  「再者說,叔父我又不是從娘胎開始就練功的生而知之,練武的人又不是只有我們一家,三年我能學會就不錯了」


  李沐陽直接朝諸葛殘雲拍了一下「少年郎,你的志氣呢?要知道少年壯志凌雲,腳下的路雖難走,可也是有人走過的,難道說殺父之仇不管了?」


  「怎麼會?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諸葛殘雲就是再混蛋這殺父之仇也不會忘記的,叔父你說殺害我爹的賊子到底是誰?」


  「現在不能告訴你還不到時候,就你這二半吊的德行,告訴你也是讓你枉送小命」


  「叔父為何要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


  「我不是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我是在實事論事,你連三腳貓的功夫也沒有,充其量就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我這副德性還不是拜叔父你所賜,見天的讓我泡葯湯,是,骨骼皮肉都強健不少,受傷也能自己癒合,但是我也不能光還打吧?」


  「哼,你懂什麼?要想不上當,先得挨人草」


  「那跟我挨打有什麼關係?」


  「諸葛殘雲呀!諸葛殘雲,我看你真是豬腦袋」


  「我怎麼了?」


  「世間道理概出一理,萬變不離其宗,你自己能不能動動腦筋?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做,天天就知道吃喝玩樂,玩的很爽?」


  「爽」


  「很好,從今天起不準再踏入我府中半步,我只是叔父,我不是你爹,我也沒有義務管你,這是武功秘籍,你願意學就學,不願意學就拿去燒火」


  「啊?不是吧?叔父你又要攆我走?」


  「是,沒錯,至於那個裳姑娘你也帶走,還有你娘秦三娘,看在你叫什麼多年叔父的份上這五百兩銀票你拿去」


  「喂喂,叔父你不是當真的吧?」諸葛殘雲有點慌亂。


  「自然是真的,一口唾沫一個坑,我李沐陽說話算話,回去就跟寒舟打招呼,你再入我府中我就把你拎去喂老虎」


  諸葛殘雲真的是被嚇到面色蒼白連連後退。


  「你且在這兒等著」李沐陽說完話快速離開。


  諸葛殘雲看著人離開的背影思索這是又在發什麼瘋。


  沒過多久李沐陽回來了,手裡拎著兩個女人,諸葛殘雲定睛一看原來是裳姑娘和他娘。


  「我府上跟你有關係的都在這裡,從此以後你們與我再無瓜葛,他日江湖再見記得你我已經是陌路人」


  「沐陽這?」


  「秦三娘,我養你們母子數十載已然對得起大哥,你莫不是還要賴上小弟我不成?」


  「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再行婚配我可有阻攔於你?」


  「不曾」


  「你夫妻二人霸居我府上,我可有驅趕你們?」


  「沒有」


  「你衣食住行胭脂水粉,我可曾要過你一文錢?」


  「不曾」


  「嫂夫人,我最後叫你一聲嫂夫人,人要知足才對,再者臉皮還是得要的」


  「我」


  「我是否仁至義盡?你放眼看看這天下做到這一點的有幾人?」


  「是,多謝,我」


  秦三娘說不出話來,她母子二人投靠李沐陽后衣食無憂,她漸漸的也就忘記了還有你我之分。


  本來也是,不過是結義兄弟,能做到李沐陽這般的本就少有,單是殘雲那開銷也是極大的。


  這些根本不該讓李沐陽去承擔,秦三娘下跪道謝「這麼些年多謝恩公大恩大德,承蒙您不嫌棄」


  李沐陽笑的有些刺耳「無事,過些日子我府上要添新人喜酒要喝一杯嗎?」


  「一定去,一定去」


  「叔父」諸葛殘雲小聲的喊李沐陽。


  「乖,叔父不願再做叔父,聽說殺手很掙錢,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憑你秦三娘的本事也餓不死」


  「多謝指點迷津」


  「無礙」李沐陽說完走人,半道上那個紅眼白髮的人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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